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記（1）

閆禾

我變成了一頭黑色的斗牛。前后左右被圍欄固定，無法動彈。斗牛場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讓我熱血沸騰。

面前的圍欄突然打開，我像黑色閃電一樣狂飆出場。我的亮相即刻引發(fā)滿場的歡呼。我用余光一掃，我的黑色毛皮泛著光澤，渾身肌腱抖動，健美而強壯。我瞬間知道了我的命運，我將完美演繹雄壯、力量和堅韌，然后倒在斗牛士的劍下。

一名騎士用長矛深深戳入我的后背，我的鮮血開始流淌。接著，又有人入場，他連用6枚花鏢刺入我的背頸。這些花鏢帶著鋒利的倒鉤，不斷撕裂著我的傷口。現(xiàn)在，我每一次奔跑和顫抖都感到鉆心的疼痛，每一次疼痛都增添一分我的憤怒。

真正的對手上場了。斗牛士年輕、優(yōu)雅而鎮(zhèn)定。我對他沒有仇恨，但我忍受不了他手中的那塊紅布，它不斷以血的顏色挑釁著我。我開始不斷地沖擊他身前的那塊紅布。在我快要接近的時候，斗牛士突然移動紅布，而我也隨之調(diào)整沖擊的方向。有時，那紅布緊緊貼著他移動，我的腰腹會輕輕拂過他的身體；有時，那塊紅布突然向上翻滾，我就突然昂起頭跳躍仰攻。我感受到了我的力量和壯美，場外的閃光燈不斷閃爍。鮮血染紅了我的全身和腳下的沙土……

性命攸關(guān)的時刻就要到了。斗牛士利劍在手，他將趁我沖向他的時候，用他練就的本領(lǐng)，精準地將利劍從我的脊椎間刺入我的心臟。全場安靜下來，等待著我最后的沖擊。

我停頓了一下，深深地呼吸，然后以雷霆萬鈞之勢沖向斗牛士。這次，我瞄準的是斗牛士而不是他手中的紅布。我用頭猛地挑起了他，他凌空飛起，像一片鮮艷的羽毛滑落在地。我又迅速低頭沖向了他。人們開始驚呼。但是，我把犄角停在了他的手邊，他扶著我的犄角站了起來。我走開去，調(diào)轉(zhuǎn)身體，等待他的刺殺。

全場鴉雀無聲。斗牛士怔怔地望著我，緩緩地扔掉了手中的劍。他赦免了我。全場沸騰……

我高傲地站立在場地中央，像一個紳士。

（北京十一學(xué)校）

◆點評

西班牙斗?；顒优e世聞名，《斗牛士進行曲》熱烈奔放，西班牙斗牛舞賞心悅目……斗牛士刺殺斗牛雖然能表現(xiàn)斗牛士的勇敢與精湛的技藝，卻未免血腥、殘酷。小作者發(fā)揮想象，變形為一只西班牙斗牛，在斗牛場演繹出壯烈而感人的故事，顛覆了斗牛士與斗牛間的關(guān)系，不僅給人新奇之感，也啟發(fā)人們思考。描寫生動，表現(xiàn)力較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