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大衛(wèi) 呂敏杰 張皓俞
感恩太極大學堂校長楊大衛(wèi)帶領斯里蘭卡的青少年拳友習練傳統(tǒng)楊氏太極拳
在距離北京5000多公里的印度洋上,有一個面積是海南島兩倍的島國,這個有著“印度洋上的眼淚”之稱的熱帶島國,擁有美麗的海灘、千年的古城、荷蘭的城堡;這個被佛法浸潤的國度,雖經(jīng)戰(zhàn)亂,但蓮花依舊盛開,號稱“一生必去一次的唯美國度”。它就是斯里蘭卡。
不來斯里蘭卡,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舒心的微笑和清風,也不敢相信一個貧窮的國家也能孕育如此令人心神向往的文明。這里的交通像20世紀80年代的中國,這里的公交車連門都不會關,穿越時空的海上火車,恍若進入《千與千尋》的夢境……
當?shù)弥ニ估锾m卡進行武術和太極拳教練培訓時,我查到了以上信息,心想這或許是一次“蜜月之旅”。
2018年4月29日,受“武術情”中斯友好協(xié)會邀請,在“國際太極文化志愿服務聯(lián)盟”負責人呂敏杰的組織帶領下,我和鄒長君以中國武術專業(yè)志愿者的身份,赴斯里蘭卡首都科倫坡進行武術和太極拳教練培訓。
作為北京市志愿者聯(lián)合會和國際志愿者網(wǎng)所屬的一個孵化項目,“文佑計劃”旨在以中國有代表性的文化為基礎,進行專業(yè)的國際太極文化志愿服務,讓世界了解中國。
“功夫老爹”是我們在斯里蘭卡的主要對接人。他叫Nayanananda Edirisinghe,今年62歲,從 1974年開始進行武術培訓,至今已有40多年。曾任蘭卡武術聯(lián)合會秘書長、蘭卡黑龍協(xié)會主席。2000年,中國黃石武術協(xié)會蘭卡分會成立,“功夫老爹”擔任主席。
2014年,他創(chuàng)辦了“功夫情”中斯友好協(xié)會。早年曾前往中國湖北的黃石、上海參加培訓課程,多次參與中國香港國際比賽并獲獎,此外還曾代表斯里蘭卡教練、裁判到尼泊爾和越南參加比賽。
“功夫老爹”目前擔任斯里蘭卡全國青年服務委員會青少年活動中心的武術培訓教練,同時為斯里蘭卡軍方Sinha Regiment的志愿兵營培訓中國功夫,是在這兩個地方推廣中國功夫的第一人。老爹教過的學生從5歲到35歲不等,累計超過1萬子弟。每年斯里蘭卡青少年活動中心全國武術比賽及西部省教育部武術教練的培訓都是由他來主導舉辦的,參與人數(shù)逐年增加。
在這10天的培訓中,老爹負責我們的食住和訓練。由于老爹的家、我們住的青少年中心以及訓練地點在地理位置上是個三角形,每個地方相距約十幾公里,我們每天5:40起床,6:10老爹接上我們到訓練中心,午飯后送我們回去休息,下午又接上我們?nèi)ド险n,晚上回他家吃晚飯,之后他再送我們回到青少年中心。
幾天跟老爹一起折騰下來,他每天不但精力充沛地安排我們所有的生活起居,還堅持參加我們?nèi)斓恼n程,開心得像個孩子。盡管我們很多時候不能用英文做很深入的溝通,但是一個眼神,就能心照不宣。
老爹對斯里蘭卡的武術修煉過于強調(diào)套路、競技的情況非常擔心,與內(nèi)在的功夫修煉漸行漸遠,出現(xiàn)了本末倒置的情況,甚至步入歧途。他迫切希望能讓武術修煉回歸其本源,強身健體、修心養(yǎng)性,在中國傳統(tǒng)武術修煉體系的基礎上融入更多的歷史文化,并逐步形成斯里蘭卡人自己的武術修煉體系與文化。
這次培訓一共有22名來自斯里蘭卡全國各地的武術學員參加。與國內(nèi)習練太極拳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的情況相比,斯里蘭卡的這個培訓班絕大部分都是年輕人。他們有些是零基礎,有些學過很多年武術,其中不少人的基本功都很扎實。很多人的衣服上都印有“武術”的字樣,中文或英文,并且來自不同省份的武術組織。學員中也有不同的職業(yè),有醫(yī)生、教師、圖書管理員、軍隊的教練、程序員、學生等。有些家庭條件還不錯,也有幾個學生的球鞋前面和后面都爛了,用普通的膠布粘上作為補丁。
很多人認為在給他們上課過程中,最大的障礙是語言問題。盡管我和鄒長君老師英語都還可以,但我們發(fā)現(xiàn),其實語言并非最大的障礙。因為語言有國界,但肢體交流不分國界。
除了教授太極拳,鄒老師應廣大學員的要求還教大家學習中國跤。在20世紀80—90年代,中國跤曾經(jīng)非常受歡迎,比賽時幾乎是萬人空巷。但由于各種原因,中國跤在中國越來越不受重視。令人意外且驚喜的是,斯里蘭卡的武術迷們很喜歡中國跤。
老爹說:“這才是真正的武術培訓,我等了40年,終于盼到了!” 老爹40多年來一直積極探索武術修煉的精髓,希望通過研習武術不僅達到強身健體的效果,更能培養(yǎng)青少年自信、自強的獨立性格以樹立遠大抱負。他常說:“地圖上的斯里蘭卡就像一滴水,小得可憐,而青年人更是看不到希望。如果通過武術修煉,孩子們能有未來,這輩子也值了!”老爹晚年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自己的武術培訓中心。
學員們每天上課都很準時,而且都很刻苦。他們對太極拳所蘊含的哲學以及對生命的思考更為感興趣,短短的一周時間,我們上午學習傳統(tǒng)楊氏太極拳,下午練習推手與中國跤。到我們離開時,每個人都能熟練掌握太極十三勢和中國跤的幾個基本技法。
“太極拳對我們的生活非常重要。如果我們學好太極拳,我們的意識和身體都會放松。當我們和另外一個人對抗時,我們無須使用我們自身的力量,因為我們能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感謝太極,感謝楊老師和鄒老師,他們教會了我什么是太極,何為太極的深層奧義?!睂W員的感悟讓我覺得不虛此行。
這些天,沒多少時間感知這個國度的唯美和文明,更多的體驗是熱帶40多攝氏度高溫下皮膚上長出了痱子和濕疹,是被汗水浸泡到能擰出水的衣服,是吃不太習慣的手抓飯,是中餐館里等了40分鐘吃起來不地道的面條。但欣慰的是,在異國他鄉(xiāng),不同國度、不同維度、不同文化、不同背景下成長生活起來的人,因為武術而有了心有靈犀的交互和血汗交融的觸碰。
在老爹家里的一個大木箱子里,藏著很多寶貝,里面有武術器械,生銹的南刀、武術劍、刀槍棍棒……他像個小孩子一樣給我展示他的這些寶貝:“很多都弄丟了,我不得不鎖起來,用的時候再打開,你不知道,這些器械運到斯里蘭卡有多難……”
老爹從20世紀80年代就開始就練武術,青春年華都獻給了斯里蘭卡的武術推廣,為此他變成一個武術通、中國迷。他教過的學生很多都成了國家隊武術教練,而他還繼續(xù)堅守在基層,做一個少兒武術教練。
最后一天早晨,老爹開車送我們到機場,老爹最后給我們一個擁抱,哽咽的淚水中沒有言語。
那就是“印度洋上的眼淚”。
相去萬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當最初踏上斯里蘭卡這片國土的時候,并沒有想到離開時會依依不舍,會被感動,會掛念這里的朋友。
沒錯,我們已經(jīng)成為朋友,因為武術,因為太極,因為共同的愛好和夢想。
斯里蘭卡的青少年拳友練習傳統(tǒng)楊氏太極拳的單式動作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