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越
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八日,李自成率領(lǐng)農(nóng)民起義軍攻陷北京,崇禎皇帝無路可逃,最后在紫禁城后的煤山上自殺。
其實對崇禎帝來說,當(dāng)時有一個辦法可以自保,那就是放棄北京,到南京建立臨時王朝。但是崇禎放棄了這條生路,遲遲沒有南遷,還親手?jǐn)嗨土舜竺鹘?。那么,崇禎皇帝為什么遲遲不肯南遷?他難道是真的不想南遷?
遷都的建議是崇禎在德正殿進(jìn)行一次私下召見時,由江西籍官員、翰林學(xué)士李明睿首次提出的。他說:義軍已經(jīng)逼近京城,朝廷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唯一明智的選擇,就是遷都南京。然而,崇禎帝對此卻躊躇不已:面對外患,如果棄守北京,就會落下丟失國土的千古罪名;面對內(nèi)憂,坐以待斃,又會蒙受失政于寇的奇恥大辱。這個兩難的選擇使他猶豫不決,他一心想做名垂青史的圣君,根本不能承受這種失地失國的罪名。
于是他將這一問題提出來,交由大臣商議,想讓大臣們正式提出南遷,然后他再順?biāo)浦圩鱾€表態(tài),免得承擔(dān)歷史責(zé)任??墒牵绲澤磉叺拇蟪紓€個老奸巨猾,沒有一人站出來表態(tài)。由于沒能從他們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崇禎最后只好決定“早朝廷議公而決之”。朝堂上眾朝臣展開了唇槍舌劍的激烈爭論,結(jié)果相持不下,最終不歡而散。崇禎帝自己又不愿意承擔(dān)丟棄宗廟社稷的大罪,于是“南遷”這個正確的策略便被擱置一邊了。
對于那些主張絕不棄國土的臣子們,真的是心口如一以死報國的忠臣?答案當(dāng)然不全是。他們中多數(shù)認(rèn)為假如自己表態(tài)不棄國土,日后就逃脫了丟失國土的罪名,而后又不公開反對“棄守北京”,則是遵照崇禎皇帝的心思。他們想著即使有朝一日秋后算賬,這個剛愎自用又心胸狹窄的皇帝,為了開脫自己的罪責(zé)會找一個因棄守北京而丟失國土罪名的替罪羊,他們自己也可以明哲保身。有這樣一幫滿腦子為個人打算的庸臣,再加上個優(yōu)柔寡斷、只圖虛名的皇上,國家怎么可能不亡?
三月初,李自成勢如破竹,攻克了寧武,明軍一敗涂地,京城已經(jīng)岌岌可危,崇禎又連夜召諸大臣商議對策。然而卻有人提議皇上應(yīng)該守京師,讓太子下江南。崇禎頓時勃然大怒:“朕經(jīng)營天下十幾年尚不能濟(jì),孩子家做得了什么大事?”其實大家都明白,皇帝自己本想南逃,卻硬要眾大臣說出來。但這時仍沒有大臣勸皇帝南遷,到了最后,也只是下了個“入京勤王”的圣旨,等待各路大軍來京護(hù)駕。
然而勤王的軍隊沒到,告急奏折卻像雪片一樣飛來。這時李明睿又來緊急求見,力勸崇禎南遷。崇禎再次召集大臣,希望大家奏請他南遷。可是這一次他又失望了,大臣們?nèi)汲聊徽Z,誰也不肯開口。僵持之際,前方信使來報:“保定失陷了!”這一下,崇禎皇帝不禁呆坐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行眼淚已然流下。因為南遷的路被從中掐斷,南遷之議已經(jīng)成為泡影了。
(摘自《歷史不忍細(xì)看》臺海出版社 圖/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