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樹葉去

◎ 肖老師

我想找樹葉做手工，卻已入冬。

幾場冷風冷雨，樹上的葉子凋零無幾，大多落在地上。不過，由于雨水頻繁，落在地上的葉子濕潤，還散發(fā)著樹枝的氣息，呼應著殘存在枝頭上的葉子，做最后的告別——雖有幾分凄婉，卻也十分動人。

我在路口等候校車，放學的小孫子從校車上跳下來，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咱們找樹葉去吧！”我們便先不回家，沿著鋪滿落葉的小路找樹葉。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秋末時分枝頭上的樹葉或金黃或火紅一片，在秋風的吹拂下是那樣的燦爛。

由于距離的變化，拿在手中，近在眼前，我才發(fā)現(xiàn)同樣都是楓葉，卻有三角楓葉、五角楓葉和七角楓葉的區(qū)別。不同的楓葉像伸出不同的觸角，活了一般，那紅色的葉脈彎彎曲曲，像是真的有血液在流動。不同流向的葉脈讓葉子的觸角有了不同的弧度，那弧度像是舞蹈演員柔軟而多變的手臂，富有韻律，讓人們充滿想象，這使得楓葉成為做手工的最佳選擇。

我和小孫子用紅色和黃色的楓葉做成紅孔雀和金孔雀，這讓我們自己都驚訝，那一片片楓葉怎么那么像孔雀開屏時漂亮的羽毛呢？

還有槭樹和石楠的葉子，橢圓形，粗看大同小異，細看大有玄機。

石楠葉小，槭樹葉大，小的小巧玲瓏，像童話里的拇指姑娘，大的像大姐姐一樣溫柔敦厚。石楠葉薄，薄得幾乎透明，可以隨風起舞。槭樹葉厚，且有光亮的釉色，像穿著盔甲的武士，又像天鵝絨的幕布，拉開來，舞臺上就可以上演有趣的戲劇。

槭樹葉和石楠葉最好找，遍地都是，我們常常如進山尋寶的人，彎腰拾起了這片，又抬頭看見了那片，捧在手里一大捧，反復權衡，戀戀不舍，好像它們都是身邊的至愛與親朋。

我們用不同的槭樹葉做成不同形狀的魚，用不同的石楠葉做成不同形狀的蓮花。五片石楠葉錯落在一起，就是一朵盛開的蓮花；大小兩片石楠葉合在一起，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再找兩片小小的黃櫨葉—— 要找那種還能頑強保持綠色的葉子，放在蓮花下面，就是“蓮葉何田田”了。

落葉區(qū)別于樹上葉子的重要之處在于色彩的豐富性。樹上的葉子連成一片的金黃或火紅，讓所有的葉子變成一種顏色，淹沒在相同的色彩之中，如同梵·高的一片金黃色的向日葵。

彩落葉散落在草叢中、灌木間或泥土上，卻是色彩不盡相同，彰顯每一片葉子的個性，甚至色彩滲進葉脈都讓人看得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