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成吉思汗之路

吳濤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祖孫三代麈戰(zhàn)六七十年，征服了40多個國家、720個民族，改變了當時世界的格局。后人將當年成吉思汗及其子孫西征走過的道路稱為“成吉思汗之路”，這條稱霸之路沿途留下了不少歷史風云，至今仍影響著當?shù)厝说奈幕c生活。

三次西征

2004年6月，澳大利亞探險家蒂姆·科普對外宣稱要重走成吉思汗的征服之路。他騎馬從蒙古國出發(fā)，貫穿歐亞大草原，途經(jīng)哈薩克斯坦、俄羅斯、烏克蘭，最終到達匈牙利，全程1.4萬公里，其間騎過3匹馬和一匹駱駝，身邊還有一只哈薩克斯坦獵犬陪伴。

人們常說的成吉思汗之路，是指成吉思汗及其子孫西征到過的部分線路，而非全部，迄今為止，成吉思汗的埋葬地尚無法確認。

當年，成吉思汗大軍曾3次征戰(zhàn)亞歐大陸，創(chuàng)造了眾多奇跡。

1219年，成吉思汗率20萬大軍西征，他的4個兒子術赤、察合臺、窩闊臺、拖雷及大將速不臺、哲別等隨行。大軍進入中亞后，攻占了花剌子模的都城撒馬爾罕（Samarkand），然后西越里海、黑海間的高加索，深入俄羅斯，大敗欽察和俄羅斯的聯(lián)軍，又揮軍追擊花剌子模的太子札闌丁，并在印度河流域將其打敗。凱旋東歸后，成吉思汗分封了4個兒子，之后逐步發(fā)展為四大汗國。

第二次西征開始于1227年。成吉思汗去世后，三子窩闊臺繼任大汗，派遣術赤的次子拔都率50萬大軍再度西征。這次西征徹底滅亡了花剌子模，攻陷莫斯科、基輔等城，之后分兵向歐洲挺進，大破波蘭與日耳曼的聯(lián)軍，進入匈牙利，快要打到意大利威尼斯時，拔都接到窩闊臺駕崩的噩耗，急速班師。

第三次西征始于1251年，旭烈兀率兵攻打西南亞地區(qū)，攻陷報達（今巴格達），滅亡黑衣大食，攻占大馬士革，即將進一步攻打埃及時得到蒙哥伐宋陣亡的消息后班師。

零星的足跡

我曾花了很多年追尋當年成吉思汗大軍的足跡，為此特別游歷了幾個相關國家和國內(nèi)的不少地方。

位于內(nèi)蒙古錫林郭勒盟正藍旗草原的元上都遺址，原本是忽必烈統(tǒng)治時期的政治重心，但隨著重心轉移到中原漢地，草原上的都城便逐漸顯得偏遠，于是改為避暑的行宮，后焚毀于元末時的農(nóng)民起義。至元九年（1272年），忽必烈定都城于今天的北京，即大都，歷經(jīng)明清兩代后，如今北京遺留的元代遺跡并不多，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在原大都土城遺址上修建的元大都城垣遺址公園，現(xiàn)存遺跡為當時北城墻的東段，夯土墻高2.7—13米，寬二三十米。

由于施行“密葬”，成吉思汗陵至今沒有被發(fā)現(xiàn)。但在多個國家有衣冠冢，內(nèi)蒙古鄂爾多斯市伊金霍洛旗草原上就有一個。當年，運送成吉思汗棺木的車隊行至此處時，車輪陷入沼澤，多少匹馬都拉不出，于是在此葬下了成吉思汗的衣褲、氈包和襪子，由達木霍特人世代守陵。

在海外的尋訪歷程中，我最難忘的一段經(jīng)歷，是去到亞歐分界線上的高加索山。我沿著當年成吉思汗大軍行走的足跡，從亞洲穿行到歐洲，一路觀賞絕美的風景，尋訪古老的遺跡。13世紀中葉，蒙古大軍所向披靡，在將領哲別和速不臺的帶領下穿過格魯吉亞，往東來到里海旁邊的阿塞拜疆；高加索山脈地勢險峻，有不少海拔四五千米的山峰，終年積雪，被稱為“不可到達之地”，最后蒙古大軍找到了靠近里海的一條小路，一邊劈山開路一邊前進，最后穿越高加索山脈，到達高加索山北面的俄羅斯大草原。

高加索往事

歷史上，蒙古騎兵所向披靡，橫掃歐亞大陸，創(chuàng)造了一個個神話，但是要尋找其真正的遺跡非常困難，好在我的尋訪之路上總能有一些幸運的收獲。

我的朋友——俄羅斯小伙子大衛(wèi)來自高加索山區(qū)，他非常熱愛中國文化，很小的時候就自學漢語，后來又來到中國讀大學，在全球漢語言大賽中獲得金獎，成為中俄兩國友好交往的民間使者。我游歷高加索山時，第一站就去了大衛(wèi)的家鄉(xiāng)弗拉基高加索。熱心的俄羅斯朋友開車把我送到了位于中國廣場的中國紀念碑，這座紀念碑有二十多米高，上面用俄文刻著“永遠懷念在國內(nèi)戰(zhàn)爭期間為捍衛(wèi)蘇維埃政權獻身的中國同志”。1917年年底，俄羅斯爆發(fā)革命，高加索地區(qū)的中國勞工也紛紛加入蘇聯(lián)紅軍，參加革命，他們在包青山的帶領下組成“中國營”（也稱“中國團”），嚴守紀律，不怕犧牲，贏得了高加索人的尊敬。

弗拉基高加索對多數(shù)中國人來說是一個陌生的城市，其實它與中國還有很深的淵源。古代絲綢之路就從這里通過，那時的阿蘭王國因此得到了巨大利益，從而成為高加索地區(qū)最強大的國家。我恰巧在當?shù)卣J識了一個叫阿蘭的朋友，他屬于奧塞梯族，這是一個英雄的民族，當年曾奮勇抗擊德國法西斯軍隊，把兇殘的敵人擋在了城外；再往前追溯，他們還抗擊過成吉思汗的大軍。

死亡塔古墓地被圍墻圍了起來，這個地方的名字聽上去很嚇人，實際上鮮花遍布，景色很美，看門的老人聽說我們來自中國，還免去了我們的門票費用，并樂呵呵地與我們合影。離開墓地后，當?shù)嘏笥褞业匠峭獾暮舆叧詿?，這里離墓地很近，但并不會讓人有異樣的感覺，四周圍繞著雪山、河流和滿山的鮮花，氣氛反而非常輕松。生命在自然中產(chǎn)生和消亡，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對生活的熱愛，會讓—切變得更美好。

我此行的目的雖然是尋訪一段關于征戰(zhàn)的往事，但一路上總能感受到融融的暖意，這種情意不可能來自武功的征服，而只會來自善意，還有共渡風險的情誼。中國與俄羅斯這兩個大國之間的關系非常復雜，歷史上也總是磕磕絆絆地躑躅前行，但在我這一段相對偏遠的旅途上，和平的印記似乎更深刻一點，因為和平的愿望始終都在人們心里。

Tips

古道擷珍

高加索山

高加索山是世界上自然風光最美麗的地區(qū)之一，這里是地中海文化與東方文化結合之地，歷史古跡眾多，最早的文明遺跡可以遠溯至三百萬年前。高加索地區(qū)地形復雜，交通不便，民族眾多，相鄰的民族之間可能連語言都不通，所以叉被稱為“民族之山”和“語言之山”。高加索山還有許多神話傳說，希臘神話中著名的普羅米修斯盜火的故事就與這座山有關。矗立于高加索山之巔、海拔5642米的厄爾普魯士峰是歐洲真正的第一高峰，它終年覆蓋著積雪，有50多條冰川順坡而下，皚皚白雪在陽光下熠熠閃光，十分壯麗。這里的雪線在3000米以上，一直是登山愛好者向往的地方，但近年來由于周邊局勢不穩(wěn)定，已經(jīng)很少有人來這里登山了。

死亡之城

庫爾泰山谷中有一個著名的遺跡——死亡塔，原是家族墓地，逝者身著盛裝被埋葬其中，還有一些用于陪葬的生活用具。17世紀瘟疫流行時，一些感染者選擇自己進入死亡塔隔離，等待死亡的降臨。死亡塔分為兩種，一種是半地穴式，建于9—17世紀；另一種是地上式，建于14—18世紀。達格夫村周邊分布的死亡塔據(jù)說有99處之多，但是很散亂。位于上菲阿格東以東12公里處的奧塞梯城市公墓集中分布著二三十座陵墓，布滿了山坡，這就是所謂的“死亡之城”。

戰(zhàn)斗塔

庫爾泰風光迤邐，被旅行家稱為“美麗得讓人無法相信的土地”，山谷中間小道彎彎曲曲，路邊是流淌著白色水流的菲阿格東河。道路兩側山的崖壁上留有很多用于觀察和射箭的孔洞，在山坡的重要地段也遺留著不少戰(zhàn)斗塔（也稱瞭望塔），作用類似中國長城的烽火臺。經(jīng)過上百年的風雨侵襲，昔日堅固的堡壘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但英雄的故事卻一代一代地流傳下來。

古道美食

羅宋湯

發(fā)源于烏克蘭的一種濃菜湯，也叫紅菜湯，被列為世界三大名湯之一。羅宋湯多以甜菜為主料，加入馬鈴薯、紅蘿卜、菠菜和牛肉塊、奶油等熬煮而成。

黑面包

俄羅斯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主食。因為發(fā)酵用的酒母含有多種維生素和生物酶，黑面包既容易飽腹又富有營養(yǎng)，還特別好消化，對腸胃有益。俄羅斯主婦每天會定時到面包房采購新鮮的黑面包，供全家食用。

餡餅

高加索地區(qū)的餡餅是餐桌上的最后一道菜。據(jù)說當?shù)孛课粡N師做的餡餅都大不相同，尤其是餡料的種類特別多，讓人眼花繚亂。

格魯吉亞紅酒

格魯吉亞是世界葡萄酒的發(fā)源地，對1965年在格魯吉亞出土的10粒葡萄籽的考古研究發(fā)現(xiàn)，這是距今七八千年前人工栽培的葡萄，是人類歷史上最古老的葡萄品種。葡萄酒之于格魯吉亞人，就像茶之于中國人一樣不可或缺。

烤肉

高加索山地區(qū)烤肉的方式十分豪氣，他們將大塊煮過的肉和其他諸多食物用大鐵簽子穿起來，烤熟后直接啃咬或是夾在餅中食用。對外鄉(xiāng)人來說，吃烤肉會是一個難忘的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