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研
(無錫工藝職業(yè)技術學院,江蘇 宜興 214200)
詹姆斯·卡梅隆之所以能作為一個好萊塢的符號性人物,在作品數(shù)量并不占優(yōu)勢的情況下,在當代導演中擁有與史蒂芬·斯皮爾伯格、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等齊名的地位,這是與卡梅隆電影濃郁的人文意識緊密相關的。電影對于卡梅隆而言,不僅是商品,更是其關心人類生存境遇,宣揚人類精神的載體。而其中較為典型的,就是卡梅隆的女性主義意識。從卡梅隆的科幻電影不難看出,他有著一套可圈可點的女性觀。
在男權社會中,女性無疑全方面地處于被動地位,是被男性所侵害、束縛的對象。而隨著時代的發(fā)展,這一現(xiàn)象被要求得到矯正,女性主義運動也應運而生。卡梅隆的科幻電影也揭示了這一點,即男女兩性的社會地位,性別秩序并不平等,男性總能以各種方法傷害女性,而這種情況是人為構建的,它有可能,也有必要被改變。
卡梅隆執(zhí)導的《異形2》(1986)延續(xù)了雷德利·斯科特在《異形》(1979)中的女性觀,蕾普莉是《異形》中飛船上唯一從異形的攻擊中存活下來的人類,她是人類的希望。在《異形2》中,蕾普莉依然性格堅毅,身手不凡,智勇雙全,可以說在能力和心智上完全不亞于男性,但是這個以男性為主導的社會并沒有在一開始給予蕾普莉信任,以至于蕾普莉在向當局匯報異形的危害性時,諸多男性官僚都視蕾普莉為精神失常者。
蕾普莉并不是唯一一個因精神失常的理由而被限制發(fā)聲者。在《終結者2:審判日》(1991)中,莎拉·康納也因為他人不相信她曾被“天網(wǎng)”追殺而被視為精神病人,被強制送進精神病院居住,被迫和自己的兒子分離。莎拉只有不斷地自我強化意識,提醒自己“我沒有瘋”,保持思維的清醒。更為惡劣的是,莎拉在精神病院還一度遭遇強暴。與之類似的是在《阿凡達》(2009)中,杰克·薩利在酒吧里也見到一位男性公然霸凌女性,雙腿癱瘓的他為了給女性打抱不平而被連人帶輪椅扔出了酒吧。如果說,在《終結者》(1984)中與莎拉為敵的還主要是“天網(wǎng)”派遣的機器人殺手,那么在續(xù)作中,人類也參與到了對莎拉的迫害當中。
兩部電影在展現(xiàn)兩性關系上有一個共同點,即女主人公在從險象環(huán)生、九死一生的境遇中脫離出來后,男權社會并沒有對其表示出足夠的理解、關愛和信任,而是視其為需要隔絕或提防的異類,以男性為主體的當局尤其顯得顢頇、短視,但他們掌握著比女性更大的權力。而現(xiàn)實很快就會證明,蕾普莉和莎拉是對的。一旦危險出現(xiàn),整個男權社會又依賴女性出來扮演救世主,而女性也都不計前嫌,為人類的命運而戰(zhàn)。在《異形2》中,移居異形所在星球的人類很快遭到了異形的攻擊,此時地球上的人都對異形一無所知,于是他們又找到蕾普莉,讓她加入營救小隊?!督K結者》中,莎拉則為銷毀機器人的資料而全力奔走,并且孕育培養(yǎng)了未來的人類領袖約翰·康納。人類因為對女性的忽視和缺乏尊重而遭受了巨大浩劫,這正是卡梅隆對男權社會的態(tài)度。
男權社會將女性定位為男性的依附者,而男性由于充任了社會政治經(jīng)濟生活中的絕大多數(shù)職位,因此他們希望女性滿足于家庭生活,扮演好賢妻良母的角色,或是在社會工作分工上只能從事邊緣性的工作。只要對《終結者》系列稍做留意便不難發(fā)現(xiàn),女性除了家庭婦女,往往只能擔任服務員或護士這樣的角色,而擁有更高社會地位的如科學家、企業(yè)家,代表國家機器的警察等,幾乎都是男性。這種劃分絕非是女性在能力上天生不適合于成為科學家、企業(yè)家或警察,而是一種長期的性別歧視帶來的職業(yè)固化現(xiàn)象。以至于連不少女性也都認可了這種分工,電影中人類的社會思想是要遠遠落后于科研水平的。
在《阿凡達》中,納美人所在的潘多拉星球是一個世外桃源式的美好存在,人類在這部電影中成了反派,在這部電影中,卡梅隆就表達了女性應該成為更多社會活動的參與者,女性能負責更多的社會利益的女性觀。電影中的納美人公主妮特麗是一個美貌而堅強的女戰(zhàn)士,在后期納美人和人類進行對抗時,妮特麗始終起著領導作用并身先士卒。并且有別于在《終結者》中,女性還是男性拯救和保護的對象,勢單力薄的莎拉先后被凱爾和T-800保護,在《阿凡達》中,女性是男性的拯救者和啟蒙者。當杰克來到潘多拉星球時,是妮特麗從狼的口中救了他的性命,也是妮特麗帶領杰克慢慢認識潘多拉星球上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妮特麗不光挽救了杰克的肉體,還挽救了他因為自己的殘障而一蹶不振的精神。女性在卡梅隆的電影中,既非只有美貌的“花瓶”,更非“紅顏禍水”,而是對維護社會穩(wěn)定有所貢獻,積極參與到家園保衛(wèi)戰(zhàn)中的女英雄。
如果說,為女性設定社會角色,是一種對女性形象塑造的向外擴展,那么刻畫一個女性個體的成長歷程,表現(xiàn)她心靈上的逐漸成熟,則是一種對女性向內的探索。也正是在這種探索中,卡梅隆電影中的女性形象越發(fā)豐滿。波伏娃曾經(jīng)指出:“男人判定女人是簡單的,她被稱作‘性’,意味著她對于男人來說主要是作為一種性感的尤物出現(xiàn)的?!倍仿‰娪爸械呐詣t不然,她們會自我完善,讓自己成為更強大的個體,這在《泰坦尼克號》中尤其明顯,在科幻電影中亦然。
例如在《異形2》中,卡梅隆特意完成了斯科特在《異形》中沒能完成的任務,即塑造一個完整而非完美的蕾普莉形象。在電影中,蕾普莉的內心對于自己當年遭遇異形有著揮之不去的陰影,同時她還經(jīng)歷過女兒去世的痛苦,這使得蕾普莉有時極為脆弱。而電影中蕾普莉與異形產(chǎn)生沖突并戰(zhàn)勝異形的過程,其實也就是蕾普莉克服陰影的過程。又如在《終結者》中,莎拉原本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少女,在遭遇危險時不知所措,然而在和機器人的對抗中,莎拉迅速地成長起來,在《終結者2》中,觀眾可以看到,莎拉早已成了一個無堅不摧的女戰(zhàn)士,她會開車,會開槍,能夠冷靜地處理危機同時時刻注意保護好兒子約翰,她的堅強和勇敢鼓舞了約翰,她的溫情和善良也感染了原本沒有任何情感的T-800。這些角色都在彰顯女性的力量。
應該說,卡梅隆很難被認為是當代女性主義運動的參與者,作為一位男性導演,他也還不能完全從女性的立場來審視、把握外部世界,同時在電影必須向商業(yè)妥協(xié)的情況下,卡梅隆也還不能全面展現(xiàn)女性的生命特色,但是他的科幻電影確實將一個個優(yōu)秀的女性形象引入人們的視野,讓人們思考女性的地位和價值??梢哉f,卡梅隆擁有著進步的、值得肯定的女性觀,這種女性觀與其電影藝術互相成就,卡梅隆科幻電影在全球范圍內得到普遍認可,這其中,不能說沒有他的女性觀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