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狂歡化精神

■于佳藝 孫 慧／中國礦業(yè)大學

本文以《了不起的蓋茨比》為研究對象，用細讀法創(chuàng)新性地結(jié)合巴赫金狂歡化批評理論，探討了菲茨杰拉德小說創(chuàng)作中滲透的狂歡化精神。首先，從個人經(jīng)歷、時代精神和美國夢對于菲茨杰拉德文學狂歡化精神成因的影響加以分析；其次，運用文本細讀法從小說狂歡地點即宴會廣場、狂歡化人物、加冕與脫冕的狂歡化儀式以及諷刺性的狂歡化語言等四個方面進行了深入研究，對小說所蘊含的狂歡精神的具體表現(xiàn)進行了深入分析，展現(xiàn)了小說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也讓我們更為全面審視菲茨杰拉德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有益的啟示。

一、《了不起的蓋茨比》狂化化精神的成因

（一）作家獨特的人生經(jīng)歷

菲茨杰拉德的獨特經(jīng)歷影響了他的寫作視角與內(nèi)在精神。他的作品大多聚焦美國青少年的社會經(jīng)歷與精神生活，以一種自傳性傾向?qū)€人經(jīng)歷與情感編織其中，描寫青年們的躊躇滿志與幻滅悲劇，展露他對于金錢和上流社會的矛盾情感，外在的追逐和內(nèi)心的疏離并存，正是這種疏離帶給他旁觀者的清醒的眼光。同時，他不吝給予筆下人物悲憫同情的情感，客觀描寫著他所身處的爵士時代。這種矛盾體現(xiàn)在他的作品中，他一邊贊美著經(jīng)濟繁榮文明發(fā)達的現(xiàn)代社會，一邊又以痛斥批判社會的弊病，在思考中向時代傳達自己的聲音。

菲茨杰拉德的一生，起起伏伏，曾盡享榮華富貴，也曾嘗遍清貧滋味，曾獲得愛情和名利，也曾郁郁不得志。不滿世事卻又不得不屈服現(xiàn)實，使他身上具有很強的批判精神。不斷追尋平等和自由，敢于反權(quán)威和傳統(tǒng)。他有敏感的神經(jīng)和靈動的才思，不被社會主流思想所束縛，反而大膽剖析社會現(xiàn)實，解構(gòu)社會主流話語，直擊社會的繁華泡沫和虛榮假象，又以最生動活潑、富有象征意味的文字承載，貼合而疏離，獨樹一幟卻不孤僻乖張。菲茨杰拉德的成長歷程和個人性格給予了他作品中狂歡化精神基本的底色。

（二）美國夢與時代精神的影響

“美國夢”是以個人主義的價值觀為基礎，提倡個人的奮斗與價值，激勵自我、追求個人夢想實現(xiàn)的一種國家精神。自美國建國以來人們便對于美國夢深信不疑，謳歌勇氣和創(chuàng)新，強調(diào)個人的勤奮與努力，認為只要不斷奮斗每個人都能走向成功之路。但是一戰(zhàn)之后，美國拜金主義、機會主義盛行，二十世紀美國經(jīng)濟繁榮，為人們生活籠罩一層迷幻的黃金薄霧，一種新的、奢華的生活方式生成，而報紙、廣播、新聞等宣傳工具使其不斷傳播而獲得社會認可。人們對于“美國夢”的追逐已經(jīng)偏離最初的軌道，不斷傾向于極端物質(zhì)化。隨著資本壟斷日益加劇、貧富分化日漸嚴重，而美國夢最初的精神內(nèi)核亦逐漸異化，戰(zhàn)后一代精神世界失落而空虛。人們開始懷疑標榜個人奮斗取得成功的“美國夢”，“蓋茨比們”一邊不擇手段的追求物質(zhì)成功，一邊又無法控制的走向自身的滅亡，這為人們對“美好未來”的追逐敲響了警鐘。

這是時代無奈的悖論。人們不停追求自身的偉大，無窮盡的追逐物質(zhì)富足。而個人利己主義的掙扎又成為了繁榮幻夢的幕后推手。于是人人看似滿足，卻又終陷入虛無。信仰的缺失意味著社會精神不再有道德上的準繩，人失去生存價值導致精神上的反叛。亂世多爭鳴，多遠的話語沖破了思想的疆界，狂歡化的日出已經(jīng)來臨。這種矛盾感正與狂歡化精神所契合，人們在狂歡節(jié)上滿足了對于平等對話和更為強大的話語權(quán)的渴望，進行了中心和邊緣的顛覆，找到了內(nèi)心瘋狂和情感的宣泄口。

二、《了不起的蓋茨比》狂歡化精神的具現(xiàn)

狂歡節(jié)作為歐洲歷史悠久的節(jié)慶活動，它以公眾廣場為主要的活動場所，人們親昵平等、自由自在?？駳g節(jié)的形象都具有雙重性，他們或許是現(xiàn)實社會中的邊緣人，卻在狂歡節(jié)搖身一變成為“國王”、“王后”，并表現(xiàn)出不斷更新、交替的永恒狂歡精神。人與人昔日的關(guān)系也被顛覆?？駳g節(jié)的儀式主要是給狂歡國王的加冕和脫冕，以不同的形式呈現(xiàn)在慶典中。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狂歡精神具體體現(xiàn)在狂歡廣場、狂歡化人物和狂歡化語言三個方面：

（一）狂歡廣場

公眾廣場是狂歡節(jié)發(fā)生的地點，如聚會、市集、街道，甚至甲板、法場、舞會等等。平民大眾自發(fā)自愿聚集于此，盡情享受著感官欲望自由的宣泄。“廣場是全民性的象征。狂歡廣場，即狂歡宣泄的廣場，增添了一種象征的意味。”

對于《了不起的蓋茨比》來說，蓋茨比家的宴會便是狂歡的公眾廣場，社會各界各背景階級的人們在這里盡情歡聚和表演，不同的價值觀在舞臺的燈光下充分展現(xiàn)，并由此展示出二十世紀美國眾生相圖。這種狂歡廣場可以總結(jié)為以下幾個特點：全民性、自發(fā)性和虛擬性。

（1）全民性。狂歡節(jié)公眾自覺自發(fā)的聚集在公眾廣場進行慶典慶祝，狂歡節(jié)參與者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其觀念包容了全體大眾。它不受具體地點的拘泥，無論是哪種場所，“就連其他活動場所，只要能成為形形色色相聚和交際的地方，例如大街、小酒館、道路、澡堂、船上甲板等等，都會增添一種狂歡廣場的意味?！边@種地點的廣泛性為狂歡節(jié)的全民性參與打下基礎。這種全民參與性還體現(xiàn)在參與者身份的多樣性中。在蓋茨比的宴會上，男男女女像“飛蛾一般在來來往往”，客人們他們來自不同階級，有著不同身份，卻在蓋茨比的豪宅里相聚一堂，說說笑笑、喧囂吵鬧，體現(xiàn)了狂歡節(jié)廣場參與者的全民性。

（2）自發(fā)性?？駳g節(jié)是平民大眾自發(fā)自愿的節(jié)日，在蓋茨比的宴會廣場上，真正被邀請來的客人很少，“人們并不是邀請來的——他們是自己來的……他們帶著一片至誠前來赴會，這一點就可以算一張入場券了?！彼麄冏园l(fā)前來自愿到場，載歌載舞，觥籌交錯，跳水、曬太陽、喝酒唱歌……每逢周末蓋茨比的轎車就成了公共汽車，“像一只輕捷的黃硬殼蟲那樣去火車站接所有的班車”。人群來去如潮，不留痕跡，他們每周不辭辛苦從各地趕來狂歡聚會，不是為了蓋茨比，而是為了他們自己。這就有了自發(fā)性的意味。

（3）虛擬性。這里為人們提供對話的場所，這種話語是為大眾所有，不屬于個人，即呈現(xiàn)形式往往是人群中的一聲不知所出的吶喊、一個模糊的笑聲。它是與人群融為一體的，不屬于權(quán)威，也沒有中心。這種無拘無束、自由開放否認了一元權(quán)威話語，而為多元化語言雜多性創(chuàng)造了土壤。它一方面否認一切權(quán)威，另一方面也是曖昧而包容的，具有虛擬性和雙面性。

（二）狂歡化人物

1、國王

巴赫金認為狂歡化藝術(shù)思維中的加冕和脫冕，既意味著在狂歡節(jié)中充滿著對于神圣事物和現(xiàn)存秩序的不敬，也說明了一切權(quán)威、等級、社會地位都在狂歡中、在人們親昵的接觸和熙攘的廣場上，被無限消解和顛覆。

蓋茨比是狂歡世界里的國王，他家纏萬貫、財富驚人，擁有一座豪華大公館，他為人們提供無盡的美食、樂隊、酒吧、歌舞與歡笑，不介意他們是否真正收到了邀請，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的宴會上相聚，他也成為聯(lián)系東卵西卵的神秘核心人物。

蓋茨比出場神秘，他的簽名筆跡很是神氣。人們不知道他的行蹤，當被問起時卻一臉驚異，他好像是真正的國王，戴著無形的冠冕。可是這冠冕卻一觸即碎。就在他的宴會上，人們對他表面尊敬，但私底下議論紛紛。殺人犯、德國間諜、私酒販子甚至元帥的兒子、惡魔的表弟……各種關(guān)于他的流言蜚語竟到達驚人的地步。對于尼克而言，之前的蓋茨比是神秘富有的鄰居，是宴會上和藹低調(diào)的主人，但當他親自接觸到蓋茨比這個“人”時，他失望了，最初的印象漸漸消失，卻發(fā)現(xiàn)蓋茨比只不過像是“隔壁一家豪華的郊外飯店的老板”。蓋茨比文雅的言辭透露著窘迫，含糊其辭，半吞半吐，謊話拙劣國王的地位一落千丈，他被疑心為騙子，像扎癟的氣球氣勢不再，完成了一次脫冕。

對于黛茜而言，蓋茨比為與她的重逢花費了無數(shù)心血。當門打開時，只見他一身法蘭絨西裝，銀色襯衫，金色領(lǐng)帶，穿著依舊似國王般華貴；可是他的臉色煞白，眼圈黑青，神色慌張，全然沒有國王的儀態(tài)。而黛茜的哽咽和優(yōu)美的姿態(tài)、哀婉的語氣為他構(gòu)建了迷幻的美夢，讓他在這種幻夢中脫下小丑面具、戴上國王冠冕。

當蓋茨比死去時，昔日的賓客仿佛蒸發(fā)了一般，夏日的狂歡也不復存在，蓋茨比國王的冠冕終于被狠狠摔碎。這種脫冕和加冕是一種雙重儀式，它的存在說明了任何制度、地位等級、社會權(quán)勢都具有相對性。對于蓋茨比而言，他曾是社會的大資產(chǎn)家，是宴會上的國王和明星；同時也是人們眼中的小丑和騙子，除了尼克外沒有人真正敬愛他。這種相對性，使秩序上下顛倒，構(gòu)成狂歡世界的獨特性，也透徹的展示了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美國社會道德淪喪，精神空虛，拜金主義至上的社會圖景。

2、王后

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威爾遜太太驕傲、有活力、有野心想向上爬，她是狂歡世界里的平民王后。她第一次出場是在破爛小舊的車行里，穿著有污漬的深藍色連衣裙，在身上緊繃繃的。臉龐不美，卻有種粗獷的活力。在那里，在丈夫威爾遜面前，她表現(xiàn)得粗聲粗氣、粗鄙不堪。但是等她一出來跟湯姆下了車站，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換上了棕色畫布連衣裙，買的是電影雜志和香水，只坐嶄新的出租車，還分外寵愛剛出生的小狗，儼然蛻變成了貴婦人的模樣。當她挽著湯姆回到紐約的私宅時，向四周掃視一番，帶著“一副皇后回宮的神氣”。

她出身低微，卻從不甘于下層的命運和生活。丈夫威爾遜無法帶來財富和地位，她就因此鄙夷敷衍他，內(nèi)心深深渴望著過黛茜一樣上流社會生活，而對威爾遜一直為兩人計劃的小日子不屑一顧。后來她選擇投靠湯姆，做他的情婦。她愛湯姆所謂的“男子氣概”，崇拜他的地位，仰慕他的財富。她讓湯姆置辦在紐約的小公寓成為自己“皇宮”；用他的金錢置辦了華服美衣等配得上她皇后地位的行頭；用雜志、香水遮蓋自己來自底層社會的氣味；邀請朋友、妹妹在公寓里開一次又一次的派對滿足她身為“皇后”的幻想，完成了對自己的加冕。在公寓里，威爾遜太太換上了精致的奶油色雪紡紗裙，甚至腔調(diào)也完全變了。此刻粗獷的活力變得假惺惺而矯揉造作，變得和湯姆黛茜一樣了。茉特爾一生嫉妒著黛茜、追求富貴生活。但電影雜志、八卦小刊還是出賣了她的粗鄙，大眾的香水淹沒了她的生氣，模仿的言辭掩蓋不了矯揉造作。車行里的有血有肉充滿生命力的女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妝艷抹的虛假“皇后”——她失去了自己。

茉特爾所追求的不過是虛華的幻夢，最后也只能得到一地碎片。在作品第七章，茉特爾以為湯姆開著車而來，卻被駕駛中的黛茜無意撞死。那時，“她跪在公路當中，死于非命，發(fā)黑的膿血和塵土混合在一起。”她從“皇后”的寶座上跌落，也成了自欺欺人的小丑，完成了生命最后一刻的脫冕。

（三）狂歡化語言

在狂歡世界中，人們各種各樣意義繁多的對話構(gòu)成了獨具特色的廣場語言。作為對官方語言的顛覆面，廣場語言具有強烈的諷刺性。菲茨杰拉德善用對比諷刺，令人物的言行不一從而達到本質(zhì)對現(xiàn)象的嘲弄效果。例如作品中從尼克到湯姆家做客的第一幕起，湯姆本人便印證著傲慢粗魯、頭腦笨拙不堪的性格形象。他待人魯莽，對人無不輕蔑的敷衍；同時毫無思想，有著種族歧視傾向，可笑的擔心著“文明正在崩潰”，并氣勢洶洶的警告說作為白色人種應當多加小心統(tǒng)治地位被淹沒的可能。諷刺的是，湯姆最難以忍受被人評價“笨拙”，并對蓋茨比在宴會上介紹自己的時候強調(diào)“馬球健將”而耿耿于懷、憤恨不已。還有第二章中威爾遜太太在公寓小聚會里對她妹妹說的話，“這年頭無論是誰都想欺騙你。他們腦子里想的只有錢。上星期我找了個女的來看看我的腳，等她把賬單給我，你還以為她給我割了闌尾哩?！蓖栠d太太的話一方面諷刺了社會上人們頭腦發(fā)熱、一心賺錢的現(xiàn)狀，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只看重金錢，私底下欺騙丈夫偷情。這樣一來使得這番話具有了雙重的諷刺性。同樣的，貝克小姐在剛剛宣布她從蓋茨比處得知了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的秘密之后，沒多久就原原本本講給尼克聽；黛茜總以最真誠的語調(diào)、最深情的表白，說出的話卻虛偽到根本經(jīng)不起推敲……這樣的諷刺手段在書中多次出現(xiàn)，具有強烈的藝術(shù)效果。

菲茨杰拉德還擅長將平常的事物加以放大，盡致描繪其隱藏的荒謬可笑。例如宴會上幾個姑娘的談話，她們嘰嘰喳喳談論蓋茨比的來歷，一個說“‘有人告訴我，人家認為他殺過一個人’”，另一個說“‘多半是因為他在德國當過間諜’”?。她們煞有其事的討論著如此荒謬的謠言，再結(jié)合她們自己才是不知名、沒被邀請、面容模糊而無故跑來參加宴會的背景，更具諷刺效果。

三、《了不起的蓋茨比》狂歡化精神的反思

除了對于作品中狂歡精神的理論研究外，作品背后通過狂歡精神的描寫所折射、衍生出的對于時代和個人生存的哲學寓意同樣值得我們深深思考。

菲茨杰拉德的一生，正是折射出美國夢自成功至破碎的瞬息繁華的歷程。美國夢使他在青年時期野心勃勃，給了他奮斗的目標和前進的精神動力。但縱使收獲了聲名和金錢，他的妻子卻與他越行越遠，最終患上精神疾??；他本人也在褒貶不一的評價中、在不斷被推行的時代里逐漸被人遺忘，最后猝然離世。這似乎是時代人們命運的縮影，美國夢固然帶給人們信心和夢想，但在社會走向物質(zhì)化中命運已然扭曲，個人奮斗再難找到出路，于是人們的在追逐中走向自我毀滅而非人生圓滿。

菲茨杰拉德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書寫的美國夢幻滅的悲劇，其實暗合了人在異化中對于物質(zhì)文明更為激烈的反抗。菲茨杰拉德清醒認識到人性邪惡的陰暗面，內(nèi)心充滿現(xiàn)代人的無能無力感，他想要重建人的價值和尊嚴，但是尋找而不得，因此痛苦而迷惘。他將這種矛盾的心理投射在蓋茨比身上，使他成為朝氣勃勃、為理想拼搏的美國年輕人，但同時又使他失去對命運的主宰權(quán)，成為社會黑暗力量的犧牲品。和《遠大前程》的皮普不同，蓋茨比是無法通過自我反省和拯救找到理想實現(xiàn)的出路的。像所有美國夢奮斗者一樣，蓋茨比從不放棄，但他奮力跳的再遠、再高，總有一條線橫亙在他眼前，這是實實在在的、不可解的時代悲劇。

對人類生存的思考，對生存意義的探尋，一直是西方文學的一個重要主題。各個時代的作家也以不同的時代眼光和獨特的精神思考追尋著人類生存的哲思?？ǚ蚩ㄒ怨诮^古今的《變形記》探討了人類在異化狀態(tài)下的生存困境，關(guān)注作為現(xiàn)實的一部分而存在的人類內(nèi)心世界，并以寓言的形式展現(xiàn)生存意識。菲茨杰拉德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以蓋茨比的悲劇命運警示人們：繁榮的背后亦有可能是空洞的災難，若任由信仰喪失、精神淪陷，那我們的下場當是避無可避的死亡。人類原本是飄蕩在情欲之原野的浮萍，像古希臘英雄般孩童似的進行愛憎發(fā)泄，少了秩序和文明，亦無文化的溫度；當?shù)赖轮邩淞?，人類落下成為蘆葦，才有根基和尺度，才有理性和思想，于是正義、責任、愛一股腦兒的圍繞身旁，人才可稱之為“人”。恐怕立足于今時今地之變化，在萬變中找尋不變的人類信仰，修筑牢固的道德屏障從而抵擋變化莫測的誘惑，營造人類終極精神家園才是唯一解決矛盾的辦法。而這需要我們從現(xiàn)在到將來的不斷思考和探索。

四、結(jié)語

通過對《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地點、人物形象、儀式和語言的解讀與分析，我們可以看到小說浸透著狂歡精神，小說中的廣場、人群、宴會等諸多意向也與巴赫金的狂歡理論不謀而合；主題上，《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愛情、人物命運的描寫更是充滿了狂歡節(jié)的顛覆精神。這種狂歡精神深刻的反映了當時美國社會包括消費主義在內(nèi)的一系列現(xiàn)實特征，體現(xiàn)戰(zhàn)后二十世紀男男女女籠罩在假象虛榮下的尋覓和失落，貫穿時代精神和社會主題，描寫具有傾覆與新生特征的狂歡化意向——書中的綠燈，象征著主人公心中追求的美國夢，在追尋中逝去又在別處新生，不吝直面現(xiàn)實的殘酷卻又給人以奮斗的希望。

這種狂歡化精神的浸透不僅帶給《了不起的蓋茨比》這部小說更高的主題和立意、富有感染力的藝術(shù)色彩和多面的人物塑造，更對后世文學帶來巨大的影響。這種影響一直延續(xù)至今，不僅歐美文學，還有亞洲文學等。在狂歡視角的解讀下，我們不斷延伸《了不起的蓋茨比》的內(nèi)涵，而這種解讀也必將促進狂歡化理論自身的豐富和發(fā)展。

注釋：

①劉康.對話的暄聲:巴赫金的文化轉(zhuǎn)型理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11:189～193.

②詩學與訪談［M］.白春仁,顧亞鈴,譯.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133～135.

③④⑤⑥⑦⑧⑨⑩?［美］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蓋茨比［M］.巫寧坤,等，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28,30,28,29,34,45,47,6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