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 印

北京◎張紹民

心狠的人就會有塵世的所謂幸福，但這樣的幸福毀掉了其他人，注定成為進(jìn)入地獄的腳印?！}記

腳印出牌，腳的落葉為腳印，腳印依靠破綻堵住人的漏洞，堵住腳掉下去，掉進(jìn)泥土。泥土里，種子盤算自己的腳印，早就被神規(guī)劃多少枝條的波浪，波浪牽自己的曲線戀愛。波浪的裂縫并不裂開口子。嘴巴的破綻要用多少飯縫補(bǔ)。耳朵也張開嘴，耳朵的封面封底之間夾著腦袋書。嘴巴依靠棺材的鼻子下呼吸的兩根鐵軌空空蕩蕩作為筷子的面條活下去。呼吸等于呼與吸的愛情一生到老。呼吸才是封條。要多少細(xì)胞才能聚會一個(gè)人的容器？細(xì)胞，神下的棋子。詩歌就要展示這樣的棋。詩歌，今生的棋譜，神的話語密碼，永生的糧食。詩歌是神對人進(jìn)行愛的訓(xùn)練。都在種子里面，都在神設(shè)計(jì)的種子里面。種子里開花，種子發(fā)芽長出來，花說出空氣的胎記，說出空氣的破綻，說出光的漩渦。漩渦的飯碗卷成圍墻的恐懼。炊煙有飯碗的腳印。炊煙有沸騰的骨頭。炊煙里，一粒米的鄉(xiāng)愁在于回到種子里。落葉回來了，落葉給大地鼓掌，落葉給大地補(bǔ)充腳印。落葉的屋頂下面，根給泥土下面條。閃電給莊稼下雨的面條。羊吃因一場雨而穿上綠軍裝的小草，身上長出一身光線的小草。春風(fēng)吹亂光線，吹你一個(gè)沸騰的花園。種子的腳印一路樹葉，樹葉的波濤開會秋天。波濤奔跑乳房的別墅，乳房的腳印便是大海那么大的腳印。

腳印作為容器把人裝在外面，就像皮膚的圍墻把社會裝在外面，而人卻在社會里面求生。求生的腳印成為傷疤，成為最需要治療的處方，腳印用來書寫處方。人多少墳?zāi)剐遁d在腳印上，腳印的船就這樣一路游泳過去。請吃藥，醫(yī)生拿來腳印的處方，處方龍飛鳳舞，處方作為被子可以溫暖人的寒冷，但也可以在腳印的反義詞之下求生而那么殘酷。腳印的屠刀讓所有求生變?yōu)闅埲?，變?yōu)槠D辛，如此，那么一切求生都成為刀刃上舔蜜。腳印的確成為塵世人一生的殺豬刀，給人印刷那么多腳印，就等于人欠款這么多，要?dú)w還，人生來就欠嗎？在皮膚一樣密不透風(fēng)的容器里謀生就是如此。腳印的容器就把人包圍了，時(shí)代的腳印就像一把歲月之刀包圍了人。人走不出塵世，走不出塵世的腳印。

腳印來了，腳印團(tuán)結(jié)在軌道上，團(tuán)結(jié)在呼吸的軌道上，呼吸成為鐵軌，呼吸里面擠滿火車的腳印。炊煙的骨頭饑餓，就站不住，就爬到外面謀生。腳印失去自由，就只能關(guān)在腳印里面。人失去自由，就關(guān)在皮膚里面，人還有比肉身更大的自由，還有比肉身更強(qiáng)大的生命。人的一生，都是上帝發(fā)的紅包，一個(gè)祝福的紅包，一個(gè)偉大的紅包，人生的美好都在里面，然而人把自己的墮落也放進(jìn)了紅包，所以，人死了之后的道就成為紅包的正果。很多人能夠走入永恒的生命，很多人卻走入了地獄，永火成為他們可惜的腳印。走入天國的腳印，那才是未來的紅包傳給人真正的幸福。人要有未來的腳印。

腳印在人出現(xiàn)之前就有了安排，神的計(jì)劃在人的思考與人的能力之外。人在腳印上立足，罪孽就包圍了人，人依靠罪孽生存，依靠勞動的腳印，手成為腳的腳印，手成為腳的影子，人成為自己的影子，而沒有成為自己，被自己的罪孽拋棄，在自己的外面而回不來自己的生命，人生被自己的罪孽拋棄在塵世，拋棄而在死亡的皮膚包圍之內(nèi)，而真理的愛就把人從死亡的容器里面救出來，成為新生命。新生命有新生命的腳印。新生命的腳印就是人使用神作為生命。腳印是人的朋友，不斷從腳的泉眼里冒出人生來信。一封封人生來信，每一個(gè)腳印都來自神的愛，來自愛的祝福。愛的容器具有無邊無際的永恒，腳印要走出愛的新鮮來。人的底牌只能是愛，人的底牌腳印并非腳印。

腳印有自己的腳印，鞋子屬于腳印的腳印，鞋子的容器里，打瞌睡的路空空蕩蕩，鞋子屬于一本書的容器，空空蕩蕩的時(shí)候，這本書的插圖就一個(gè)人。一個(gè)人從鞋子的書里面站起來，甚至站成炊煙。見到過炊煙從鞋子里冒出來，鍋、飯碗的鞋子里冒出炊煙來，還有腳印里的一根野草，一粒種子穿上腳印作為鞋子，閃電慢下來穿上鞋子，慢慢原地踏步踏，而且一根草作為退休慢下來的閃電，慢慢在腳印深處尿尿。一條路，把腳印作為澡盆穿上，把腳印作為床穿上，把腳印作為書穿上，把腳印作為鼠標(biāo)穿上，把腳印作為磚頭穿上，把腳印作為牌穿上。腳印躺著，腳印站起來，成為瀑布，成為懸崖峭壁，成為一棟樓，成為墓碑。歷來把腳印作為服務(wù)員看待，腳印其實(shí)很主語。腳印追求高度，追求崇高，追求真理，就很腳印。

腳印還講面子嗎？腳印被踩，路把腳印擺在自己上面，稻田里面，腳印踩在泥漿深處，那些勞動的腳印，那些腳印的動詞，成為水稻的光線之根吃的糧食。腳印趴在鞋底上，懂得及時(shí)掉下，那種機(jī)智勇敢，非同凡可。腳印知道如何成為漏洞，如何成為補(bǔ)丁，如何成為支票，如何成為畫地為牢，如何成為春天，如何成為秋天。一只腳的腳印為春天，另外一只腳的腳印為秋天，一下子就很春秋。一雙腳印打開翅膀，打開封面封底，在期間一本書就流淌成為瀑布，在期間一本書就流淌成為河流，翻閱波浪波濤的腳印，一本書的閃電是一只白鳥，一本書飛得很好，一本書可以進(jìn)入永恒，因?yàn)檫@一本偉大的書里面有拯救的福音，這本書就很圣經(jīng)，一本叫做圣經(jīng)的書成為永生的磐石密碼。一條路從封面封底之間流淌出坎坎坷坷的樂譜。樂譜很旋律很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