渾厚蒼茫中的幽靜意趣
——沈貞吉的《秋林觀瀑圖》

《秋林觀瀑圖》 明.沈貞吉 紙本設色 143cm×61cm 蘇州博物館藏

早在元代，吳門（即蘇州）便已成為文人畫創(chuàng)作的重要中心，再加之此地物產(chǎn)豐富、文化繁榮、經(jīng)濟發(fā)達，形成了具有較高文化修養(yǎng)的士紳階層，同時也出現(xiàn)了相當數(shù)量的書畫作品的購買者和贊助人。在吳門，最為活躍的畫家群體莫過于以沈周為首的“吳門畫派”。沈周是“吳門畫派”的開創(chuàng)者，而在他之前已有王紱、杜瓊、姚綬、劉玨等人活躍于蘇州。其中，沈周的父親沈恒吉和伯父沈貞吉亦為“吳門畫派”的先行者，沈周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先輩的影響。雖然沈恒吉和沈貞吉的書畫作品在創(chuàng)作性上鮮有突破，但也為后來“吳門畫派”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打下了十分重要的基礎。

沈家一脈在經(jīng)濟、政治等方面都有較高的地位。劉玨的《完庵集》和張丑的《清河書畫舫》皆有記載：“（沈良?。┚b賞書畫，游心藝苑，與王蒙友善?！鄙蛄艰樯蛑茉娓?，由此可見沈家與書畫淵源頗深，且與元代名家交往至深。沈周的祖父沈澄雖未有留世畫作，但在劉玨的《清白軒圖》上有其題畫詩，可能為沈澄唯一的傳世真跡。沈澄的長子為沈貞吉，次子為沈恒吉。沈恒吉傳世作品較少，但后世對其作品評價頗高。清徐沁曰：“畫山水師杜瓊，勁骨老思溢出，絕類黃鶴山樵（王蒙）一派。兩沈并列神品, 壽俱大耋?！倍蜇懠膫魇雷髌份^多，善畫人物、畜獸、山水。其中，藏于蘇州博物館的《秋林觀瀑圖》，便為后人研究其藝術成就提供了重要依據(jù)。

《秋林觀瀑圖》為紙本設色，表現(xiàn)的是初秋之景。從畫面右上方題識可知，此作作于明“洪熙元年（1425年）秋八月望后二日”，時年沈貞吉26歲，正是年壯氣銳之時。此作為“高遠”構圖，畫面中間被云霧一分為二。遠景峰巒出沒，筆力沉雄，山頭苔點細密，在煙云中顯得神秘、險峻。一飛瀑自山頂傾瀉而下，彰顯出極強的氣勢。近景古樹茂盛，兩個老者立于山間，仰首瞻望高山、瀑布，似在談論眼前偉大的自然之景。畫中山石以披麻皴繪成，施以淡墨渲染，人物著淡色。山頂石塊多礬頭，樹木被描繪得繁密茂盛，云霧顯得朦朧晦暗。

此畫亦有近代鑒藏家吳湖帆的題跋：“明沈西莊《秋林觀瀑圖》真跡。西莊名貞吉又號南齋，長洲人，與弟恒吉皆以文名齊稱一時，生建文二年庚辰，歿于成化末季，年登大耋。山水宗法吳仲圭。其侄石田為明代畫苑領袖，蓋得之家學，自西莊上溯仲圭也。”從以上題跋可知，“元四家”中的吳鎮(zhèn)對沈貞吉與之后的“吳門畫派”影響頗深。吳鎮(zhèn)的作品具有蒼茫、淋漓、雄厚的風格，此風格源于董源，突顯出了文人山水畫的特性。從沈貞吉的《秋林觀瀑圖》可以看出，他很好地繼承了這一山水畫風格，用筆墨展現(xiàn)出渾厚、蒼茫、幽靜的自然意趣。

沈貞吉在畫史上的名氣雖不及其侄沈周，但由于受到深厚的家學底蘊的熏陶，加之后來博采眾長，故也自成一家?？梢哉f，他為之后在明代畫壇上占據(jù)重要地位的“吳門畫派”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帶來了十分積極的影響。從《秋林觀瀑圖》不難看出，他繼承了董源、巨然以及“元四家”王蒙、吳鎮(zhèn)等水墨淺絳一系畫家的筆墨，再將南宋劉松年、李唐、馬遠、夏圭的勁健之筆融會貫通后運用在作品之中，使畫面剛柔并濟，彰顯出自己的繪畫風格。同時，他還將當時文人生活的幽閑意趣表達得含蓄得體，發(fā)展了文人水墨的表現(xiàn)技法以及傳統(tǒng)山水畫的意蘊和格調。

《漁父圖》元.吳鎮(zhèn) 絹本水墨84.7cm×29.7cm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