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理性思考插上“有文采”的翅膀
——考場議論文語言升格指導

○北京豐臺二中 陳金華

高考作文的評分要求分為兩大等級：基礎等級和發(fā)展等級。要讓高考作文獲得高分甚至滿分，考生就必須在完全達到基礎等級寫作能力的基礎上，保證發(fā)展等級寫作能力的充分發(fā)揮。高考作文在發(fā)展等級層面的考綱要求包含“深刻”“豐富”“有文采”“有創(chuàng)新”四個方面，其中“有文采”的具體要求為“用語貼切，句式靈活，善于運用修辭手法，文句有表現(xiàn)力”。優(yōu)秀的文章，不管是什么文體，都追求內容和形式俱佳、思想與文辭并美?！坝形牟伞钡恼Z言，能從語言形式上反哺文章的內容與意蘊，給文章增添色彩。

【文題展示】▲

閱讀下面的材料，按要求作文，不少于800字。

2018年1月31日晚，“月全食血月+超級月亮+藍月”三景合一的天文奇觀，引發(fā)觀看熱潮。其實，用天文望遠鏡看月亮這個懸掛在天空中的星體，人們會發(fā)現(xiàn)它長著一張坑坑洼洼、灰沉沉的“麻子臉”。

在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中，月的內涵很豐富，有嫦娥奔月，有中秋賞月，有清風明月……

以上材料引發(fā)了你怎樣的思考？請自選角度，自定立意，自擬題目，寫一篇議論文。

要求：觀點明確，論據(jù)充分，論證合理。

【寫作點撥】▲

文題是典型的材料作文題，呈現(xiàn)為“材料+要求”的組合形式。文題中的“以上材料”共兩段，共同呈現(xiàn)出事物現(xiàn)象的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科技、理性、真實、外在、美，一方面是人文、感性、想象、內在、丑。其中第1段材料又可分解為兩個小方面：一方面是自然景觀與生活現(xiàn)象，一方面是科技與理性認識。寫作要求中的重要提示為“以上材料引發(fā)了你怎樣的思考”，結合“自選角度，自定立意，自擬題目，寫一篇議論文”的具體要求，可知文題強調的是理性認識與思考。“意在筆先”，寫作前考生應以材料第1段和第2段含意之間的關聯(lián)為基礎確定立意，形成觀點，這需要考生在審題時注意對材料的全面審讀和整體把握。

依據(jù)材料，立意可從以下幾個角度切入：

1.科技與人文，或理性與感性

材料第1段的重點在后半部分，講的是對月球的科學探索，屬于理性的認識與探究；第2段從“中華傳統(tǒng)文化”層面賦予月亮以人文內涵，屬于感性的情懷與精神。由此可從“科技與人文”或“理性與感性”的關系立論。

2.真實與虛幻（想象）

在材料第1段中，月球呈現(xiàn)的不管是三景合一的天文奇觀，還是坑坑洼洼的“麻子臉”狀態(tài)，都是客觀存在的，是真實的；而在第2段中，月亮在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中所具有的豐富內涵都是主觀想象的，是虛幻的。由此可從“真實與虛幻（想象）”的關系立論。

3.美與丑

材料第1段，以“其實”為界，前后呈現(xiàn)的是月亮外在層面的“美”與“丑”；第2段呈現(xiàn)的是月亮內在層面的“美”。由此可從“美與丑”的關系立論。

4.外在與內在

材料第1段主要體現(xiàn)的是月球的外在特征，第2段體現(xiàn)的是月亮被賦予的人文內涵。由此可從“外在與內在”的關系立論。

嚴格來說，單獨從材料第1段或第2段的含意中提煉立意也應算切題，但在立意境界上與綜合兩段材料立意相比要低得多。

【原文呈現(xiàn)】▲

科學當為幻想留下余地

○北京一考生

①傳統(tǒng)文化是蘊藏著人類原始幻想的朦朧美感與千年歲月洗滌后的溫柔。然而隨著科技進步，這種朦朧被打破了。當現(xiàn)代科學認為傳統(tǒng)是“幻想”“愚昧”，我們當如何應對呢？

②不得不說，科學是為人類的生活做出極大貢獻的。雖然三景合一的天文奇觀在天文望遠鏡中只是張坑坑洼洼的“麻子臉”，但這是人類探索精神取得回報的體現(xiàn)。人類是有前進和探求的欲望的，從“航天第一人”萬戶在椅子上綁上火藥開始，這種精神不斷得到發(fā)揚，終于，我們有了飛機，有了今日的美好生活。從社會進步的角度來看，科學探索是必要的。

③但科學與美學往往相悖。因為美學往往蘊含對朦朧意蘊的追求，而科學總是以明確的標準區(qū)分一切。蒙上紙、紗的窗很美，可科學創(chuàng)造了玻璃，不美，但很實用。古時的神話多來源于幻想，天有雷雨，于是人們幻想出雷公電母；月有圓缺，于是人們幻想出天狗食月……這些由主觀世界創(chuàng)造出的幻想名為“文化”，雖不科學，但很美。

④在人類由傳統(tǒng)社會跨入現(xiàn)代文明的過程中，人類一度試圖以科學毀滅文化，毀滅美，不給幻想留一點兒余地。西方人拆毀教堂，試圖將進化論的提出者捧上神壇；東方人破除孔教，試圖以現(xiàn)代化的西方文明迎接新紀元。其結果當然是信仰的空虛與道德的淪喪?！毒滞馊恕分械哪瑺査?，洞悉神的無力與死亡的無足輕重，理性卻冷漠。人類試圖用工業(yè)文明征服自然，卻忘了“數(shù)罟不入洿池”的教誨，以致煙霾處處，病歿橫生。我想，我們沒有人愿意這么活著。

⑤事實上，那些綺麗的幻想是民族的根，也是文化的魂，不可動搖。因此，當以科學驅除愚昧，守護文化的精華，而不可以之打破美好的幻想。嫦娥奔月、清風明月是中華民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組成部分，而清晰的望遠鏡是我們?yōu)槊褡逄剿魑磥?、提升實力的手段。若后者打破前者，手段和目的倒置，我們就算對宇宙完全明了，意義也大打折扣。

⑥我們應當守住幻想，保護傳統(tǒng)，讓科學為幻想留下一處精神與文化發(fā)展的空間。

【升格建議】▲

上面的文章在立論、素材選取、結構安排及行文論述等方面都有可取之處，可判為二類文。這篇文章，除將“病疫”寫成“病歿”，出現(xiàn)“傳統(tǒng)文化是蘊藏著人類原始幻想的朦朧美感與千年歲月洗滌后的溫柔”這樣的病句，以及部分語句表意不清之外，在作文發(fā)展等級“有文采”的層面，還可加以修改。

首先，力求詞句靈動，豐富語句意蘊。這里主要從遣詞用語靈動和句式運用多樣化兩方面入手。如第①段中的“隨著科技進步”顯得單薄、生硬，若修改為“隨著時代潮流奔涌、科技日新月異”，則遣詞用語更顯靈活。又如第④段末尾“我想，我們沒有人愿意這么活著”，第⑤段末尾“若后者打破前者，手段和目的倒置，我們就算對宇宙完全明了，意義也大打折扣”，從強調文章觀點的角度出發(fā)，可以在句式上稍作變化，比如將其改為設問句或反問句，以加強語氣與情味。

其次，適當運用修辭，使文意增色。如針對第①段中的“當現(xiàn)代科學認為傳統(tǒng)是‘幻想’‘愚昧’”，可適當運用修辭，將其改為“當現(xiàn)代科學為傳統(tǒng)貼上‘幻想’‘愚昧’的標簽時”。再如第②段中“我們有了飛機，有了今日的美好生活”一句，氣勢稍顯不足，補充豐富一下，使之成排比句會更好。第③段可以綜合考慮修辭運用，使段落觀點得以闡明的同時，文采更出色。

再次，注意靈活表達，使情思豐盈。議論文寫作，雖以議論為最主要的表達方式，但并不排斥其他表達方式的運用。本文若能夠在議論的基礎上適當運用其他表達方式，同時注意體現(xiàn)一定的語言風格，文章的情思會更豐盈。如本文第⑥段，就可以化純議論語句為議論抒情結合的語句，使段落內容理性與情思兼具。

可修改的具體點當然還有，但基本上都屬于上面三個層面，這里就不一一列舉了。

【升格佳作】▲

科技當為幻想留下余地

○北京一考生

傳統(tǒng)文化蘊藏著人類原始幻想的朦朧美感與千年歲月洗滌后的溫柔。然而隨著時代潮流奔涌、科技日新月異，這種朦朧被打破了。當現(xiàn)代科學為傳統(tǒng)貼上“幻想”“愚昧”的標簽時，我們當如何應對？

雖然三景合一的天文奇觀在現(xiàn)代天文望遠鏡中只是張坑坑洼洼的“麻子臉”，但這是人類探索精神取得回報的客觀體現(xiàn)。人類有強烈的探求精神，從“航天第一人”萬戶在椅子上綁上火藥開始，這種精神不斷發(fā)揚，于是我們有了客運飛機，有了載人飛船，有了人造衛(wèi)星，有了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有了今日精彩的世界。從人類自身發(fā)展的需要和社會進步的角度來看，科學探索肯定是必要的。

但科技與美學往往相悖。美學往往蘊含對朦朧意蘊的追求，而科技卻以明確的標準企圖冷靜地窺視世間的一切。蒙上紙、紗的窗，因美學與文化的元素，產生一種朦朧美；可科技創(chuàng)造了玻璃，雖然實用，但美變了味。古時的神話多來源于幻想，水有千尺，于是人們幻想出河伯龍王；天有雷雨，于是人們幻想出雷公電母；月有圓缺，于是人們幻想出天狗食月……這些由主觀意識創(chuàng)造出的幻想事物，名為“藝術”或“文化”，雖不科學，但很美，滋養(yǎng)靈魂。

人類在由傳統(tǒng)社會跨入現(xiàn)代文明的過程中，一度試圖以科學毀滅美，毀滅文化，不想給幻想留一點兒余地。于是西方人拆毀教堂，試圖將進化論的提出者捧上神壇；東方人破除孔教，試圖以現(xiàn)代化的西方文明迎接新紀元……但信仰的空虛與道德的淪喪等惡果繼續(xù)滋生。我們試圖用科技征服自然，卻忘了“數(shù)罟不入洿池”的教誨，以致生存環(huán)境日益惡劣，煙霾處處，水質變壞，植被減少，病疫橫生。難道有人愿意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嗎？

嫦娥奔月、天狗食月這些綺麗的想象是民族的根、文化的魂。我們應以科技驅除愚昧，并守護文化的精華，而不可以之封堵美好的幻想，鏟除文化的源頭。雖然望遠鏡等科技是我們民族探索未來的渠道、提升國家實力的手段，但若科技封堵了文化或精神的幻想空間，手段和目的倒置，那么我們就算對宇宙所有的秘密都完全明了，又有多大意義呢？

守住幻想，留住美的空間，以文化為根，以科技為翼，我們的民族才能振翅飛向更遠的前方。

【升格啟示】▲

要在以理性思考為主的議論文寫作中彰顯文采，實屬不易。上述示例在解決了基礎等級問題后，再試著從“力求詞句靈動，豐富語句意蘊”“適當運用修辭，使文意增色”“注意靈活表達，使情思豐盈”三個方面著力，使文章在保留了議論文理性思考的特點時，在發(fā)展等級“有文采”方面有了較大的提升。這啟示我們，讓文章“有文采”可以從詞句靈動、修辭生動、表達靈活三個方面入手。其中詞句靈動既指寫作時用詞用語簡潔、準確，活潑不呆板，富于變化，也指句式運用多樣化，如融合長句與短句、整句與散句、常式句與變式句、肯定句與否定句等；修辭生動則指在不損傷議論文理性認識的基礎上，對語言結構和語氣表達等方面加以修飾，使文意增色；表達靈活主要指在寫作中能夠靈活選用或綜合運用各種表達方式，以及選擇恰當?shù)恼Z言風格，從而使文章認識豐盈、情思充沛。

還要注意的是，議論文的“有文采”主要體現(xiàn)為句式靈活、說理生動、寓情于理，而記敘文的“有文采”主要表現(xiàn)為描寫生動、細節(jié)鮮活傳神、景物或人物特征鮮明、富有畫面感或場景感，兩者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