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不漂泊

散文 朱靜

前幾日偶然聽大家說起，關(guān)于親人朋友的這個話題。有人對我說：什么親戚朋友都是虛無的，無論靠誰都不過是情感的一場白付，如春水東流，一去不回。我不知道具體應(yīng)該如何去安慰她，減少她對生活中許多問題的那種冷漠和失望，因為，我也曾經(jīng)歷過那種因委屈無可傾泄而抱怨身邊所有的那種生活，而一切來自于他人的安慰都是毫無意義的，總有一段路要自己走過，那種源于內(nèi)心深處的悲傷，是只有當(dāng)自己看透了想通了明白了，才能真正釋然的。

永遠不要試圖以關(guān)心的角度出發(fā)，然后于無形中去干涉別人的生活，同樣的，也不要奢望他人能對你的事感同身受，繼而替你承受和分擔(dān)什么。愛人之間尚且需要空間，朋友之間的安全距離，更是應(yīng)該被保證著。有時候，最好的鼓勵和陪伴往往就是默默無聲的支持，那些隨著你頭腦發(fā)熱而打出的感情牌，未必真的是有用的。我曾和最要好的朋友產(chǎn)生過誤會，僅是因為我全然不知自己將自己以為的“更好的抉擇”強加在她的身上，竟是偏執(zhí)而沒有道理的，當(dāng)我所堅持的建議限制了她選擇的權(quán)利，我才明白，盡管我的初衷是害怕她受到傷害，可我的炮彈式的建議對她又何嘗不是一種傷害呢！我終于意識到自己的不該，放她去追逐，心明澄澈，哪怕可能在那條路上她會遭受到很多我們都不曾預(yù)料到或者意料之中的挫折，但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所以一切便都是最好的安排。最好的關(guān)心不就是，你考慮時，我陪伴你。你決定了，我支持你。換作自己，對方也是一樣！

人生，尚且如此，何人不漂泊？無人不漂泊，只不過是有的人，看得明白而已，不會過多計較人情世故。冷暖自知，常態(tài)化就好。

不知道多少次目睹這樣的場景，總覺得無比熟悉，一棵光禿禿的老樹，樹皮已脫落了許多，而它的樹干，仍直直的，堅定地伸向了灰蒙蒙的天空，它孤獨地立在瑟瑟的秋風(fēng)里，如同一位涉世已深的老人，頗有智者的靜默深沉之感。我突覺心中有一絲強烈的敬畏，還有一絲真誠的同情。因為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我同它一樣地孤獨，縱然我遠不及它的睿智和深沉……

過去，我也擁有過許許多多盡力想要去留住的人，可終究還是如書中所說：有些人的出現(xiàn)，只為在你生命里經(jīng)過，而所謂過客，大抵如此。她們雖然沉默在了我的生命，我的生活，但她們的出現(xiàn)，著實讓我想通了很多事，明白了很多道理。我突然感激一切，感謝所有，那些痛過的愛過的一切人和事，一同造就了今天這個不再對相遇和遭遇抱怨的我。我覺得一切的得到和失去，都是有著它必然的意義的，我愿意選擇用一種更積極樂觀的態(tài)度去面對，哪怕我一樣害怕失去，一樣渴望得到，也一樣覺得成長路上，荊棘叢生。

珍重吧，對自己說一句；堅持吧，也對自己說一句，總有一段路要自己走過，沒有誰可以代替你去經(jīng)歷成長，也沒有人能為你收獲堅強。這個世界從來不存在誰對誰的不離不棄，視如己出，一切的陪伴都有可能是有保質(zhì)期的，不要把所有籌碼，都壓在別人身上，你終究是要一個人去闖蕩的，太陽每天都會升起，為什么不給每天新的自己一個新的希望，不要太過在意這路上與你擦肩而過的東西，真正屬于你的，就只有你這場無捷徑可循的人生，和你自己寄放在身體里謙卑的靈魂。不要自我貶值，你可以讓自己活得更好，沒有對任何人與事的依賴，只是單純地憑你自己的跌跌撞撞，碰觸到那扇大門，直面你內(nèi)心深處的堅強和脆弱，而它，恰好又能讓你的脆弱，永遠埋藏在這個沒有盡頭的旅途中，聚集一切向上的因素，促使你的強大力量陪著你的身影，一點一點發(fā)光發(fā)亮。而那時，你所有的交際，都有了最美好的結(jié)局，因為，“他人”于你，已無關(guān)痛癢。

何人不漂泊？只要你走過，愛過，恨過，心里就有了明晰的答案。

路口的鐘鳴

這世上從不缺乏判斷和評價，任何人都可以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偉大的智者，洞悉一切，暗自畫稿。當(dāng)面對他人的一切關(guān)于榮耀或者丑惡的東西，我們隨時又都有可能化身成為一個極具權(quán)威的法官，參考自己的案板和條款，然后痛斥或者褒獎別人，而在這場爭辯之中，主動方與被動方的角色，卻又從來不是經(jīng)過討論或者由事實定辯而來，那僅僅是個人立場的自動選擇。

在我們今天的日常生活之中，魚肉他人生命與價值之事，時?？梢?。不同于新聞的是，我頗為反感那些文學(xué)作品中所舉的侵犯了別人權(quán)利的例子（當(dāng)然，充滿正常量的以呼吁社會公正，喚醒人性良知的發(fā)聲除外。）。而實際上，那樣的做法雖滿足了陳情者說辭有理有據(jù)的要求，但這分明自私，不過是成全了自己，傷害了別人。任何人都有選擇的權(quán)利，有言論的自由，但不是一切文學(xué)上的“反襯”或“舉例”手法都能適用于現(xiàn)實的說理之中！“比較”往往就是傷害的根源，當(dāng)然，不可否認我也不曾否認“比較”帶來的積極效應(yīng)，強烈的反差正是最有力的解釋，然人們可曾想過，誰愿作那反面的例子，自行收拾整齊地站立在聚光燈下任你指手畫腳？精神病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的言行舉止是失常的，就像一個沉淪于畸形且病態(tài)的感情中的人，無法審視自己的選擇究竟正確與否。

俗話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边@看似淺顯的道理誰都明白，可人們總偏愛于以上帝的視角去考量他人的作為，把一切從他人那里總結(jié)而來的好與不好的東西，暴露在人前，使其喪失尊嚴，難保隱私和不再自由。我見過無數(shù)的心理學(xué)者將其患者的行為表現(xiàn)加之修飾強調(diào)而后總結(jié)，成為一套完美的研究學(xué)說，再者進行帶刀滲血地解剖，公之于眾?；颊弑旧硎菬o從為自己博取哪怕最起碼的尊重的，他們只是一群不幸的人，并非明知條款而故犯之不可饒恕的罪犯。我始終相信，沒有人愿意選擇作為不被上帝眷顧的另類，只是“平?！睂τ械娜藖碚f，就是那么不易，甚至是天上的月亮對地上的屋堂，奢侈至極。

對于寫作，我有這樣不成規(guī)矩的理解，我以為作取證生活賦其意義還欲還原之的文字是極其困難的，因為它來源于現(xiàn)實，又得高于現(xiàn)實，且要經(jīng)受內(nèi)心的種種掙扎。你要有為人所接受的初衷和寫作的理由，又不可凌駕于基本的道德原則，你得堅持自己的原則，也得顧及作品本身的“人性”，就比如你罵人，就要接受別人的反駁一樣……如果你將身邊的人作為實例，由其事跡給你帶來的一切文學(xué)或者人性上的生發(fā)進行寫作，又不加佐飾以至太過直白而暴露了原型，那么即使你可借用任何一個你以為合適的文字符號作為其姓名的代號，但所有清楚或多或少對真實情況有所了解的人，無形中便受到了你的影響，從而將具有選擇性配戴有色眼鏡的可能，并將這種審視一般的投向那些你作品中的原型，如此一來，傷害已然無可避免，原型主配角將承受由你擴大其行為意義帶來的萬倍關(guān)注，而在這些“關(guān)注”里，包含了那些由于吝嗇給予機會而將人格推向滅亡的可能！

慈悲，更是一種智慧，任何本質(zhì)不壞的人都值得原諒，而這世上沒有任何人生來本質(zhì)就是壞的，所以，每個人都應(yīng)該得到寬容。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寫作者將其錯誤的行為記錄并告知眾人，雖可起到警示作用，但無疑代價是沉重的，就像如果對待“犯人”每一次都非得執(zhí)一人之“死刑”，以為“殺雞儆猴”完成了一次絕對有用的教育和警示，方才罷休，那么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在抱怨聲中成為出頭鳥，而人們的子彈，永遠也不會用完。如同細菌，仍將高速復(fù)制與繁殖。

透明的面具掩蓋不了任何情緒，底下的一切都暴露無遺。拒絕踐踏在他人的身上，做那些看似偉大的事情。一個醫(yī)生永遠不具有替離去的病人決定是否捐贈自己器官的權(quán)利，同樣地，一個作者也不具備任意傳述他人經(jīng)歷的權(quán)利。在這個處處布滿攝像頭和人人可為采訪者的社會，我們需要保持一些該有的原則，尊重與被尊重，都太難得?？蛇@卻是我們自制的痛楚，無時無刻不在自我矛盾和掙扎之中，但愿在我往后的習(xí)作之中，多一些人性燦爛之花，少一些陰暗晦澀的東西，我更愿意去看世界偏美好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