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huán)案中案

生命之花

1.文物被盜

艾佳剛進辦公室的門，就看到了黃非，黃大組長。艾佳頭皮一緊，只怕是來興師問罪的，瞧那一臉氣鼓鼓的樣子。

前兩天市局端了一個小偷的窩點，從中找出了兩件古董，一件是明代嘉靖年間的花瓶，一件是稍后時期的做工精致的香爐。這兩件古董價值不菲，來源還沒有查到?？粗@兩件古董，黃非總覺得和前段時間發(fā)生的文物失竊案有關。

審訊室，艾佳和黃非一起審問兩個犯人。

“說吧，這兩件文物是從哪兒來的？”艾佳不緊不慢地問。

“是在故園新村三巷十號幫一個朋友拿的?！逼渲幸粋€人說。

“幫什么朋友拿的？他是誰？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是我們這一行的老大，大家都叫他彪爺，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是他叫人傳的口訊，順便安排我們過來避難的……”那人哭喪著臉，看樣子不會有假。

審理暫時告一段落，黃非朝領導辦公室走去。只剩下艾佳還在絞盡腦汁，尋思著：故園新村三巷十號，好熟悉的地名。“對了，不正是死者楊雯的住所嗎？”艾佳眼前一亮，直覺告訴她這并非一起普通的文物盜竊案，但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機呢？

2.神秘女人

偷盜古董的案子被劃給了黃非，艾佳則繼續(xù)調查李穎失蹤案和楊雯自殺案。雖然種種證據表明，楊雯是因為殺了李穎而畏罪自殺，但是艾佳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說來也怪，從楊雯出事至今，艾佳還沒見過她的父母，到底是在國外創(chuàng)業(yè)重要，還是女兒重要？人性有時候還真是讓人費解。拋下女兒，原本不該，女兒莫明其妙死了，還很有可能是殺人犯，可父母都不回來看一眼，真是讓人想不通。

艾佳在故園新村三巷十號找線索的時候，遇到了黃非，畢竟文物的案件也和這間老宅有關系。

黃非和同事還沒走出大門，楊雯的叔叔就親切地拉著艾佳的雙手：“艾警官，你和他們說說，我真的沒賣文物，那是人家說，那箱子是早就放那兒的，只是叫別人來取，我哪知道那是文物??？我甚至都沒打開過那個箱子?！?/p>

“東西原來是放在哪兒的？”艾佳問。

“在二樓的一個雜貨間。那里頭都是一些工具，那個箱子是放在最里面的，打電話的人說得很詳細，她好像對這里很熟悉的樣子?！?/p>

“誰打的電話？你以前聽到過那個聲音嗎？”

“不知道。聽起來很像是個很沙啞的女人的聲音，好像故意那樣說話似的。還咳了好幾聲，但聲音卻清脆得很，不像原先說話的聲音?！?/p>

“對了，你是怎么住到這兒來的？”

“是楊雯的父親，也就是我堂哥打電話讓我來住的。他說楊雯也不在了，要我?guī)兔Π才乓幌聴铞┑暮笫?，順便為他們看房子。楊雯是個好孩子，從小到大，都不讓人操什么心。她爸爸媽媽出國打拼，留她一個人在國內，她不但沒有怨言，還把家里照顧得這么好。唉，她不該這么早就走的啊。我堂哥他們也是走不開，不然怎么樣也要回來見見她的。”

“如果那女人再打電話，一定及時通知我們好嗎？”艾佳沒有關心楊雯父母的事情，卻對那個打電話的陌生女人很感興趣。

她又看了看周圍，說：“可以讓我再看看楊雯生前住的房間嗎？”

“好的，不過我把里面布置了一下，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你們查案？”老人說著。

“只要東西都還在，就沒事。”艾佳說著就進了楊雯的房間。

楊雯的房間除了一臺電腦，其他的都蒙著白布，像一個靈堂。艾佳又仔細看了看，沒發(fā)現特別的線索，又向楊雯的叔叔問道：“楊雯生前除了李穎，還有沒有其他關系比較好的朋友？她死后，有沒有人來找過她？”

“我搬過來的這幾天好像沒有人來找過她。她平時總愛自己一個人呆著，有時上上網?！?/p>

艾佳搖搖頭，好幾個疑團在心里憋得發(fā)慌，要找個地方理清楚。

3.“極樂永存”

艾佳呆坐在辦公室里，半天也沒理出個頭緒，這個神秘的女人究竟是誰？還有楊雯的朋友李穎，怎么就失蹤了？為什么楊雯要說自己殺了李穎，然后毫無預兆地自殺了？

李穎的尋人啟事已經發(fā)出去一星期了，可還是沒有收到半點消息。

“我們可以從楊雯自殺之前所說的話入手?！毙〔◣椭治觯袄罘f失蹤的時候，我們請楊雯來協助調查。那時候她說她因為一件小事和李穎爭吵了幾句，然后失手將李穎給殺了，尸體埋在了花園附近?？墒俏覀儼此f的地址找去的時候，根本沒有發(fā)現李穎的尸體，墳墓里只有幾塊青石。無論她說的是真是假，真相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李穎沒有死，楊雯自殺有可能就是為了掩飾李穎的失蹤。李穎的去向就變得尤為重要。究竟什么樣的去向值得一個朋友用生命作為代價進行掩飾呢？二是如楊雯所說，李穎已經死了，但是在埋尸體的時候出現了意外，有人用青石換了尸體，想要掩蓋什么，而楊雯對尸體被換一事一無所知。另外，這個想要掩蓋的事實，就是案子的關鍵。”

“可是，誰又是那個和楊雯熟悉到可以幫她掩埋尸體的人呢？不，應該是代替她掩埋尸體?！卑押孟褡プ×耸裁匆λ频?，精神一振，“可是這尸體究竟對他有什么用處呢？”

“對，楊雯身子骨弱，那么幫助她埋尸體，而又能夠在挖完坑后，以青石代替尸體進行掩埋的，一定是個孔武有力的男子……”小敏興奮得連聲音都帶著顫音。

想到楊雯，就想到“極樂永存”，打開電腦，進入“極樂永存”已經是熟門熟路，這是楊雯生前所創(chuàng)建的網頁。

對計算機較為精通的小王，前幾天，在“極樂永存”發(fā)現了一個花圈，當時沒留意，可是第二天又發(fā)現了一個，而且制作得比第一天的還要漂亮，上面的挽聯寫著“送給我最親近的姐妹，希望她能夠如愿飛天” 。只是查不出對方的IP地址。

這幾天，莫明其妙的事情太多了，如果這件事和楊雯有關，那案子豈不是更復雜了？艾佳覺得事情遠沒有想象的那樣簡單。她打開“極樂永存”，卻是景色依舊。壓根就沒什么花圈，對方好狡猾。

第二天，小敏查到了一些線索，據說這個彪爺確有其人，但一直神秘得很，在近幾年才冒出來。這人對古文物尤其精通，與海外關系也極為密切，走私文物很有一套，警方一直很想找到他，可一直沒有結果，就連打入走私集團內部的同志也沒能查清他究竟是誰，有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有說是老頭，連具體年齡也沒辦法摸清。

今天下午，有個文質彬彬的男孩去楊雯家借工具類的東西。

艾佳見過他，他是楊雯的鄰居，名叫米揚聲，是學考古的。從學校畢業(yè)后，原本分配在本市考古研究所工作，但一年以后，他嫌工資太低，就選擇了下海，據說在國外混了好幾年，不怎么如意，今年才回來的。

小波說：“他和楊雯既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又同是電腦愛好者，其關系一定非比尋常，說不定他就是幫楊雯埋尸體的那個人?！?h3> 4.電腦幽靈

“艾佳，花圈又出現了?！毙⊥跽f道，“不僅更新過，而且還貼了一段話：祭奠，為我早已遠離的同道，也為我早已舍棄的軀殼，我的精神已然不朽，在這個美麗的家園，我的事業(yè)因我的靈魂而永存?！?/p>

也許只是惡作劇呢？不知為什么，艾佳想到了那個學考古的。叫什么來著？米揚聲。對，米揚聲。他會是那個惡作劇的始作俑者嗎？

“今天的那個花圈的制作者的IP地址是原來楊雯使用過的?！?/p>

“哦？”看來，很有必要上米家走走。

當艾佳踏進米家的大門，正遇上米揚聲往外走?？匆姲眩讚P聲愣了一下，停下腳步。艾佳趕緊表明了來意。

米家和楊家的房子設計差不多，他們兩家是世交，所以蓋房子的時候也是同一個設計師設計的。艾佳環(huán)視著院子。院子大小接近，種的植物也差不了多少。一叢綠竹比楊家的略小了些，周圍墻上也少了些藤蔓，顯得單調了些。

“楊雯的電腦，還有那些花圈，是你搞的鬼吧？”

“是那段話嗎？”米揚聲忽然笑了起來，“不好意思，讓你們費心了。那只是我當時忽然想到楊雯，上網看她，一時心血來潮，想悼念她一番，沒想到讓你們困惑了。真不好意思！”

“是你倒還好，我還怕要節(jié)外生枝呢。畢竟楊雯在死前已經后悔她所創(chuàng)辦的‘極樂永存。我們也不希望再有人步她的后塵?！?/p>

“但是，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每一個人也都有自己的活法，并不是別人能夠干涉的?！泵讚P聲忽然變得深沉，眼神陰翳，但很快又恢復了原樣。

艾佳從米揚聲那里了解到，楊雯的父母在出國后不久就離婚了?，F在他們各自成家了，自然不想讓楊雯影響他們的生活。何況……米揚聲欲言又止?？磥?，米揚聲是不肯再說什么了。

“聊了這么久，可以讓我進去坐坐嗎？”艾佳笑著問道，“搞古董行業(yè)的人，家里會是什么樣的呢？”

“這？”米揚聲遲疑了片刻，“我正要出去呢。要不，你在大廳坐坐吧?！?/p>

“那就改天吧。”艾佳可不是省油的燈，嘴里說著，心里可在暗暗下定主意，無論如何，我非得找機會進去看看。

小王也查到了上一次送花圈的IP地址，居然是香港！

5.海外歸客

艾佳再次來到米揚聲家，想了解楊雯父母的情況時，米揚聲依然不耐煩，他說道：“再過幾天，楊伯伯就回來了，到時候你自己問他吧。”

艾佳頗為驚訝，女兒死的時候不回來，現在回來，還有什么意義？是為了房子的事，還是別的什么嗎？

第二天召開小組會議，小敏不等艾佳發(fā)話，立刻開始匯報：“這兩天，我查了米揚聲在國外六年的基本狀況，奇怪的是，好像沒有人確切地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只知道他有很多的生意往來，但大多是通過互聯網進行的，因此具體做些什么沒人知道。回來以后，他很少和外人接觸，經常獨自在家上網，幾乎是足不出戶，很怪的一個人，這一點和楊雯很相似。”

小波也強調：“他的電話記錄上以香港和美國的居多，而且很頻繁。還有，楊家那個神秘電話也是從香港來的?！?。

見到楊秉輕，果然氣度非凡，國字形臉，一副知識分子打扮，一身筆挺的名牌西服，也許是因為保養(yǎng)得好的緣故，年紀看上去并不很大，將近四十歲的模樣。

艾佳說：“真的很冒昧，楊伯伯，我很奇怪，楊雯死的時候，為什么您和伯母竟然都沒有回來？而且她死得是那樣的蹊蹺，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點擔心和牽掛嗎？”

“其實，雖說楊雯不是我們的親生骨肉，但我們還是很疼她的，我們曾經勸過她，讓她搬到美國一起生活，但是她拒絕了，我們就沒再勉強她，而且她自小性格孤僻，到了美國對她未必就好，所以后來也就隨她自己了。”

“楊雯不是你們親生的？”艾佳驚訝之余，也就明白了米揚聲為什么不接著說下去了，畢竟這涉及到人家的隱私。

“那么，楊雯知道她不是你們親生的嗎？”

“不知道吧?！睏畋p沉吟片刻，“我們從沒有在她面前提到過這件事。這次回來是因為這棟房子又出了點小問題，所以順道回來看看。對了，聽說你們在房子里找到兩件古董，是不是一個明代嘉靖年間的花瓶和一個做工精致的香爐？那可是我家傳的寶貝，唉，幸好你們及時抓住了盜賊，否則我可就成了楊家的不孝子孫了。謝謝你們啊。我原本以為讓我的堂弟來看家，就安全了，沒想到，差點毀了它們?！睏畋p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但艾佳卻感覺怪怪的。

“你說那兩件古董是你的家傳寶，有什么證據嗎？”

“瞧，這就是那兩件古董的畫像。你可以拿回去好好看看。保證絲毫不差的。”

那古董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楊家的傳家寶了呢？回家的路上，艾佳不覺又陷入了沉思，楊秉輕回來的目的決不單純，他的目的想必就在這兩件古董上。據專家鑒定，這兩件文物是當時嘉慶皇帝的御用品，不知怎的，竟流傳到了楊家。

6.真相

這兩天，艾佳忙壞了。拿著楊秉輕的圖紙，到處找專家鑒定。為這事，艾佳還悄悄找過黃非，讓他特別留意神秘女人這個線索，想辦法拖住楊秉輕，因為楊秉輕正急著施加壓力催著黃非結案。

兩天后，艾佳偷偷找到黃非，兩人很難得地躲在一起密謀了許久，最終卻是愁眉不展。

楊秉輕在匆匆趕往香港的路上被請到了刑偵一組的辦公室。黃非說了，要請他見一個重要的人物。楊秉輕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只是一愣，馬上就是一臉的驚異和熱情。

“李穎？那你沒有死的話，雯兒怎么會畏罪自殺呢？這可憐的孩子，怎么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呢？你怎么不早些站出來為雯兒洗清冤屈呢？你到底躲在哪兒呢？”

“別再演戲了，彪爺！”艾佳出現在門口。

“什么彪爺？艾警官。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p>

“你不承認也罷。我們還是先給你講一段故事吧。

“事情發(fā)生在二十七年前，有兩個孕婦在同一個產房同時產下一個女嬰。十七年以后，這兩個女孩意外地成為了好朋友，而且其中一個還經常住在了另一個家境比較富裕的女孩家中。有一天，這一對經濟比較寬裕的夫妻忽然發(fā)現，另一個女孩居然比自己的女兒長得更像自己。一次，其中一個女孩受了傷，夫妻倆乘機瞞著這兩個小女孩偷偷做了親子鑒定。事情果然正如他們所料，孩子居然是在一出生就被抱錯了。雖然他們想認回自己的孩子，但出于種種原因，還是沒有明確相認。

“不久以后，那對夫妻出了國。再之后，那個男的很快就破產了，女的因此和他離了婚，為了能夠翻身，男的想到了古文物走私。他利用一個世交的學考古的孩子在國內為他尋找文物，自己則在海外負責銷售，很快就在國外成為一個文物走私犯。

“為了盜取文物，男人甚至不惜讓自己的親生女兒設計了一出騙局。李穎和楊雯發(fā)生爭執(zhí)，被楊雯推下樓。楊雯以為她死了，讓米揚聲幫她把李穎埋了，然后便自殺了。殊不知李穎根本沒死。她詐死遠遁香港，原本想借此機會帶走那兩件寶貝，但是卻因為警察的迅速介入而不得不放棄?？墒巧咸爝€是沒給他機會，派出去的人，居然因為另一件案子暴露了身份，還讓他的兩件寶貝落入了警方之手。于是他決定孤注一擲，因為國外的買家早就聯系好了，所以他不惜冒險親自回家一趟，想領走這兩件文物。我說的沒錯吧，楊先生？”

“故事是很精彩，可惜，我聽不懂?！睏畋p臉色平靜，看不出絲毫的驚慌。

“你看看門口那人是誰?！?/p>

門口站著一個相貌猥瑣的中年男人，他就是黃非找來的文物掮客阿泰，那兩件文物正是經由他的手賣給米揚聲，再轉交至李穎的手中，沒想到李穎無法帶出去，卻惹出了這么多的事情。

“這是從米揚聲的電腦上截取的電子郵件的內容，您要親自過目嗎？”艾佳揚了揚手中的一沓資料，冷笑著望著楊秉輕，“還有，這是您的親生女兒——李穎親口敘述的關于整個計劃的實施過程，要聽聽嗎？”艾佳說著摁下一個小型錄音機的按鈕。

“不必了，我承認一切罪行。”楊秉輕臉色煞白，但情緒卻依然平靜。

“對不起，爸爸。都是我不好，要不是當時膽小，您就不會被抓了。”李穎泣不成聲。

但楊秉輕卻看也沒看她一眼，就跟隨黃非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