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難忘的歌

■汪大波

唱一個歌，

唱一個歌，

不要怕天氣壞，

不要怕夜深沉，

苦難很多，

希望更多。

走過荒涼的黑夜，

便是燦爛的清晨。

這首歌的名字叫《唱一個歌》。它的作者是原川東地下黨的一位中心縣委負(fù)責(zé)人朱仲甫（本名朱挹清）同志。我聽他唱這支歌是在1949年的暑天。

記得那是一個烈日炎炎的正午，兩個穿白布中式短衫的人，走進(jìn)我家大門。我立刻認(rèn)出，走在前面身材瘦長的年輕人，是我的親戚、小學(xué)教員老夏。他是中共地下黨員。然而走在后面，身材壯實的那位中年人，我卻不認(rèn)識。

“這位是仲甫先生。他是你在重慶讀中學(xué)的老師。今天下鄉(xiāng)來看你?！崩舷慕榻B說。

我頓時明白，這是一位自己的同志。連忙和他握手，請他們坐下喝茶。

午飯后，老夏邀我隨仲甫先生到學(xué)校去談?wù)?。我們頂著火辣的太陽，冒著酷熱，走進(jìn)一片金黃的田野。然后跨過一條小溪，翻過一座山坡，走進(jìn)了樹木叢生的林地。這里很僻靜，四周沒有一個人影。松柏之類的高大喬木遮住了炙熱的陽光，林地里很陰涼。老夏到附近的果園買水果去了，我和仲甫先生選擇了兩塊石板作為凳子，坐下來開始聊天。

“你是重慶市一中的學(xué)生？”

“是的?！?/p>

“高中幾年級？”

“二年級?！?/p>

“你喜歡唱歌嗎？”

“喜歡。”

“三年前，我寫過一首歌子，名字叫《唱一個歌》，你愿意聽嗎？”

“當(dāng)然愿意。”

于是，仲甫先生輕聲哼起了自己編寫的歌曲。他唱完一遍以后，我請求他一句一句的復(fù)唱，然后把曲譜和歌詞都記下來，并且很快學(xué)會了這支歌。仲甫先生說：“我這支歌不是陽春白雪，是下里巴人。不過，它通俗易懂，好唱好記，反映了我們這些在白色恐怖下工作，在暗無天日的社會中生活的戰(zhàn)友們的意志和愿望。所以，我把它介紹給你?！?/p>

這時，老夏拿著水果回來了。我們一邊吃水果，一邊交談。仲甫先生意味深長地說：“現(xiàn)在，我們還處在黑暗中，白天也要打著燈籠走路，小心被狗咬。不過，這是黎明前的黑暗。我們?nèi)找古瓮男轮袊痪镁蜁Q生了！”

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眼間，幾十年過去了?？墒侵俑ο壬涛业倪@首歌，卻永遠(yuǎn)銘記在心，鼓舞和激勵著我前進(jìn)。

在清匪反霸斗爭中，這支歌鼓舞我勇敢地清剿拿槍的殘匪；在土地改革工作中，這支歌激勵我打擊兇狠的惡霸分子；在冰天雪地的青海高原，這支歌鞭策我戰(zhàn)勝惡劣的氣候和艱苦的生活條件；在烏煙瘴氣的十年動亂中，這支歌使我堅定了真理必然戰(zhàn)勝謬誤的信念，對黨和國家的未來滿懷希望和信心。

幾十年來，每當(dāng)我在工作中遇到困難和阻力，生活上遇到挫折和不幸的時候，就在心中唱起這首歌。它讓我鼓起生活的勇氣，喚起理想的信念和前進(jìn)的熱情。

《唱一個歌》，確實是我永生難忘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