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嬌
[摘要]彭宣維在韓禮德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的基礎上提出了新及物性模型,修正了傳統(tǒng)模型中的不足。但在新模型中,過程類型這一傳統(tǒng)模型的核心內容被隱去了。對此,筆者嘗試將新舊模型進行對接:一方面,采用全新范疇化標準逐層對過程類型進行劃分,在保留過程類型的同時,規(guī)避傳統(tǒng)模型中個別過程類型相互交叉的問題;另一方面,延續(xù)新模型中將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相分開的模式,更為準確地揭示世界經驗與其語言表征之間的運作機制。
[關鍵詞]傳統(tǒng)模型;新模型;及物性系統(tǒng);對接
[中圖分類號]H006[文獻標志碼]A
為了便于人們探索語言本質,探究世界經驗同語言表征之間的操作機制,韓禮德引入了及物性這一概念,并建立了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1]108然而,彭宣維[2]指出,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其過程分類存在一定的不合理性,他在原模型基礎上建立了新及物性模型,有效地規(guī)避了原模型中存在的問題。彭宣維的新及物性模型用“表征方式”代替原有的“過程類型”,相比傳統(tǒng)模型,這一模型更為合理、更為精確地闡釋了世界經驗與其語言表征之間的關系,但同時也隱去了及物性過程類型這一傳統(tǒng)模型中最為重要的核心內容。這一結果直接導致了新及物性模型與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在理論應用上無法有效對接。因此,筆者嘗試在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和新及物性模型的基礎上構建一個折中的及物性新模型,既保留韓禮德傳統(tǒng)模型中有關過程類型的核心內容,又遵從彭宣維新及物性模型將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相分離的原則,這便是全新范疇化標準下的及物性新模型。該模型,一方面規(guī)避了傳統(tǒng)模型中存在的邏輯問題,另一方面實現(xiàn)了傳統(tǒng)模型和新模型之間的有效對接。
一、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存在的問題
韓禮德指出,及物性系統(tǒng)把世界經驗識解為一組可操作的過程類型,分別為:物質過程、心理過程、關系過程、行為過程、言語過程和存在過程[1]106,這便是韓禮德的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具體見圖1:
這一模型已被學界所廣泛接受,并在語言分析中廣為應用。然而,此模型卻存在兩個主要的邏輯問題:第一,其模型呈現(xiàn)給大家的為經驗與語言表征的混合體,過程類型被同時應用于經驗類型與語言表征類型的劃分,忽略了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之間的錯位性體現(xiàn)機制;第二,對世界經驗劃分標準的不統(tǒng)一。
(一)經驗類型與語言表征類型相混淆
根據韓禮德的闡述,及物性系統(tǒng)是一種語法系統(tǒng),該系統(tǒng)將世界經驗識解為六種不同的可操作的過程類型。[1]106那么,這里存在一個模糊性,即六種過程是經驗類型還是語言表征類型?根據韓禮德的表述“現(xiàn)實是由過程組成的”[1]106可以推斷出,在他的理論中過程是世界經驗的范疇化,是不同的經驗類型。然而,韓禮德同時也指明“過程類型是由動詞詞組體現(xiàn)的”[1]109,并根據謂語動詞將語言表征劃分為六種不同的過程類型,這似乎又在說明過程類型是對語言表征的劃分,這不免讓人覺得模糊。事實上,就韓禮德的模型而言,它是將過程類型應用于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這一混合體的類型劃分。換言之,過程類型既被應用于世界經驗的劃分,又被應用于完全隸屬于另外一個層次的語言表征的劃分。然而,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并不是完全對應的,從世界經驗到語言表征,這個過程異常復雜且涉及諸多因素的運行與操作,這些因素往往會造成經驗與其語言表征的不一致。所以,在一些情況下,將經驗與語言表征混為一體的傳統(tǒng)模型會引發(fā)語言分析上的雙重判定。
正如大量語言分析所發(fā)現(xiàn)的那樣,在傳統(tǒng)模型下,語言表征的過程類型與其所表征世界經驗的實際過程類型會出現(xiàn)偏差,如“Mary came across something wonderful”,就語言表征來說,它是物質過程,而就其所表征的現(xiàn)實經驗而言,它卻是一個心理過程,這種表征被稱為隱喻式,其一致式為“Mary saw something wonderful”。[1]342344再如 “the fifth day saw them at the summit”,其語言表征為心理過程,但其所表征的現(xiàn)實經驗實際上卻是物質過程,其一致式可表述為“they arrived at the summit on the fifth day”這一物質過程。也正是這一偏差為及物性隱喻[1]344這一特殊的錯位性體現(xiàn)留出了空間。換言之,及物性隱喻的存在,恰好證明了經驗的過程類型與語言表征的過程類型并不一致。
簡言之,韓禮德的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將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融合在了一起,并采用了同一個范疇化原則——過程類型——來進行分類,忽略了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雖然同源但不同質的特性,導致了某些語言分析在實際操作中產生雙重解讀的現(xiàn)象。因此,有必要將世界經驗和語言表征分開進行范疇化。
(二)過程類型劃分標準的不統(tǒng)一
韓禮德指出:“語言讓人類構擬現(xiàn)實的心理圖景,了解身邊和內心發(fā)生的事情……意識到‘內部經驗和‘外部經驗之間存在一種根本區(qū)別……十分明確地區(qū)分外部經驗,即外在世界的過程,和內部經驗,即意識過程。相關語法范疇就是物質過程和心理過程”。[1]106從該段論述中可以看出,韓禮德對世界經驗的劃分是按照“內/外”這一標準來進行的,“身邊發(fā)生的”對應“外部經驗”,對應“物質過程”;而“內心發(fā)生的”對應“內部經驗”,對應“心理過程”。這里需要指出一個問題,如果世界經驗是二分的,那么,在理論上,世界經驗要么是內部經驗,要么是外部經驗,不可能出現(xiàn)獨立于內外經驗之外的第三種經驗,即,既非內部經驗又非外部經驗的第三種經驗。然而,事實上,除了物質過程和心理過程,韓禮德還區(qū)分了第三種過程,“還需要提供第三種成分,從而形成一種關于經驗的連貫理論。我們學習概括:把一個經驗片段跟另一個經驗片段聯(lián)系在一起:這一個跟那一個相同,這一種就是那一種。在這里,語法識別出第三種過程,那些分類和識別過程;我們稱為關系過程?!盵1]107
依據韓禮德的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關系過程是與心理過程和物質過程并列的第三大過程。圖2表明它是貫穿于內部經驗和外部經驗之間的。
圖2由不同過程類型所識解的內外部經驗[3]
從圖中可以看出,事實上,關系過程既可以對內部經驗進行表征,也可以對外部經驗進行表征。那么,對關系過程進行劃分就并非是依據內/外這一劃分標準。因此,關系過程并非與物質過程和心理過程并列的第三大過程,原及物性模型在這一點上是違背邏輯的。
與此同時,筆者認為,上圖的分析雖然使得物質過程、心理過程同關系過程相區(qū)別開,但這一區(qū)別并不具備本質上的差異。比如,就上圖而言,如果將“shes happy”判斷為關系過程而非心理過程的話,似乎還是有些牽強。上文已經指出,關系過程是那些有關分類和識別的過程。而筆者認為,在本質上,這里的“shes happy”并不屬于分類和識別。為了闡述方便,我們將“she”賦予一個名字“Sarah”,但這不會改變該過程的本質。我們將“Sarah is happy”和“Sarah is wise”相比較,這兩個小句的句法結構是一樣的,然而,就其過程本質而言,二者并不相同。前者是對Sarah心理狀態(tài)的描述,而后者則是指明Sarah所具備的一種屬性?!癝arah is happy”不具備長期性,只是對當時一種狀態(tài)的描述,在這之前或之后Sarah并不一定是高興的。而“Sarah is wise”則具備長期性,即較長一段時間Sarah都是具備這一屬性的,同時,根據韓禮德對孕包:歸屬類(intensive:attributive)關系過程的解釋“x是a集合中的一個成員”[1]120,我們可以將“Sarah is wise”改寫為“Sarah is one of the people who are wise”。但是,如果將“Sarah is happy”改寫為“Sarah is one of the people who are happy”則有些奇怪。這說明,“Sarah is happy”并不是對Sarah的分類和識別。再者,“Sarah is wise”可以改寫為屬有:歸屬類(possessive: attributive)[1]120關系過程“Sarah has the quality of wiseness”,然而,對于“Sarah is happy”則不可以將其改寫為“Sarah has the quality of happiness”,這再一次證明了兩者在本質上的不同。因此,筆者認為,就“Sarah is happy”所表征的現(xiàn)實經驗而言,它不是孕包:歸屬類關系過程,而是心理過程。
綜上所述,“shes happy”和“she rejoices”所表征的現(xiàn)實經驗是一樣的,只是語言表征方式不同。因此,就過程類型的判斷而言,應從兩方面來考慮,一方面從它所表征的現(xiàn)實經驗來分析,一方面從它所選擇的語言表征形式來分析。
二、彭宣維的新及物性模型
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并非至善至美,彭宣維[2]指出,就經典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及物性系統(tǒng)的過程分類而言,它違背了“一致性”這一原則。對于一致性的違背,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首先,在實際分析中,對過程類型的劃分過分依賴小句中的謂語動詞,缺乏對小句所表達經驗類型的整體把握。其次,關系過程與物質和心理過程既交叉又并列,換言之,關系過程與物質和心理過程之間既存在合取關系又存在析取關系。[4]
以上這兩點便是彭宣維所指出的傳統(tǒng)及物性過程分類的問題所在,這也是筆者上文所分析的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在邏輯上的兩個主要問題。在傳統(tǒng)模型基礎上,彭宣維提出了新及物性模型,見圖3:
可以看出,在新及物性模型中,沒有直接出現(xiàn)物質、心理等過程類型,相反,出現(xiàn)的是“經驗域”和“表征方式”。新及物性模型將世界經驗與其語言表征相分離,并分別在各自內部進行范疇化,再從世界經驗與其語言表征之間進行搭配選擇,從而更加科學地、清楚地呈現(xiàn)了世界經驗與其語言表征之間的關系。
三、基于全新范疇化標準的世界經驗劃分
韓禮德的及物性模型將世界經驗和語言表征融為一體,彭宣維的新及物性模型將世界經驗和語言表征分開描述,而筆者嘗試建立一個折中的模型,既保留過程類型,又延續(xù)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相分開的模式。上文已經分析過,傳統(tǒng)模型的過程分類是存在邏輯問題的,因此,首要的問題便是重新確立過程類型的范疇化標準,從而對世界經驗進行重新劃分。
鑒于“韓禮德的理論范式本源上就是行而下性質的”,以及其“系統(tǒng)概念的非先驗性”[5],筆者對劃分標準的選擇也更為注重世界經驗的現(xiàn)實性、物理性。筆者將在不同的范疇化階段,從不同維度選擇相應的范疇化標準來進行世界經驗的重新劃分,具體見圖4:
首先,對于世界經驗而言,它是一種為人們所感知的經驗,人們在感知中將其內化和分類從而對世界經驗進行認知。在眾多經驗中,最根本的一個經驗就是存在經驗,人們能感知到
的都是以某種方式存在的,無論是實體性存在(如,地球)還是虛擬性存在(如,神話故事中的人物)。同時,這也是最容易被人們所忽略的一種經驗。當人們對某個現(xiàn)實經驗進行語言表征時,如“The lion caught the tourist”,其實已經間接表明兩個參與者“The lion”和“the tourist”以及過程“caught”的存在了。只不過這種對存在的表征是一種隱性表征,是通過預設來實現(xiàn)的。此外,還存在需要明確指出這種存在狀態(tài)的情況,如“there was a little guineapig”,從而對這種存在狀態(tài)進行強調。筆者認為,這兩者都對存在經驗進行了表征,前者是隱性的、非標記的,后者是凸顯的、標記的。因此,筆者將存在經驗視為世界經驗中最基本的類型,那么,除存在經驗以外的其他經驗就都是復合經驗,一方面表述著某種具體經驗,一方面預設著其成分的存在狀態(tài)。因此,筆者將世界經驗分為兩大類,一是存在經驗,二是復合經驗,其中存在經驗即存在過程。
復合經驗又具體分為分子運動的和非分子運動的。在筆者的模型中,有關分子運動的經驗可繼續(xù)分為精神活動和物理行動,前者即心理過程,如,“l(fā)ike”“l(fā)ove”和“see”等,這一點同傳統(tǒng)及物性中的內部經驗一樣,包括感知、情感和認知三大類[1]118,后者指一切除精神活動以外的分子運動,即物理行動,如,“the winds blowing”和“run”等,具體可再分為兩大類,第一類為“生理的”,并且根據是否具備言語特征再次被劃分為行為過程(如the lion sprang)和言語過程(如John said he was hungry),第二類為非生理的,即物質過程。需要說明的是,精神活動也是一種分子運動,它涉及腦部神經元分子的運動。而物理行動也包括靜態(tài)的動作,如stand,因為保持這一動作也需要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力,涉及分子運動。至于物理行動被分為生理的和非生理的,這是為了和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中對行為過程、言語過程和物質過程的劃分保持一致。但這三個過程之間的地位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化,即行為過程和言語過程合在一起與物質過程并列,而非三者同時相互并列。
最后,就世界經驗而言,同樣存在非分子運動的經驗,一類是關系經驗,另一類是存在經驗,存在經驗已經被作為單一經驗單獨劃分出去了,因此,在復合經驗里,非分子運動的經驗即關系經驗,也就是關系過程。人類只有將事物與其他事物相聯(lián)系、相區(qū)別才能完成對這個事物的認知。通過兩個事物之間的聯(lián)系來完成對事物的分類和識別,也就是對事物進行定位。那么,這種經驗只有三種類型:第一,某事物是某個集合中的一類,即孕包關系,既包括自然關系又包括社會關系;第二,某事物具有某事物的屬有權,這一關系是人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所特有的一種社會關系,即屬有關系;第三,某事物與某事物具有時空上的關系,即環(huán)境關系。在這一點上,筆者沒有做任何變化,沿用了韓禮德原模型中對關系過程的劃分。
以上便是筆者在不同的范疇化階段采用來自不同維度的范疇化標準所劃分的世界經驗。相比韓禮德所劃分的經驗類型,這一劃分模式加深了各個過程類型之間的界限,從不同層次上明確了各個過程類型之間的相對位置,不會出現(xiàn)原模型中過程類型之間相互交叉的現(xiàn)象,更具有邏輯性,但不如傳統(tǒng)模型那么簡潔、方便、一目了然。需要補充說明的是,在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中過程類型被用于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這一混合體的劃分,而在筆者的模型中,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是分開進行范疇化的,因此,筆者僅將過程類型用于對世界經驗的劃分,即將世界經驗范疇化為物質過程、心理過程等。同時,在語言表征的劃分上將不再出現(xiàn)過程類型,取而代之的是作為式、關系式和存在式。
四、及物性新模型
(一)語言表征類型
在對世界經驗進行重新分類之后,接下來便是對語言表征的重新分類。就世界經驗的語言表征而言,其語言形式,整體上來說,存在三種表征方式:一種是作為式,一種是關系式,一種是存在式,見圖5中有關語言表征的部分。作為式和關系式這兩個術語參考了彭宣維新及物性模型中的 “operational(作為的)”和“relational(關系的)”這兩個概念。在本模型中,作為式包含兩大類,一類為謂語表征精神活動(如,rage)的作為式,一類為謂語表征物理行動(如,hit)的作為式,而后者又可根據謂語動詞表征現(xiàn)實經驗的不同繼續(xù)劃分為物質作為式、行為作為式和言語作為式。而關系式又可分為孕包關系式、屬有關系式和環(huán)境關系式,分別由動詞“be”“have”和“be+pre” 等來完成。最后一種是存在式,主要由“there be”“exist”等來完成。不同于彭宣維新及物性模型中的語言表征方式,筆者將存在式單列了出來。這是因為存在式本身的特殊性:它在語言形式上既類似于關系式又類似于作為式,就“there be”來說,它同關系式一樣,都采用了“be”的相關形式,但事實上,它卻與關系式中的“there be”不同,作為一種句法形式,“there”在這里沒有表征功能,僅是充當句法上的主語,這一點韓禮德已有說明,見韓禮德對表存在過程的“theres your father on the line”與表關系過程的“there is your father”的分析。[1]142另一方面,就“exist”而言,形式上雖同作為式類似,但這一動詞并非表分子運動的動詞,“exist”是一種狀態(tài),既非精神活動,又非物理運動。換言之,存在式與作為式、關系式是具有本質區(qū)別的,因此,有必要單列出來。需要說明的是,傳統(tǒng)及物性中被劃分為存在過程的“happen”“erupt”等,在筆者的模型中不再是存在過程,而是復合過程中的物質過程,因為,“happen”“erupt”都是一種物理性分子運動,雖然在分子運動的同時也表征了自身的存在狀態(tài),但這種表征是一種隱性表征,它更為凸顯的是物質過程。
(二)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的結合
以上是對語言表征的重新劃分。那么,將語言表征與世界經驗相結合便可以完成及物性模型的建構。然而,這一結合卻是復雜的,復雜的原因在于人的主觀性,這種主觀性使得說話人在經驗和語言表征的選擇上不再簡單地遵循一一對應模式。李洪儒指出:“主觀性是話語包含的說話人‘自我表現(xiàn)成分,而且‘總是存在……說話人在話語中留下的自我印記”,“主觀性……屬于純粹意識……意識除具有群體性特點外,還可以是復雜的、多層級的個體現(xiàn)象”。[6]其實,對于主觀性,不僅哲學在探討,語言學也是非常關注的,如韓禮德理論體系中的“個體發(fā)生”,馬丁(Martin)所強調的“個體化”等,都是對主觀性的強調,在這種主觀性下,人們通過語言系統(tǒng)的實例化來構建現(xiàn)實,而這一現(xiàn)實是帶有個人主觀性的,如“a wonderful sight met Marys eyes”和“the fifth day saw them at the summit”等,這種實例化所構建的現(xiàn)實存有明顯的自我印記。
在這種主觀性下,語言表征與世界經驗的結合就存在了多種可能,見圖5。例如,心理過程可以選擇表征精神活動的心理作為式來進行表征,得到類似“Mary saw something wonderful”這樣的表征方式,即心理過程的心理作為式表征,就及物性隱喻來說,這屬于一致式。然而,心理過程也可以選擇物質作為式來進行表征,如“Mary came across something wonderful”,即心理過程的物質作為式表征。同樣,心理經驗還可以選擇關系式來進行表征,如“she is happy”,即心理過程的孕包關系式表征。就及物性隱喻而言,后兩種都是隱喻式。同理,物
質過程可以表征為物質作為式,心理作為式,和關系作為式,以此類推。需要說明的是,就世界經驗而言,因為行為過程和言語過程較為特殊,其過程類型具有明顯的特點,因此,很少可以搭配除行為作為式和言語作為式以外的表征方式,同樣,對于行為過程和言語過程以外的其他過程也很少可以表征為行為作為式和言語作為式。同樣,關系過程也只能表征為關系式,存在經驗也只能表征為存在式。換言之,心理過程、物質過程可以表征為關系式,但一般來說,關系過程很少表征為心理作為式或物質作為式,否則,所表征的就是關系過程+心理過程/物質過程的復合過程,而不再是單一的關系過程了。同樣,存在過程如果用除存在式以外的方式來表征,那么,它就不是單一經驗,而是復合經驗了。
五、結語
本文所構建的模型,主要包含兩大模塊,一是對世界經驗的范疇化,二是對語言表征類型的范疇化。有關表征方式的部分沿用了彭宣維新及物性模型中的作為式和關系式這兩個概念,同時增加了存在式這一表征方式。對于世界經驗的劃分,韓禮德和彭宣維都采用了內/外部經驗這一劃分標準,但筆者沒有沿用內/外這一標準進行區(qū)分,而是從多維度視角逐層采取相應的范疇化標準來進行有關經驗類型的劃分:在第一層,將世界經驗劃分為單一經驗和復合經驗,其中單一經驗即存在過程;在第二層,將世界經驗劃分為分子運動的和非分子運動的,其中,非分子運動的即關系過程;在第三層,將有關分子運動的經驗劃分為精神活動的和物理行動的,其中,精神活動的即心理過程;在第四層,將物理行動劃分為生理的和非生理的,其中,非生理的即物質過程;在第五層,將生理行動劃分為言語和非言語的,分別對應言語過程和行為過程。
筆者所建構的模型回避了傳統(tǒng)模型中所存在的邏輯問題,又彌補了新模型中有關過程類型缺失的問題。首先,將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相分離,并將過程類型明確定位為對世界經驗的范疇化,同時,將言語表征用作為式、關系式和存在式來進行范疇化,避免了傳統(tǒng)模型將世界經驗與語言表征混為一體的現(xiàn)象。其次,避免了原模型因以內/外為劃分標準造成的關系過程同物質、心理過程的交叉。第三,將世界經驗的錯位性語言表征現(xiàn)象納入模型,避免了原模型中對過程類別的劃分過分依賴小句謂語動詞的問題。最后,劃分后的經驗類型仍保持了韓禮德最初及物性過程劃分的原型,如仍存在言語、物質、關系等過程,但具體含義和相互之間的地位發(fā)生了細微變化。需要說明的是,本研究僅是在小句級階進行的探討,尚需在整體語篇上做近一步的驗證和分析。目前,彭宣維[7]已經從二維和三維的視角在語篇級階及對傳統(tǒng)物性過程進行了相關探討,這為本研究的后續(xù)發(fā)展提供了思路。
簡言之,本模型通過多維度范疇化標準的實施,回避了傳統(tǒng)模型中的邏輯問題,同時沿襲了彭宣維將現(xiàn)實經驗與語言表征相分開的理念,將韓禮德的傳統(tǒng)及物性模型與彭宣維的新及物性模型進行了有效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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