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潔 焉知非福

蘇悅怡

董潔是觀眾們看著成長的女演員。十多年前《金粉世家》中她演冷清秋，于是大家覺得冷清秋就是董潔的化身，她小巧美麗，傲然獨立，應(yīng)該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女孩。如今董潔在《如懿傳》中演富察皇后，在深宮之中這個人物不再把自己置身事外，她一生背負太多的榮耀與責任，最后為中宮名位耗盡一生心血。她不斷變換“人設(shè)”，演繹的角色也經(jīng)歷著各種反轉(zhuǎn)。她的生活也是，如戲劇一樣反轉(zhuǎn)著，但她卻始終保持著平和的心態(tài)，認真做演員、用心做母親。董潔說她的座右銘是“塞翁失馬，焉知非?！?，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把有些人看來的不如意當做了一種福氣，事業(yè)和生活，她都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地經(jīng)營著。

清冷如初見

或許是《金粉世家》太深入人心，人們對董潔的印象似乎總停留在“冷清秋”這個角色上。這個女子話不是太多，對待所有事情都淡然處之。清冷如初見，這次采訪中見到董潔也同樣有這樣的感受，她雖已經(jīng)歷了很多，但看起來還是那樣簡單與自然。

董潔很小就離開父母，一直在帽對封閉穩(wěn)定的環(huán)境中成長，所以大家初見她時她如白紙一樣，那時她眼中的世界是簡單的。20多歲的董潔還沒有體會到人的復雜性，“我不知道壞人也有好的一面，好人也有壞的一面。給我一個角色，我可能會特別表面的去看待。后來我長大了，生活豐富了，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一樣了，也開始知道自己的復雜性?！?0歲時，董潔被廣州軍區(qū)戰(zhàn)士歌舞團特招入伍，在北京解放軍藝術(shù)學院學習了5年舞蹈后，正式成為戰(zhàn)士歌舞團的一名舞蹈演員。很多人認識董潔是通過張藝謀的電影《幸福時光》。她在4萬名候選人中脫穎而出，成為片中那個孤苦無依的盲女吳穎。那時她不太會演戲，卻因此踏上了演藝之路。

這之后，董潔出演了《金粉世家》，這部戲也成為董潔的代表作，“冷清秋”也成了她的代名詞。直到現(xiàn)在，還有很多觀眾認為董潔本人就是“冷清秋”那樣，人如初見，經(jīng)年未變。

“人肯定是有變化的，隨著年紀的增長，還有世界觀的變化，我是一定是有變化的，但是這種變化是在心態(tài)上面的，可能不流于表面。其實我沒有變的是我的生活狀態(tài)，我現(xiàn)在也是跟家人生活在一起，我的生活和我的工作是有距離的。從一開始我入行的時候也是就是工作和生活區(qū)分得比較開?！?/p>

在“變與不變”之中，董潔分階段來審視自己，回看自己一路走來的演藝之途。

“冷清秋那個時代會有幾個經(jīng)典角色，除了冷清秋，還有《天若有晴》里的展顏?！断鄲凼辍窌俏伊硗獾囊粋€階段。其實我一開始真的不太會演戲，真正學會演戲還是從《相愛十年》開始的。我沒讀過電影學院，就是在不同角色和作品里積累著對表演的理解。然后到現(xiàn)在我會覺得《如懿傳》里的瑯?gòu)?，又是我在演戲的這個領(lǐng)域的一個階段，這個角色給了我比較大的空間，讓我知道自己不僅僅只能演一些小家碧玉的角色，會有更多的可能?！?/p>

對于觀眾的評價，董潔心里也特別有數(shù)，對于想成為什么樣的演員，她也有話要說：“有—些觀眾并不喜歡我這個類型的演員，因為我不是一個演什么都行的人，不是一個很戲骨的演員，我一直是在我自己的特色里面。小的時候不理解不懂，給我什么戲我就去演。慢慢地會特別想在這個專業(yè)里面讓自己做得更好。我到現(xiàn)在這個階段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所謂的更好并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得到，演小家碧玉、演皇后這種有心計的女人、演老態(tài)龍鐘的老人，好像什么都能演就是好演員。我覺得這樣對于演技的評價是強加的，是不對的。到現(xiàn)在我會覺得說很多事情就要簡化，簡化的意思是我碰到一個我自己喜歡的角色就去演，然后不要去把自己設(shè)想成我要變成一個什么什么樣的演員，這樣想的話我在這一行做的一切就清晰了許多?！?h3>和頂頂在一起

忙完《如懿傳》的宣傳和《新舞林大會》的表演，董潔一直到中秋和國慶才在家里休息了兩周，終于可以和兒子頂頂多一些時間在一起了。董潔說她和頂頂沒有很長時間不在一起的情況，即使進組她也會保持和兒子的聯(lián)絡(luò)。

頂頂現(xiàn)在9歲了，而董潔10歲時已經(jīng)離開父母去北京求學了。問董潔對兒子有沒有什么規(guī)劃，她坦言小朋友這個年紀還是解放天性最好?！拔野l(fā)現(xiàn)他其實最大的興趣愛好還是玩。有的時候他也像別的小朋友一樣，也要去參加補習班，有一些課程，其它的時間就是帶他玩。假期的時候我會帶他去野餐，有的時候也會選擇去海邊，親子度假是我們喜歡的。前段時間國慶天氣特別好，就會多帶他去戶外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疼愛孩子的董潔會去學習一些跟孩子相處的方式?！绊旐敩F(xiàn)在還處于比較聽從于父母的階段。所以說一般我會給他一些我認為正確的認知，但我的這種所謂的灌輸不是一個強制性的要求。我不會僅僅告訴他你這樣是對的或者是錯的，在分辨是非之后我都會跟他討論，為什么會這樣？你有什么想法？我覺得還是要去跟孩子交流，你會知道他現(xiàn)在想的是什么。他雖然是你的孩子，但是他跟我并不是一代人，我就不能完全把我小的時候?qū)议L的理解套用到他身上。我會跟他聊一些他這個年齡段關(guān)心的事情，比如他們小孩子之間現(xiàn)在流行的是什么？我們倆相處的時候挺像朋友的。”

董潔說，兒子比較了解她的工作性質(zhì)，知道媽媽是演員，所以可能不會總是陪在他的身邊?！靶〉臅r候他沒上幼兒園的時候基本上我都是把他帶到組里的，他從小就會對劇組的工作狀況有一個深入的了解。現(xiàn)在他上小學了，但只要一放假，如果我還在劇組的話，他就會來組里跟我一起開工。”

特別可愛的是，頂頂每每看到電視里的董潔，都會關(guān)心媽媽被不被人欺負，誰要是欺負了媽媽頂頂就很生氣?！绊旐斨缷寢屖亲鲞@個職業(yè)的，小朋友就是很多事情就很容易相信。我告訴他這是假的，但是他還是很在意。我也很少會讓他看我的電視劇。他現(xiàn)在看電影也是基本停留在動畫片。還喜歡看紀錄片，跟動物有關(guān)的?！?/p>

董潔說，她至少要保證有半年的時間是一定能夠陪伴兒子的。有時候拍戲，如果有個兩三天的假期，她就會抽時間回家看他?！啊度畿矀鳌啡绻皇俏业闹鲌鼍?，有的時候經(jīng)常我們可能會提前知道，比如說這個未來的5天或者7天都沒有我的戲我就會回大連，所以那個時候從橫店往返大連的次數(shù)特別多?！?h3>保家族，保孩子，人性本來如此

Q&A;

Q=《北京青年》周刊

A=董潔

Q你是怎樣理解《如懿傳》中富察·瑯?gòu)眠@個角色的？

A皇后這個角色氣場很強大，就是來找我演，我會覺得有一點點意外。真的了解到這個角色之后，會體會到她身上有很多的復雜性，我也覺得就是說人本身它就是復雜的生活里面也是一樣的。就是沒有絕對好，也沒有絕對壞。而且在我眼里面，其實我覺得瑯?gòu)盟鋵嵤且粋€特別傳統(tǒng)的女性，她跟如懿不一樣，沒有那么多的叛逆的那種性格在里邊，她其實是順著命運的。她也不想違背很多本來就設(shè)定好的角色。你比如說她的家世，然后她后來當了皇后，她就在這個職位上面，她其實做了這個職位該做的事情。那到后來慢慢的她其實是為了不管是保家族也好，保孩子也好，其實都是在在反擊，而且我認為就是說有些其實人性本來就是如此。如果說是沒有侵犯到我的話，那我覺得一切都沒關(guān)系，這些瑯?gòu)们捌诰褪沁@樣的。但是后來她覺得就是自己受到威脅了，而且這種威脅還是很巨大很可怕的。因為她在那個位置，她不是瑯?gòu)?，她是皇后，她代表富察家，整個家族都靠她一個人這樣來支撐。我認為她做的很多事情在我的眼里是合理的。這樣的角色就特別有意思，就是說你不要一味的就是一直好到底。這樣的角色是讓演員有想象空間和發(fā)揮空間的。

Q很多人覺得《如懿傳》中富察-瑯攆這個角色跟董潔的人設(shè)不太符合，你是怎樣認為的？

A演這部戲我確實有困難的地方，其實我性格里面沒有那種特別爭強好勝的部分，但是瑯?gòu)玫胶笃诘臅r候，她真的是跟如懿就對著干了，我就需要我自己就是讓自己擁有氣場，狀態(tài)要提起來。

Q會追劇看彈幕嗎？怎么看待觀眾的一些評價？

A會追劇，但不會看彈幕。觀眾對《如懿傳》的評價前段時間看的多一點，會看豆瓣和微博上的一些影評和文章。我覺得觀眾的意見很重要，他們?yōu)檠輪T指明了一個大方向，我們也要了解觀眾的喜好。

Q拍賤這么多年，哪位導演對你來說是影響最大的？

A我覺得導演真的就像伯樂一樣，每個導演都是演員的伯樂。我的第一個伯樂，把我?guī)У竭@個行業(yè)里來的是張藝謀導演。對于我來說他真的是一位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因為他，我才能去了解這個行業(yè)，從一張白紙，然后慢慢地去豐富自己。之后每一部戲，劇本不同，人物不同，每一個導演給我的東西都不一樣。他們每個人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Q你會為自己設(shè)定“人設(shè)”嗎？

A在我看來，“人設(shè)”不是永恒的，大眾對我的最初印象很多人是從冷清秋那個時期開始的，我的“人設(shè)”似乎就是那樣的。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在不同的觀眾眼中，我的“人設(shè)”真的是不同的。每個人看戲的點真的不一樣，我知道有的影迷竟然是看《虎媽貓爸》喜歡上我的，我覺得那個角色好多人氣得牙都癢癢，但真的有的觀眾特別喜歡唐琳，已經(jīng)成為我的影迷?？赡軟]有看過我的戲的人在看到這個角色時被抓住了，我的人設(shè)也就不僅僅是冷冷清清。

我就不去想“人設(shè)”的問題，因為觀眾真的是對于你的認知都特別不一樣。我覺得像我這個年紀，更希望觀眾每次都發(fā)現(xiàn)我在角色上的變化，一種新的認知。

Q你的新戲《因為是家人》是一部家庭戲，這部戲的看點在哪里？

A這是一部輕松又暖心的電視劇，我們這個戲的大主題特別好，就是孩子跟父母的關(guān)系。這部戲的元素特別豐富，它不僅僅講述孩子和父親的關(guān)系，還有當代70后、80后們的問題，而且特別尖銳，是當下每個人基本上都能遇到的。所以我覺得這部戲就很容易讓觀眾有共鳴。這部戲的意義在于它探討了我們該如何跟父母相處，如何去理解父母對我們的愛。其實當下孩子與父母的關(guān)系永遠是孩子向父母去索求的，父母一直在奉獻。但是我們有沒有意識到這種索求其實并不是那么理所應(yīng)當?shù)?。這部劇就探討了這樣一個問題。

Q你是怎樣看待孩子與父母的關(guān)系的？會特別跟頂頂說要如何孝順長輩嗎？

A當了母親后我就會特別理解父母，我會覺得確實我對孩子的奉獻是不求回報的。對于頂頂?shù)慕逃?，我從不灌輸一些理論，我覺得很多東西就是孩子看見你在做什么，他就會學習。當然如果說他跟姥姥姥爺說話不夠禮貌，或者有的時候他認為姥姥姥爺幫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應(yīng)該的，這個時候我就會告訴他應(yīng)該怎樣做，應(yīng)該怎樣和長輩相處。

Q很多人不喜歡古裝戲，會覺得拍攝周期長，臺詞繁復，你為什么喜歡呢？

A我是挺喜歡的，古裝戲、年代戲我都喜歡，我喜歡中國古典的一些禮儀傳統(tǒng)，我覺得非常美，這可能跟我小的時候?qū)W舞蹈、一直在接觸古典的東西有關(guān)系。

Q你在《新舞林大會》這個節(jié)目上拿了冠軍，為什么會參加這樣一檔節(jié)目？

A這個舞臺很有意思，在這個舞臺上我可以跳很多種舞蹈。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這雖然是個節(jié)目但是競賽的機制也是讓人壓力很大的，我們每個人都要在兩天的時間里去排舞蹈，加上一些新鮮的元素，消化很多東西，不管是體力還有精神方面，壓力都還挺大的。弄完那個節(jié)目我感覺自己好像瘦了好多，但收獲也是挺大的，畢竟舞蹈是自己熱愛的一種藝術(shù)。

我挺感謝這個節(jié)目的，因為如果沒有《新舞林大會》的話，我覺得我真的不會再在舞臺上跳舞了，這種影像不會再保留下來了，就是在我30多歲的時候還在舞臺上跳舞l我覺得我以后再過幾十年再翻看這些視頻的時候，我會覺得這是非常有意義的。跳舞是我們的老本行，但是小的時候跳舞的資料都沒留下來，但這些真的都是特別好的回憶。

普魯斯特問卷

Q你認為最完美的快樂是什么？

A和家人在一起。

Q你最希望擁有哪種才華？

A豐富的知識。

Q你最恐懼的是什么？

A恐懼分離。

Q你目前的心境是怎樣的？

A快樂，很快樂。

Q你認為自己最偉大的成就是什么？

A成為一名母親。

Q你最珍惜的財產(chǎn)是什么？

A家人的健康。

Q你最奢侈的是什么？

A時間吧。

Q你認為程度最淺的痛苦是什么？

A開工開得早，要早起。

Q你使用過最多的單詞或者詞語是？

A還行。

Q你最喜歡女性身上什么樣的品質(zhì)？

A爽朗和真摯。

Q你最看重朋友的什么特點？

A真誠。

Q何時何地讓你感到最快樂？

A跟家里人、跟朋友在一起。

Q如果你能選擇的話，你希望讓什么重現(xiàn)？

A什么事情重現(xiàn)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如果非要說的話，讓我父母年輕的時候重現(xiàn)。

Q你的座右銘是什么？

A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普魯斯特問卷

著名的普魯斯特問卷（Proust Questionnaire）由一系列問題組成.

問題包括被提問者的生活、思想、價值觀及人生經(jīng)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