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淼
他像一陣風暴一樣席卷了20世紀80年代的藝術世界,然而又像煙火那樣短暫,在僅僅27歲的時候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麥當娜的前男友、安迪·沃霍爾的高徒、史上最具才華的涂鴉天才、時尚締造者……單就一個頭銜,已經讓人羨慕嫉妒恨了,他一個人卻擁有了如此之多。他是平民天才,一夜爆紅的明星,在他之后年輕的一代無不憧憬他的成功,深信有才能就一定能被認可。這或許是他對藝術領域最沒有爭議的貢獻了。作為80年代最重要的藝術家之一,巴斯奎特如旋風一般席卷了藝術界。然而又像煙火那樣短暫,在僅僅27歲的時候就離開了這個世界。他那具有爆炸性的新藝術——反傳統(tǒng)與污穢的藝術,驚醒了沉睡中的在美國占主導地位的白人藝術。
1996年,在讓·米歇爾·巴斯奎特因藥物過量而去世的第八年,朱利安·施納貝爾(Julian schnabel)以這位二十世紀最神秘的天才藝術家為題,拍攝了傳記電影《巴斯奎特》。影片開頭,少年巴斯奎特戴著亮閃閃的王冠去看畢加索的《格爾尼卡》(1937),這個場景為整部影片設定了敘述基調:一個心懷偉大夢想的圈外人自學成才,借助市場繁榮的東風成為藝術界閃亮的明星,卻又被其吞沒。其中施納貝爾用一句話總結了巴斯奎特的一生:他因藝術而成名,因成名而聲名大噪,因聲名大噪而成眾矢之的。不過,恐怕施納貝爾也不會想到,進入21世紀后,巴斯奎特熱度越來越高。印有他涂鴉的T恤在紐約成為搶手貨,經紀商和收藏家們也對他表現(xiàn)出像當年他們對安迪·沃霍爾那樣的興趣。這幾年,從紐約到倫敦,從博物館、大拍賣公司到頂級畫廊,都加入到制造又一個藝術市場超級明星的工程中。
讓·米歇爾·巴斯奎特出生于紐約,父親具有海地血統(tǒng),母親具有波多黎各血統(tǒng)。巴斯奎特從小就表現(xiàn)出極高的繪畫興趣,他的父母特別是母親給予了他足夠的引導,經常帶他去美術館、博物館。我們可以在他的畫中發(fā)現(xiàn)很多大師的影子,例如Picasso、Willem De Kooning等。他四歲就能自學讀寫,十一歲就能流利說三國語言(法語、西班牙語、英語)。他是一個極為有天分的孩子,但是這些都遠遠比不上他的涂鴉才華。
巴斯奎特七八歲的時候經歷過一場車禍,住院期間他的母親給了他一本解剖學的書。巴斯奎特從中受益良多,我們也可以從他的畫中找到很多骨骼關節(jié)、肌肉解剖圖的元素,這些童年的經歷都給他后來的創(chuàng)作埋下了種子。
雖然巴斯奎特的父親是位外交家,家中衣食無憂,但這并沒能阻止巴斯奎特的叛逆。15歲時巴斯奎特因為母親病重與父親不和第一次離家出走,但不久便被帶回到家中。幾年后他不務正業(yè)從高中輟學去了另一所不入流的高中,他的父親便將他掃地出門,父子的裂痕開始變深。巴斯奎特和大多數(shù)天才一樣,有野心,想出名,自信并且才華橫溢。想要在父親面前證明自己的才華。反正在那個年代的紐約,沒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也許就是在那時候,他有了涂鴉的欲望。從未受過專業(yè)教育的他完全依靠著天賦在城市的街頭自由地亂涂亂畫,放浪形骸的天性和充滿表現(xiàn)力的顏色。
1980年,他決定做一個獨立藝術家開始流落街頭,靠售賣自制的T恤衫和明信片度日,偶爾也能在廣場上撿撿錢。他睡在公園里或者新交的女朋友家中,幸運的是他的朋友們支持并鼓勵他創(chuàng)作。他在很早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符號和文字,包含詩意的象征,哲學化的內涵和諷刺性的寓意,結合了海地、波多黎各、非洲和波普藝術的影響。每幅涂鴉旁使用了SAMO的神秘署名,并開始在現(xiàn)有的材料、建筑物、T恤和商業(yè)項目上作畫。其實巴斯奎特成名的契機正在悄悄來臨。他的名聲通過SAMO涂鴉的積累早已傳開,直到他第一次在電視節(jié)目上亮相(1979 TV Party)正式進入公眾視野。
1980年6月,他的一沓紙本拼貼畫參加了群展《TheTimes Square Show》并從百來人中脫穎而出;同年9月,他就得到AnninaNosei畫廊的支持,并在次年5月舉辦了個展,所有畫作在開展當晚售罄。1981年12月Ren e Ricard在雜志Artforum上發(fā)表了關于他的文章《The RadiantChild(發(fā)光的孩子)》。巴斯奎特的名氣直沖云霄,自此開始了流星般的人生。
如果說巴斯奎特是匹黑馬,那么安迪·沃霍爾就是他的伯樂。當時以安迪·沃霍爾為首的波普藝術大獲成功,這標志著普通民眾,即無藝術背景人群對精英階層把控的藝術圈的質疑和沖擊。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巴斯奎特的繪畫獲得了非專業(yè)背景人士的認可,而他的成功并非偶然。眾所周知,當時巴斯奎特為了生計出售各類用拼貼技法制作的明信片和T恤,安迪·沃霍爾頗為欣賞并購買了幾張。其實故事還有后續(xù),隨后他們照了一張合照,安迪·沃霍爾邀請他一起進餐但巴斯奎特拒絕了,并返回了工作室。一小時后他扛著一幅畫來到了餐廳,Andy見了后說:“我真的太嫉妒你了,你做作品比我還要快?!边@段緣分成為美國當代藝術界標志性人物友誼與合作的開始。
1981年,安迪·沃霍爾邀請他參加了名為“紐約,新浪潮”的展覽。1982年,這位天才街頭流浪兒正式走進美國主流藝術圈。這一年他在紐約AnninaNoisei美術館舉辦了他的第一次個展,當時美國藝術界極少有黑人的位置,22歲的巴斯奎特為黑人藝術家創(chuàng)造了一個奇跡。年少成名激勵著巴斯奎特同時也在燃燒他。但他的成功似乎并不能復制。與各大美術館中流行的極少主義、抽象表現(xiàn)主義不同,巴斯奎特繪畫原生的街頭血統(tǒng)似乎與其格格不入,即使個人展覽獲得了成功,但是因為他沒有專業(yè)藝術背景,他的畫作內容被認為是無意義且?guī)в蟹N族主義的。其實他只是純粹用天賦畫畫,他以自己的繪畫方式“翻譯”了宗教、政治、名人、名畫等許多元素,并且能完美地組合在一起。而評論家們只看到了他的膚色和街頭背景。
作為來自海地的黑人移民,巴斯奎特的畫中有很多諷刺當下美國社會問題的元素,上世紀80年代初期的美國種族主義從未停止,所以巴斯奎特畫中諷刺黑人地位的元素占了很大一部分。而媒體在報道他時也通常會打上黑人藝術家的標記,說他被畫廊“奴役”等等,這些與黑人身份相關的負面報道在他成名后愈演愈烈。但是后工業(yè)化的美國文化需要接受黑人的地位,巴斯奎特作為黑人文化的名人,他在畫中黑人意象的頭頂上加上了皇冠圖案以諷刺這種不平等。他的朋友也說道:“Hebecomes king of negro”。他的黑人身份為他帶來了關注度,也給他戴上了枷鎖。
巴斯奎特的名氣扶搖直上,但他的父親從未真的認可他,成名后的他曾去父親經常去的餐廳一同吃飯,想在父親面前展示他的名氣和成功。但他的父親冷漠以對,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回應。父子二人就這樣分桌和各自的朋友進餐尷尬收場。與父親的不和促使他有了更大的野心,巴斯奎特越是不被認可他便越想證明自己。
巴斯奎特的成功充斥著冷戰(zhàn)背景下美國主流文化對于本土文化自信的盲從。他是美國夢的代表,影響了被遺忘的一代和嬰兒潮一代的美國人。他是時代的寵兒,有與生俱來的天賦,但他同時也在與這個時代對抗,在發(fā)出自己的聲音。藝術品從被售出的那一刻起,藝術和藝術品的關系就不那么大了。藝術品開始變成一個投資手段,這是一個不會貶值、易于掌控的市場。在外部看來,藝術家和藝術明星的界限已經模糊掉了。而巴斯奎特是一個想成為明星的藝術家。
1985年,在他去世前三年,25歲的巴斯奎特到達了名利的巔峰,他登上《紐約時代周刊》,成為首位黑人藝術家封面人物。不過,那時人們對他的興趣主要來自安迪·沃霍爾對他的興趣,此外還有歌壇巨星麥當娜和他之間的親密關系。不過諷刺的是,巴斯奎特成為封面的當期頭版文章《新藝術、新錢:美國藝術家的市場化》(NewArt,New Money)卻毫不留情地指出兩人的“互惠互利”:沃霍爾傳授藝術市場經驗,而思維活躍的巴斯奎特為其提供新靈感。更有評論指責巴斯奎特的畫作中有太過濃厚的沃霍爾痕跡。但視沃霍爾為心中英雄的巴斯奎特從他的偶像身上得到最多的,大概是一種將流行文化以及不同藝術形式隨意運用、自由結合的能力。因此當80年代早期表現(xiàn)主義繪畫重新回到人們視野,巴斯奎特順應時勢,成了這場運動中耀眼的明星。令人驚訝的是,這篇將近三十年前的文章如今看來仍不過時。文章結尾提到藝術家在拍賣中的驕人戰(zhàn)果如今再次重演,一系列紀錄的接連出現(xiàn)顯示了國際收藏市場對于當代藝術大師空前旺盛的需求。
年輕的巴斯奎特收獲了太多的金錢和名譽,這使他迷茫。他的家中到處都會被他塞上現(xiàn)金,地毯下面或夾在書本里。他夜夜笙歌,同時他也開始懷疑身邊的友人,在如此高壓的環(huán)境下他不得不靠毒品刺激創(chuàng)作。逐漸地他的狀態(tài)每況愈下,媒體對他的抨擊也愈演愈烈。那時的巴斯奎特也是幸運的,他得到了父親和女友的支持并一同去夏威夷潛心休養(yǎng)創(chuàng)作,一切都非常順利。一段時間后,他恢復健康并回到了藝術圈準備大展拳腳,事實上這個機會也出現(xiàn)了。1983~1985年,他與安迪·沃霍爾共同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作品,此時的他處于個人名譽的最高峰。但這一次展覽遭遇了巨大的失敗。毫無疑問這些作品在后世看來都是難得的杰作,但是在當時的媒體看來,這只不過是江郎才盡的“非洲王子”的一次炒作。媒體報道甚至猜測他們是在相互利用。
事實上學術界早已有了懷疑的聲音,因為他們不能接受一個黑人天才有與生俱來的能力可以去完美安排一幅畫面。這些聲音不無道理,但多少都有種族主義的傾向,是絕對不公正的。隨著安迪·沃霍爾的意外去世,巴斯奎特的狀態(tài)再次跌入谷底。背負巨大精神壓力的他再次染上毒癮。這次他的朋友們并沒有成功地幫他走出陰影。就連他生前的最后一次展覽都只想展出一天就關閉。1988年8月,年僅27歲的巴斯奎特在自家的公寓里因嗑藥過度去世。
雖然巴斯奎特在生前曾贏得過藝術市場的偏愛,但他在學術研究領域卻是持續(xù)碰壁。對上世紀80年代紐約的博物館而言,極簡主義正在大行其道,巴斯奎特濃烈的涂鴉繪畫風格一來打破了博物館策展人對于繪畫的傳統(tǒng)定義,甚至讓保守的策展人感到“不適”,二來看似缺乏藝術史的引述使研究學者產生了意見分歧和懷疑。巴斯奎特的作品尤其在非精英或缺乏藝術史背景的觀眾群中獲得了肯定——這正是巴斯奎特試圖打破的藝術邊界之一,卻也為他進入藝術機構的收藏體系設置了隱形的障礙。即便在巴斯奎特去世將近30年后的今天,仍有許多美國重要美術館尚未收藏巴斯奎特的繪畫作品,其中最廣為人知的是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MOMA)。
不過另一方面的事實是,在巴斯奎特1988年猝死之前,他的新作已經受到主流藝術界的苛責,且銷路閉塞。和大多數(shù)不被理解的天才一樣,巴斯奎特影響力和作品身價在其去世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未能發(fā)酵。巴斯奎特市場發(fā)展的第一個戲劇性的高峰發(fā)生在2007年,這正是藝術市場繁榮的時期,巴斯奎特的作品在當年全球拍賣額首次超過1億美元。當時佳士得副主席,將巴斯奎特的市場引述為“兩個層次的誘惑一一令人垂涎的罕見天賦,以及1981~1982年這樣最好的時期”。
雖然10年創(chuàng)作生涯不長,但口味挑剔的收藏家們對巴斯奎特黃金時期(1981~1982)作品的熱衷程度也是有目共睹的。通過查詢巴斯奎特2000~2017歷年拍賣的年度最高價格和歷史成交Top10可以清晰地發(fā)現(xiàn),所有上榜的作品全部創(chuàng)作于這兩年。在這兩年里,巴斯奎特的繪畫在形式上色彩鮮艷濃烈、筆觸跳脫,常常帶有標志性的皇冠或是版權符號,而內容上最顯著的特點之一就是對其他藝術家直接或間接的參考與引用,例如達·芬奇、凡·高、畢加索、塞·托姆布雷等人都是他引述的對象。此外,巴斯奎特這一時期作品中的另一重要主題是對于非裔美國人在身份認同、社會地位以及生存狀況等方面的探討。
隨著歐美藝術品市場的重心,在2012年后逐漸從印象派及現(xiàn)代藝術轉向優(yōu)秀作品供給更充足的戰(zhàn)后及當代藝術,巴斯奎特的市場爆發(fā)期也真正到來。從2012年至今連續(xù)4度刷新最高價格紀錄的變化中,可以發(fā)現(xiàn)全球藏家對巴斯奎特頂尖作品的競爭已至白熱化。其中日本藏家前澤友作扮演了重要角色,在以1.15億美元拍下《無題》后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前澤友作解釋說:“我只是聽從我的直覺。我覺得好,就會買。”而這件作品將被前澤友作藏入他正在積極籌備自己的千葉博物館中。
巴斯奎特的成功不僅是數(shù)字上的增長,也體現(xiàn)在全球影響力上,其畫作《致水神》(Water-Worshipper,1984)就是明證。在過去的30年里,它相繼在紐約、巴黎、倫敦和香港進行拍賣,交易速度越來越快。對于近幾年巴斯奎特作品突然再度在藝術市場上爆紅,有專家分析,是因為美國的“嬰兒潮一代”(BabyBoomers)和“被遺忘的一代”(GenerationX)已經開始具有話語權,這一代生于20世紀70年代前后的年輕收藏家對非主流藝術多年傾心,反過來讓藝術市場人士看到了一個新的造星時機。不過更常被聽到的理由是因為巴斯奎特和其作品無與倫比的魅力?!霸谖铱磥恚退箍厥悄且淮囆g家中獨一無二的,”富藝斯拍賣行紐約總部的20世紀與當代藝術負責人Scott Nussbaum說:“他的藝術語言會讓全世界的人產生共鳴。他與來自世界每個角落的藏家都能產生交流。我不確定是否每一代藝術家中都有這樣超越了時代局限的人存在,而他就是其中的一個?!?/p>
而在巴斯奎特成為最貴美國藝術家的一個月后,瑞士巴塞爾藝博會也刮起了一股巴斯奎特風潮,形形色色的巴斯奎特作品如雨后春筍般涌入市場,盡管在一二級市場出盡風頭,但也有很多聲音質疑巴斯奎特作品行情在1億美元之后是否能夠持續(xù)。就像Brett Gorvy在巴斯奎特創(chuàng)紀錄價格誕生前對《紐約時報》所說的:“有很多人想出手——他們想賣的大部分東西質量都是不好的。有了高價之后,劣質的作品還是會把市場帶回到原來更理性的水平?!笔袌龅暮罄m(xù)走勢也印證了Brett Gorvy的觀點,在2017年倫敦和紐約的秋拍中,巴斯奎特各價格層次的作品都多少受到了一些影響。
當巴斯奎特這樣一位極富話題性又在藝術市場中所向披靡的藝術明星躍入更大范圍的公眾視野時,曾經傲慢的美術館似乎也不能夠再對他視而不見。越來越多美術館渴望舉辦巴斯奎特的展覽,并收藏他的作品。但隨著價格飛漲,只有最富裕的收藏家有條件接觸千萬美元級別的大師作品。西方的公共藝術博物館已經不再有能力負擔該級別價位的作品,包括紐約著名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因為未能在價格飛漲之前購入巴斯奎特的作品而錯過機會。這也成為這座地位顯赫的博物館最大的失誤之一。
此外,在美術館以公立視角講述巴斯奎特的藝術和生平時,也很容易陷入他是嚴肅藝術家還是流行明星的兩難境地中。例如對于2017年9月21日在英國巴比肯藝術中心開幕的“巴斯奎特:真正的繁榮(Basquiat,BoomFor Real)”展覽,《獨立日報》的記者邁克爾·格羅威爾評論到,與其說這是一個藝術展覽,不如說是一個所謂“讓·米歇爾·巴斯奎特”社會政治現(xiàn)象的記錄,他不是一個處于社會弱勢地位的布魯克林黑人藝術家,現(xiàn)在他的油畫在拍賣會上賣到超過1億美元。這次展覽沒有提到他的死亡。關于他的一切正變得越來越正面。藝術本身展覽存在的根本原因,必定被他所生活的周圍環(huán)境、盛名下的緋聞所淹沒,所有這些對個人生活細節(jié)的關注一一廣告紙上的只言片語,火柴盒上寫的潦草涂鴉……策展人都付諸了認真的審視,這似乎是把馬車放在了馬的前面?!缎l(wèi)報》的記者喬納森·瓊斯則表達了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意見。他認為,巴斯奎特在1982年的一幅作品《驢腮骨》Jawbone of an Ass)列出了包括漢尼拔、馬基雅維利、薩沃納羅拉、薩福和拉美西斯二世在內的歷史人物。這幅畫顛覆了巴斯奎特只能被定位為流行文化的思維定式,它是世界歷史的幻象,其中充滿無休止的戰(zhàn)爭。當塞·托姆布雷在他抽象表現(xiàn)主義的涂鴉畫上潦草地畫了類似的東西時,每個人都認為是對歷史的嚴肅評論。巴斯奎特和托姆布雷應該一起展出,因為巴斯奎特也是一位偉大的現(xiàn)代歷史畫家。
誠然,巴斯奎特這個人和巴斯奎特這位畫家如今很難分開。他的作品帶有一種混亂的音樂感,生動醒目,帶有一種二元對立的暗示性:財富與貧窮,民族融合與種族隔離,內在經驗與外在體驗。他活著的時候過著艱苦的生活,死的時候也很痛苦,但卻是一個非常年輕的人,對于如今略顯沉悶的當代藝術圈,不禁令人猜想,如果他活著,他會在特朗普政府的美國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