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煒
這幾天,兒子準備到上海工作。什么時候回來,不得而知。我和妻子表面上很平靜,但心里卻總有些不舍。妻子盡量幫兒子想著要帶些啥東西,而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兒子從小到大,與我這個做父親的總是聚少離多。
警察這個行業(yè),就決定了這種狀態(tài)。早晨我上班走了,不知道幾點能回來,甚至不知道幾天能回來。眼看著就要下班了,一句“等等再走”,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甚至說走到半路接到電話又得返回所里的事,也是經(jīng)常發(fā)生。
孩子放學(xué),我接不了,就給他脖子上掛把家里的鑰匙,好在學(xué)校離家不遠。那時候,我們只能叮囑他路上要小心,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吃人家給的東西,回家后把門鎖好,遇事趕緊去找隔壁的叔叔阿姨……
有一天傍晚,我回到家,卻見老婆正在門口焦灼地張望著,見到我就沖我喊:“咱兒子還沒回來!”當時我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仿佛整顆心都被掏空了。我強自鎮(zhèn)靜下來,問她回來的時候門是否鎖著。她說是鎖著的,家里的一切都完好,孩子的書包也在家里。我安慰她說,孩子肯定是找同學(xué)玩兒去了,忘了回來。
兒子倒是有幾個要好的同學(xué),有的就在附近的小區(qū),還有幾個在相鄰的村子住。小區(qū)里老婆已經(jīng)找過了,我們決定馬上去鄰村找一找。我跟老婆一路小跑著。她一邊跑,一邊還喊著兒子的名字,那嘶啞的聲音聽起來好絕望。我的眼睛里熱熱的、酸酸的,我都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忽然,對面?zhèn)鱽硪宦曋赡鄣幕匾簦骸皨尅?/p>
我們凝神看去,黑暗中,一個小小的身影跑過來,正是兒子。老婆撲過去,抱住了兒子:“這么晚你還不回家,要把我急死??!”
從那以后,兒子放學(xué)回家,就會一直等我們回來,經(jīng)過允許,再去找同學(xué)玩兒。好在小學(xué)那幾年平安地過去了。派出所的工作更加繁重,我不能正點回家已成常態(tài)。妻子也經(jīng)常加夜班。我們兩個都沒辦法好好照顧孩子。跟兒子一商量,就把他送到了寄宿學(xué)校。
寄宿學(xué)校的好處,就是鍛煉了他獨立生活的能力和處理事情的能力。后來他到上海去讀大學(xué),也沒有絲毫的畏懼與膽怯。在他快畢業(yè)的時候,一家公司到他們學(xué)校去招聘。最后,面試官問他:“工作的事是個大事,你用不用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他說:“不用商量,我能做主?!庇谑牵墓ぷ骶瓦@樣定下來了。
兒子24歲,已經(jīng)算是自立了。想一想,我們也覺得挺欣慰。最近也時常看一些新聞,反映時下有一些孩子被寵溺壞了,患上了“巨嬰癥”。跟這樣孩子的父母比起來,我真覺得很幸福。
身為警察之子,兒子也應(yīng)該慶幸。放手,他才能夠走遠。如此,我們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