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給弟弟買房，白領(lǐng)麗人淪落“綠茶婊”誰之錯

吳云香

近年，電視連續(xù)劇《歡樂頌》熱播，引起街頭巷尾熱議。由著名演員蔣欣扮演的樊勝美是一位在大城市打拼的外企資深HR，卻要不斷補貼重男輕女的父母和不負責任的哥哥嫂嫂，勾起眾多網(wǎng)友同情?！胺龅苣А币渤蔀榫W(wǎng)絡(luò)熱詞。“扶弟魔”們受家庭觀念嚴重洗腦，可以不顧自己或夫家死活，義無反顧補貼自己的弟弟（或哥哥）。

1992年出生的張薇薇就是這樣一個“扶弟魔”。大學(xué)畢業(yè)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她，為了給弟弟買房不惜使用網(wǎng)絡(luò)貸款，因此承受了空前的壓力，感情之路也一波三折，最終招來殺身之禍……

為弟弟買房走上網(wǎng)貸之路

2014年夏，張薇薇大學(xué)畢業(yè)，順利進入省城一家公司工作，月薪4000元。拿到第一筆工資，張薇薇就興奮地往父親的銀行卡里轉(zhuǎn)了1000元，以表孝順之意。父親常年身體不好，母親在家務(wù)農(nóng)，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張薇薇家里還有一個比她小3歲的弟弟。她考上大學(xué)的時候，弟弟張亮也考上了高中。由于家中只供得起一人讀書，張亮主動退出說自己去打工，讀書的機會讓給姐姐。

當天晚上，父母親就來電表示收到錢了。張薇薇心想父母會表揚自己一番，卻聽到母親的嘀咕：“你給的太少了。以后發(fā)了工資，留夠吃喝的錢都交給我們。”

張薇薇工作了，卻覺得自己越來越窮了。省城畢竟是省城，消費不低。但是父母掐準了她每月發(fā)工資的日子，總是提前來電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要錢。一會兒是弟弟想去考駕照要報名費；一會兒是弟弟開車撞了人要賠償費……張薇薇感覺自己總是在給弟弟擦屁股，以至于每月發(fā)工資的日子，讓她又期待又害怕。

2016年8月10日，又到了發(fā)工資的日子。這天一大早還沒上班，母親的電話就來了：“薇薇，你弟弟今年也22歲了，得為結(jié)婚買房子了。你一個月內(nèi)，拿出10萬來幫幫他?！?/p>

張薇薇第一次拒絕了母親：“媽，我真的沒這么多錢啊。弟弟不也打工賺錢嗎？平時也就罷了，弟弟買房你怎么還跟我要錢啊?！?/p>

電話那頭弟弟大怒：“我不跟你要跟誰要！都是因為你，我才沒有上大學(xué)！”

父親的聲音也隔著電波傳來：“薇薇，你弟弟是咱們張家唯一的血脈，你得護著他，幫著他?！?/p>

“唯一的血脈”這種話語更讓她無語，可面對父母的老腦筋，張薇薇一時語塞。“可我一個月去哪里籌錢啊?！?/p>

“你自己想辦法吧。你沒談男朋友嗎，要筆彩禮也行。”母親說完電話就撂了，空留一串盲音。

擦好眼淚張薇薇還是去上班了。同事張大姐看薇薇臉色不好，就關(guān)切地詢問，薇薇和盤托出。

“哎呀，你就是樊勝美，傳說中的扶弟魔啊。”張大姐是本地人，是單位公認的知心姐姐。“你自己可要把握好尺度，幫助家人也要在自己能力范圍之內(nèi)?！?/p>

“家人都覺得我是大學(xué)生，坐辦公室，風吹不著雨淋不著，賺錢也比打工賺得多。可是每個月的工資好大一部分都補貼給家里了，哪里攢下什么錢。”

“你也可以告訴他們你的不容易啊。”

張薇薇搖搖頭。“這么久了，我也習(xí)慣了。誰讓他們是我的家人呢?！?/p>

可一個月內(nèi)怎么能籌借10萬塊錢呢？找個男人要彩禮？可自己的婚姻大事，怎么就值10萬塊？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借。

和同窗感情深，就從同學(xué)開始借吧。可是借了一圈，只借到了1萬元。她試圖和同事借，同樣碰了一鼻子灰。即使是關(guān)系最要好的張大姐，也以家中財政大權(quán)在愛人手中為由，拒絕了她。走投無路的張薇薇推開了公司財務(wù)總監(jiān)的辦公室，懇求提前支付9萬的薪水。

趙總監(jiān)40歲出頭，身材短胖，一臉精明?！皬埿〗?，你上個月薪水剛剛漲到5000元，你知道9萬可是你1年半的薪水？”

“要不，你考慮考慮，和我……”說話間，張薇薇的左手已被趙總監(jiān)一雙肉乎乎的手握住，可辦公桌上一家三口的合影跳進了她的眼睛。張薇薇落荒而逃。

離開后張薇薇一籌莫展。夜深了，一個主意突然冒了出來：可以網(wǎng)貸啊！

相比銀行繁瑣的貸款流程，網(wǎng)貸受到不少人的青睞。網(wǎng)貸，又稱P2P網(wǎng)絡(luò)借款。它起源于英國，隨后發(fā)展到美國、德國和其他國家，其典型的模式為：網(wǎng)絡(luò)信貸公司提供平臺，由借貸雙方自由競價，撮合成交。資金借出人獲取利息收益，并承擔風險；資金借入人到期償還本金，網(wǎng)絡(luò)信貸公司收取中介服務(wù)費。不少網(wǎng)貸公司其實并不符合法律規(guī)定，一旦出現(xiàn)資金斷裂，公司跑路，會給個人造成不少損失。

張薇薇顧不得那么多了，很快就從四家機構(gòu)共計貸款9萬元，連同向同學(xué)借來的1萬元，全部如期交給了父母。

不堪還貸壓力另辟蹊徑

每月還貸成了張薇薇的夢魘，靠自己的薪水根本無力支付。為及時償還貸款，她辦理了招商銀行、工商銀行等多家銀行的信用卡，還從淘寶店購買了pos機借此刷卡取現(xiàn)套用資金，“拆東墻補西墻”。

然而這終究只是權(quán)宜之計，根本的還是要拓展收入。短期內(nèi)再次升職加薪不太可能，只能靠兼職開源了。一開始，她嘗試做發(fā)傳單、超市促銷這類兼職，可是這類兼職薪資低，還容易遇見同事。后來，張薇薇嘗試做些高端、有技術(shù)含量的兼職。她利用自己的瑜伽特長，每周有三個晚上去健身會所做瑜伽教師帶團課，每晚2小時，300元。此外，她又在網(wǎng)絡(luò)接手PPT制作。隨著水平的精進，一頁PPT的報價也從10元漲到了30元。雖然辛苦，看著收入增長，還貸壓力減輕，張薇薇的心情好了許多，連運氣也好了起來。

2017年6月，張薇薇和在健身房認識的李沐陽談起了戀愛。張薇薇本來就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加之苦練瑜伽，身材前凸后翹，還帶有一種特別沉靜、安穩(wěn)的氣質(zhì)，很快虜獲了李沐陽的心。李沐陽是一家外企的部門經(jīng)理，外形俊朗，出手大方，堪稱高富帥一枚。

一次，張薇薇接了一場大型活動的PPT制作業(yè)務(wù)，時間緊，任務(wù)重。在每頁40元的“高薪”誘惑下，除了每周的瑜伽課，她連續(xù)熬夜兩周趕制，卻突發(fā)急性闌尾炎，不僅沒能按時完成任務(wù)，還要賠償對方違約金。由于身體原因，臨時增加了一筆醫(yī)療支出不說，今后的兼職量也要減少，當月和未來的貸款壓力悄然上漲。

怎么辦？向李沐陽告急？自己與李沐陽一見鐘情，兩情相悅，認識不久就提出借款的確不好意思開口。思來想去，張薇薇又去向趙總監(jiān)求救，希望對方能夠?qū)捜葑约禾崆爸Ц秲蓚€月的薪水。

趙總監(jiān)半是關(guān)心半是諷刺道：“小張啊，你說你一個大學(xué)畢業(yè)生，怎么天天鉆到錢眼里去呢？出水芙蓉染了淤泥，可不好啊。”

張薇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提前支付薪水不合公司規(guī)定。昨天下班我看到有輛寶馬來接你，男朋友吧？怎么不讓他幫忙呢？”

趙總監(jiān)踱著步，似乎洞穿一切：“如果我交個女朋友，剛認識就來借錢，我也看不上這樣的女孩。所以我理解你。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

張薇薇的眼睛不自覺地又落到了那張全家福上。“我老婆去國外陪女兒讀書了。你跟著我，每月我?guī)湍氵€貸，咱倆做地下情人，如何？”

一邊是經(jīng)濟上的壓力，一邊是情感倫理的壓力。怎么辦？張薇薇再一次落荒而逃。

這天晚上，張薇薇又失眠了。提醒按時還貸的短信又來了，壓得胸口發(fā)悶。思忖再三，她撥通了家里的電話。

讓張薇薇心寒的是，父母不僅不能體諒、不愿意伸出援手，還埋怨她沒本事?！霸缰氵@么無能，當初還不如讓你輟學(xué)，供你弟弟讀大學(xué)呢！”指責了半天，父母又撂下一句話：“你是做姐姐的，將來你弟弟娶媳婦，彩禮你也得幫著準備！”

家人的冷漠，讓張薇薇心灰意冷。還貸的壓力，又讓她徹夜難眠。做人是多么無奈??！第二天上班，趙總監(jiān)看到張薇薇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把她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薇薇，我也沒離婚，不會在公開場合對你怎么樣的。你也繼續(xù)處著你的男朋友好了！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guī)蛶湍?，可以么？”趙總監(jiān)“寬宏大度”的提議，最終讓張薇薇點了頭。

與趙總監(jiān)的私情，張薇薇起初是無奈，繼而是內(nèi)心惶恐，漸漸也就坦然了。如今沒有了還貸壓力，兼職全憑心情，輕松了許多。趙總監(jiān)沒有太為難她，李沐陽那邊兩人戀情進展順利。

“一手抓物質(zhì)，一手抓愛情。我是兩手抓，兩手都很硬啊?！睆堔鞭边B夢里都能笑出聲來。

私情暴露引來殺身之禍

俗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痹趦蓚€男人之間左右逢源的張薇薇還是不小心露出了馬腳。

2017年年底，李沐陽原本打算與張薇薇共度跨年夜，并秘密準備了求婚戒指。張薇薇以和朋友早已有約、放鴿子有損人品為由拒絕了。李沐陽有些郁悶，可是餐廳已預(yù)約，要么自己一個人去用餐吧，就當提前考察一下求婚地點。

不巧的是，李沐陽在這家高檔港式茶餐廳居然發(fā)現(xiàn)張薇薇在和一名中年男士用餐！二人談笑風生，張薇薇盛裝出席。

憑借縱橫職場數(shù)年的經(jīng)驗，李沐陽直覺二人關(guān)系不一般。他故意上前與張薇薇打招呼。張薇薇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壞了，強裝鎮(zhèn)定互相介紹?？粗钽尻栠h去的背影，張薇薇才松了一口氣。

當天晚上，李沐陽電話質(zhì)問兩人是否曖昧。張薇薇極力否認，堅持稱二人只是普通同事關(guān)系，并假裝開玩笑道：“如果有個高大俊朗的男朋友，哪個女生會看上矮胖的大冬瓜呢？”李沐陽這才罷休。

節(jié)后一上班，張薇薇就找機會向趙總監(jiān)提出，保證自己的戀愛自由，重大節(jié)假日期間不要與自己約會。趙總監(jiān)卻大手一揮：“我覺得自己吃虧了，吃醋了，不行么？”原來趙總監(jiān)覺得自己為女方還貸，女方卻不獨屬于他，故意制造障礙。

趙總監(jiān)指給張薇薇兩條路：一是與李沐陽分手，專心做自己的情人；二是一次性償還已經(jīng)代為支付的貸款6萬，外加吃飯、禮物等各種消費2萬元。他還威脅張薇薇，如果做不到，他將親自告訴李沐陽，“你就是個腳踩兩只船的女人！”

張薇薇左右為難。與李沐陽分手她舍不得，而8萬元她還不起。雖然自己有工資和兼職收入，可在8萬元面前是“小巫見大巫”。要不自己向男友借個8萬塊還了“情債”算了，就當贖身？她百無聊賴刷著微信，可是一篇公眾號文章讓她一個激靈。

文章說，現(xiàn)在的婚戀市場是“女嫌男窮，是明晃晃的；男嫌女窮，是暗搓搓的”。男性的擇偶公式是女方經(jīng)濟實力=家庭實力+個人實力-風險負擔。換言之，小鎮(zhèn)家庭出身，工作一般，還有弟弟這個“吸血鬼”，張薇薇的婚姻競爭力其實非常差。更何況，她還背負貸款。一旦開口借錢，她的形象勢必崩塌！與李沐陽結(jié)婚的可能將直接降為零！

張薇薇左思右想，決心暫時采取“懷柔政策”：兩邊安撫，爭取不出岔子；待到貸款還清之日，再與趙總監(jiān)攤牌分手。

天不遂人愿。趙總監(jiān)對張薇薇得寸進尺，控制了她大部分的私人時間，李沐陽想見心上人而不得。2018年2月的一天，李沐陽約會被拒，卻意外撞見張薇薇在趙總監(jiān)的車上，左手手腕上還戴著自己贈送的卡地亞手鐲。二人郎情妾意，李沐陽覺得自己一頭綠光。

原來，這女人，是攀上高枝了！他本以為她單純、善良，現(xiàn)在看來，全是面具！謊言！虛偽！

李沐陽驅(qū)車到張薇薇出租屋樓下。直到半夜時分，兩頰緋紅的張薇薇才回來?？吹嚼钽尻柲樕蠌?fù)雜的表情，張薇薇這才覺得不妙，喝下的葡萄酒也醒了一半。

李沐陽緊跟著進入了張薇薇的出租屋，眼睛都快要滴血了。“說，怎么回事！”

二人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張薇薇一開始編造謊言，很快詞窮。她想坦白，也沒有了勇氣。反正也要分手了，干脆不說貸款的事，分手也要有骨氣，也要像個“白富美”！

李沐陽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神居然是個綠茶婊，還貶低自己“分手磨磨唧唧不像個男人”。憤怒之火熊熊燃燒，他憤怒地伸出右拳，隨著響亮一聲，張薇薇應(yīng)聲倒地?？粗r血從太陽穴汩汩流出，李沐陽驚呆了，趕緊撥打了120救護車?？墒堑染茸o車趕到，張薇薇已無生命跡象。

故事的結(jié)局是悲傷的。張薇薇香消玉殞，李沐陽犯殺人罪被判刑，而趙總監(jiān)所謂的代為支付的貸款其實是挪用的公司公款，也被處罰。張薇薇的父母得知女兒為給兒子買房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痛哭流涕。

本刊作者勸告，“吃飯穿衣量家當”?！胺龅苣А睆堔鞭毙谋旧屏?，只是扶持家庭也要量力而行，切不可因此盲目，放任自己在法律和道德的邊緣游走！而為人父母者，也要盡量一碗水端平，公平對待每一個孩子，關(guān)心呵護每一個孩子，以免鑄成大錯。

編輯張小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