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定州開元寺塔內現(xiàn)存碑刻窺探北宋初期定州佛教信仰在軍隊中的流行

王麗花

摘 要：定州開元寺塔內保存有31塊宋代碑刻，多數(shù)為建塔的功德碑。功德主大部分為軍職人員及軍人家屬，而且參與修塔的軍隊及軍人家屬中有僧人倡導的完整的佛教組織存在。從碑文中可以窺探北宋初期佛教信仰在軍隊中的流行、曾駐守定州的軍隊番號以及定州就糧軍等情況，為研究北宋初期定州佛教在軍隊中的流行情況提供了真實的依據(jù)。

關鍵詞：北宋；定州開元寺塔；功德碑；佛教；軍隊

定州開元寺塔建于宋真宗咸平四年（1001），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歷史。塔內所存31塊宋代碑刻大多為建塔的功德碑。碑文記載了當時駐守定州的軍人、軍人家屬捐贈修建開元寺塔的史實，并明確表明當時有完整的佛教組織存在。

1 定州開元寺塔修建的背景

定州自北魏時期即為北方佛教活動中心。至宋初，在經歷了周世宗滅佛之后，宋朝為籠絡人心、教化民眾、鞏固政治地位，開始尊重佛教、重視佛教。定州作為北方重鎮(zhèn)，文化底蘊深厚，佛教在這一時期得到了迅速恢復和發(fā)展。道光本《直隸定州志》記載：“定州城為漢舊基，北魏珪時修建完固。宋為重鎮(zhèn)，明洪武初都督平安復展筑之，圍二十六里余一十三步。”定州城自漢延續(xù)到宋。明洪武年間重新修建，州城范圍擴大。據(jù)宋《創(chuàng)建凈眾院記》碑中記載，凈眾院位于“定州西關”，說明緊臨城內漢中山王墓旁邊的凈眾院塔基在宋朝時位于定州西關。宋時定州州城較明朝要小很多，還不及現(xiàn)今的一半。就是在這樣一座不大的城池里，北宋初年定州城內始建、復建或舊有存在的佛教建筑有定州開元寺（上生院、百法院）、靜志寺、凈眾院、華塔寺、善心寺、仙林寺、萬歲寺、慈氏寺等多座大小佛教寺院，以及定州開元寺塔、靜志寺塔、凈眾院塔、華塔四座佛塔?？梢哉f在宋代初期定州城內寺院林立，香火旺盛，僧侶成群，佛教活動非常盛行。

定州自古就有“州憑鎮(zhèn)、冀之肩背，控幽燕之肘腋。關山峻阻，西足以臨云、代；川陸流通，東可以兼瀛海。語其地勢，亦河北之雄郡也”[1]的優(yōu)越地理位置。自五代石晉割讓幽云十六州，契丹兵長驅直入，以至于“自薊而南，直視千里，賊鼓而前，如莞袵上行”[2]。北宋建立后，與遼以拒馬河為界（其走向大致相當于今天河北大清河至海河一線），河北地區(qū)成為御遼的前沿陣地。“保州以西至山下數(shù)十里，亡塘泊之阻，虜騎可以平入?！盵3]所以，遼軍經常會選擇定州鎮(zhèn)守的太行山東麓這條南北大道進攻中原。歐陽修說：“況北虜縱有事宜，必先河北，河北重地，莫如定州?！盵4]故北宋初期，定州是重要的軍事重鎮(zhèn)。

定州開元寺塔雄偉壯觀，氣勢恢弘。塔高83.7米，共11層，為宋代典型的八角形樓閣式建筑。修建于宋真宗咸平四年（1001），完成于仁宗至和二年（1055），整整修建了55年?！吨彪`定州志》卷五載：“塔在州志南，按舊志，開元寺僧會（令）能嘗往西竺取經，得舍利子，宋真宗咸平四年詔建塔……竟蓋筑之以望契丹者，故又名‘料敵塔?！敝局兴d建塔原因：一是為了供奉佛經、舍利而奉旨修建此塔；二是宋初定州地處宋遼邊境，建塔可觀望敵情，料敵致勝，故又名“料敵塔”。

2 塔內所存碑刻客觀反映了北宋初期定州佛教信仰在軍隊中的滲透與影響

在大規(guī)模修建佛塔這一大型佛事活動中，當時駐扎定州的軍隊給予了大力支持。定州開元寺塔內保存的諸多宋代碑刻中大多為建塔的功德碑。其中大部分碑刻都與曾駐守定州的軍人有關，多集中在二、四層。他們中有官位顯赫的高級將領，但更多的是中、低級軍職的官員和士兵。有的是單人捐助，有的是在僧人倡導下組成結構嚴密的佛教邑社參與修建，都以記事的方式或記名的方式記載于碑文中。這些均對我們研究宋初佛教信仰在軍隊中的流行以及探究當時駐守定州軍隊情況等提供了翔實的資料。

2.1 諸多軍隊紛紛參與到建塔活動中

關于軍人參與佛事活動歷史上亦有記載，定州早在隋代就有“演說軍人，契心歸善，胡漢士女邑義一千五人并心四方并助”[5]共同參與了七帝寺的重建。北京房山云居寺至今保存有大量的唐代幽州軍人刻造的石經[6]。定州為河北一路，平原坦蕩，尤為沖要，故防御大軍云集，以兵為險。從王曾瑜先生在《宋代兵制初探》中關于宋仁宗慶歷年間河北路定州本地駐守禁軍的研究來看，曾駐守定州的軍隊有驍武、云翼、忠猛、散員、廳子、無敵、威邊、振武、招收、宣毅，較其他河北路各州縣軍隊人數(shù)最多。在塔內保存的功德碑中幾乎都能找到這些軍隊的番號信息。二層三號碑記載道：“定州就糧驍武右?guī)谖逯笓]邑眾等……云翼左第六指揮第一都副兵馬使王謙……招收第二指揮孟祚……”碑文中提到的“右?guī)薄白蟆睘閹木幹?，廂即軍隊的左右?guī)?，原為左右翼之意，是高等軍事編制單位。宋太宗端拱元年?88），“特置馬步軍龍、神衛(wèi)四廂都指揮使，殿前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廂一級的統(tǒng)兵官是廂都指揮使。除上四軍外，如殿前司的馬兵驍騎軍、步兵虎翼軍，侍衛(wèi)馬軍司的驍捷軍、驍武軍、云翼軍和侍衛(wèi)步軍司的虎翼軍、勇捷軍、威武軍、清塞軍、歸恩軍也分左右?guī)盵7]。可見碑文中提到的“驍武”“云翼”都有廂一級設置，而其他大多數(shù)番號的禁兵并沒有廂一級的編制。

驍武，隸侍衛(wèi)馬軍司?！端问贰ざ裾d傳》記載，董遵誨在后周時“遷驍武指揮使”，說明驍武軍在后周時就已有設置?！埃ń。┒?，改左右驍捷、左右驍武并為驍捷。”[8]宋太宗時又另立新的驍武。宋仁宗慶歷年間駐守定州的驍武軍已有6個指揮。

云翼，隸侍衛(wèi)馬軍司，始置于宋真宗年間。咸平三年（1000），“詔定州等處本城廳子、無敵、忠銳、定塞指揮，已并升充禁軍馬軍云翼指揮，依涿州就糧，令侍衛(wèi)馬軍司管轄”[9]。廳子、無敵、忠銳、定塞指揮原為廂軍，此處所指廂軍與上述廂一級軍事編制單位不同。廂軍本為五代時能征善戰(zhàn)的“藩鎮(zhèn)之兵”，北宋初年“取之雖非一途，而伉健者遷禁衛(wèi)，短弱者為廂”[10]。廂軍在由“藩鎮(zhèn)之兵”變?yōu)閲艺耐瑫r，軍隊精銳不斷被選拔到禁軍中去，廂軍由此變?yōu)槎倘踔４舜握{整定州、相州等地上述番號共14個指揮均充云翼，而且還令“北面諸處應管本城定塞指揮已下鎮(zhèn)定州高陽關路都總管并充禁軍馬軍云翼指揮”。《宋史》載：“舊指揮三十三，景祐以后增置二十三，分左右?guī)偽迨?。”[11]由此可見，咸平三年（1000）調整后的云翼軍有半數(shù)的指揮來自于廂軍。宋仁宗慶歷年間，駐守定州的云翼軍共有6個指揮。

招收，隸侍衛(wèi)步軍司。北宋建國初，定州的廂兵有突陣、廳直、本城廳子、威勇、懷寧、定和、保節(jié)、河東、招收（河北）、忠烈、牢城、宣勇、壯城，共計14種廂軍。“仁宗即位，海內承平，而留神武備”，康定初，因西邊用兵，“復升河北招收、無敵、廳子馬，陜西制勝……皆為禁兵”[12]。招收原為廂軍，后于仁宗康定元年（1040）升為禁軍。宋仁宗慶歷年間駐守定州的招收軍已增至4個指揮。

2.2 參與修塔活動的軍隊中有僧人倡導的完整的佛教組織存在

所謂佛教邑社，即“當時由僧俗佛教信徒所組成的旨在從事立寺、建塔、齋醮之類活動的宗教團體”[13]。小型的為邑，大型的又稱千人邑、萬人邑。邑會設有維那頭、邑首、邑長、邑正、邑錄等僧職，參加邑會的佛教信徒通稱為“邑人”或“邑子”。二層三號碑記載：“開元寺上生院演法大師門人修塔功德主僧道稠，今召集到檀那信士等去第二級內糺千人之邑，謹具開坐列名于后……”碑文記述了由定州開元寺上生院修塔功德主僧道稠在軍隊中召集佛教信徒千人捐助修塔的事情。二層七號碑記載：“當寺上生閣百法院助緣糺首僧道瑩……”四層三號碑載：“定州開元寺演法大師門人行者于保州糺化千人邑同修圣塔……”三座碑都記載了大量的不同層次的軍隊人員及軍人家屬在開元寺僧主持下有組織地或自發(fā)地組成佛教邑社共同參與修塔。

仍以二層三號碑為例，此塊碑上記載的人大多是軍人及少量軍人家屬，共涉及到3個軍，10個指揮，并明確表明有佛教邑社存在，人數(shù)多達721人（表1）。其中在10個指揮中，有7個指揮中設有邑長、維那頭等僧職，具有鮮明的代表性。

2.3 功德主多為軍人及軍人家屬，且涉及范圍廣，職務繁雜，人員眾多

《定州志·富鄭公閱古堂序》記載：“天下十八道，惟河北最重，河北三十六州軍就其中又析大名府、定州、正定府、高陽關為四路。惟定州最要，定為一路，治所實天下要沖之最。知是州者兼本路兵馬都部署，居則治民，出則治兵，非夫文武材全望傾于時者不能安疆場屏王室也。”北宋前三朝諸多的名將曾鎮(zhèn)守定州，他們或為開國元勛，如韓重赟、米信等；或曾為潛邸新隨，后官居顯位，成為倍受朝廷信任的高級將領，如王顯、王超等；甚至有皇親國戚，如李繼隆等。在塔內保存的碑刻中就發(fā)現(xiàn)有大量關于北宋年間著名將領、普通將領和士兵的記載。

2.3.1 官位顯赫的高級將領

二層四號碑記載：“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鎮(zhèn)定高陽關三路都部署兼河北都轉運使王顯、侍衛(wèi)親軍馬步軍都虞候天平軍節(jié)度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尉鎮(zhèn)定高陽關三路都部署王超、寧國軍節(jié)度使觀察留后特進檢校太傅知定州軍州事駙馬都尉吳元扆、深州團練使定州駐泊行營馬步軍副都部署楊嗣……”王顯，曾為太宗倍受信任的舊僚，后以相使的身份成為河北前線的統(tǒng)帥。王超為宋初著名將領，景德元年（1004）曾擁兵十萬駐守鎮(zhèn)、定二州。吳元扆是宋太宗四女兒蔡國公主的駙馬，在任時勤于政務，任滿時州民紛紛上表贊揚他在定州的諸多功跡，朝廷曾下詔予以褒獎。楊嗣，咸平初以其練達邊事，出為鎮(zhèn)定高陽關三路后陣鈐轄，又被委任為定州副都署，在御遼戰(zhàn)爭中軍功卓著，享譽一時，業(yè)績與當時的楊延昭齊名，史稱“嗣與延昭久居北邊，俱以善戰(zhàn)聞，時謂之二楊”。碑文中還有其他重要人物，如韓（崇）訓、岑保正等，他們在《宋史》中都有傳記。這些官位顯赫的將帥亦參與此次捐助修塔活動，說明定州開元寺在當時具有很高的聲望，佛教在軍隊中具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和號召力。

2.3.2 大量的普通軍職官員及軍人家屬

除上述地位顯赫的高級將領外，更多的是普通軍職人員及軍人家屬。這些軍職人員的職務繁雜，涉及到的職務有指揮使、副指揮使、兵馬使、副兵馬使、軍頭、軍使等。四層四號碑記載有：“云翼左第九指揮使劉明俊……”二層三號碑記載有：“定州就糧驍武左第四指揮邑長副兵馬使王榮……招收第二指揮孟祚劉氏陳留福女……”這里的“劉氏”“福女”應分別為孟祚、陳留的家屬，因孟祚、陳留未注明職務，家屬亦沒有敬稱，故可能為普通的士兵。參與修建的人員眾多，僅二層三號碑中就記載有721人，且均為軍人及軍人家屬。

2.3.3 其他地方的將領及兵士

由于地處重要的軍事地理位置，周邊及其他地方軍隊人員亦有參與捐助修塔活動。三層四號碑記載有：“應天府駐泊龍騎弟六指揮副指揮使□超……”三層二號碑記載有：“咸平縣龍騎弟一指揮弟二都李順……南京雄威弟三指揮王訓……”二層七號碑記載有：“乾寧軍都勾押官齊凝……”

2.4 關于軍人參與修塔活動的具體記錄

有的碑刻還詳細記載了捐助修塔的具體事宜。如四層五號碑記載道：“定州武衛(wèi)第一指揮第五都右承局宋進特啟：口心專酬，懇意報慈親之鞠育，答哺乳之劬勞，自舍力搬磚三萬口上塔。及齋僧四人，然覬父母承慈，造善植福，崇因見在者富樂，百年已亡者。神生凈域，然后法界內群生見性成佛。宋乾興元年四月十五日記?！比欢?，塔內所存大量碑刻大多只記載了軍隊番號及職務等信息，關于具體的捐助內容的記載并不多。但是，筆者認為無外乎有兩種可能：一是捐錢捐物，積極發(fā)動官兵捐資修塔；二是定州開元寺塔又名“料敵塔”，其始建初衷之一，即觀望敵情、料敵致勝，明顯具備一定的軍事功能，軍隊出于軍事所需，出兵參與建塔活動也極有可能。

2.5 就糧軍及女邑參與修建佛塔

值得注意的是碑文中所涉及到的部隊番號有“定州就糧×××”，這里指的就是就糧軍。《宋史》載，京師禁軍“其在外者，非屯駐、駐泊，則就糧軍也”[14]?！熬图Z者，本京師兵而便廩食于外，故聽其家往?！盵15]由此可知，就糧軍是駐在外地的中央禁軍之一。關于宋代最早出現(xiàn)就糧軍的時間，王曾瑜先生在《宋代兵制初探》里提出：“出現(xiàn)就糧兵一詞，大致應始于宋真宗時?！比欢瑩?jù)《兩朝國史志》記載：“太祖、太宗平一海內，征累朝蕃鎮(zhèn)跋息，盡收天下勁兵，列營京畿，以備藩衛(wèi)，其分營于外者曰‘就糧?！本图Z軍于太祖、太宗兩朝時就已出現(xiàn)，始于宋太祖創(chuàng)設的更戍法，至宋神宗時止。目的是為了緩解后勤壓力，將部隊調動到便于補給的糧食產地或者交通便利的地方。宋初，就糧軍作為一種特殊軍隊出現(xiàn)，并作為一種制度普遍存在，是宋代特定歷史條件下的產物。就糧軍具有三個特征：第一，就糧軍為便于糧食供給，故就糧到地方。包拯言：“大凡兵士就糧，須籍儲察有余，便于計置之外，方可屯泊?！盵16]就糧軍的駐地應該是糧草豐足、運輸方便的地方。第二，就糧軍作為禁軍之一，長期駐守于京師之外。第三，就糧禁軍家屬可隨軍轉移，這是與其他禁軍的最重要、最明顯的區(qū)別。從京師派往到地方州郡戍守或作戰(zhàn)的禁軍，其家屬不準隨軍前往，必須留在京師，暗含充作人質的微義。就糧軍則并非如此，他們可以攜帶家眷隨軍外出[17]。二層三號碑中提到就糧軍的文字有四處，“定州就糧驍武左第三指揮邑長張至誠……”“定州就糧驍武左第四指揮邑長副兵馬使王榮……”“定州就糧驍武右?guī)谖逯笓]邑眾等糺首蘇旻……”“定州就糧驍武左弟一指揮邑眾等糺首軍頭王贊……”二層二號碑記載就糧軍的地方有兩處，“定州就糧忠猛指揮邑眾等糺首王榮……”“定州就糧武衛(wèi)第二指揮糺首維那頭袁信……”

值得關注的是，在大大小小的佛教組織中還存在有大量的女弟子，她們以女邑的形式存在，且結構嚴整、數(shù)量龐大。四層二號碑記載：“驍武第六指揮女眾梁氏、魏氏……”二層七號碑記載：“當寺上生閣百法院助緣乣首僧道瑩、驍武左第六指揮女邑都維那頭女弟子馬氏、指揮使縣君王氏副指揮使小娘子潘氏、第一都女邑邑人李氏……第二都女邑邑人□氏、邑人趙氏……第三都女邑邑人楊氏……第四都女邑邑人牛氏……第五都女邑邑人許氏……”共計有200多人。碑文中指揮使的妻子稱為“縣君”，這是一種官員女眷的誥命。宋升朝官之母或妻封縣君，副指揮使的妻子稱作“娘子”或“小娘子”，再往下的官員或兵士的妻子則稱為“××氏”。就糧軍的兵士可以攜帶家眷隨軍轉移，所以碑文中各軍出現(xiàn)有大量女邑就不難理解了。雖是女邑，但卻是一個標準的組織結構完整的邑社團體，有僧人倡導，由指揮使、副指揮使官員家屬帶領及各都軍人家屬參與，具有非常鮮明的特征。

四層一號碑記載：“云翼左第六指揮使曹興、縣君裴氏……副指揮使竇興、娘子齊氏……”二層七號碑記載：“云翼左第六指揮使竇興、縣君齊氏、男繼宣……”竇興及妻子齊氏在不同碑文中出現(xiàn)了兩次。四層一號碑記載，云翼第六指揮使為曹興，竇興當時為副指揮使，妻子齊氏尚未封為縣君，被稱作“娘子”。二層七號碑的碑文表明，竇興后來升為指揮使，其妻齊氏也被封為縣君。

3 結語

佛教在北宋初期迅速恢復，蓬勃發(fā)展，信眾上至達官貴人，下至普通百姓，在軍隊中亦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塔內保存的31塊宋代碑刻中記載的功德主大多為守邊的將帥及普通士兵。他們在常年戰(zhàn)事、民不聊生的生活環(huán)境下，出于對軍事所需，出于對佛教的虔誠，在糺首僧的倡導下，有組織地或自愿地組成佛教邑社。其組織結構相對規(guī)范，佛教信徒非常廣泛，說明宋初定州佛教信仰在軍隊中發(fā)展得非常成熟。雖前史亦有軍人參與佛事活動的記載，但這樣大范圍地參與建塔活動，且有如此豐富的碑刻記載，在佛教發(fā)展史上仍具有很鮮明的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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