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競技

此文作者曾在臺灣陸軍服役二十年，譯有二戰(zhàn)名將隆美爾的《步兵攻擊》、古德里安的《注意！戰(zhàn)車》，并專訪過上述德軍名將的后人，多次采訪德軍[ILU]軍演，除了出版《德意志雄師》、《戰(zhàn)車道》、《鋼鐵傳奇》系列書籍外，經(jīng)常在軍事雜志發(fā)表專題報導。退役后經(jīng)營了[James軍事寰宇]粉絲頁，并為臺灣電子報軍事專欄的寫作，在軍事評論界有一定知名度，因此2018年的“堅強歐洲坦克挑戰(zhàn)賽”組織方允許他到現(xiàn)場采訪。本刊特別對他進行了書面專訪。

2016年，駐歐美軍的第7集團軍在德國南部與德軍共同舉辦了“堅強歐洲坦克挑戰(zhàn)賽”，今年已是第三屆。本屆的規(guī)模較前兩屆再度擴大，有奧地利、法國、德國、波蘭、烏克蘭、瑞典、英國和美國共8個國家的代表隊參賽。其中，英國和瑞典去年還只是派出了觀察團，全程觀摩比賽。今年，他們組隊參賽，由此可見此項賽事的魅力。

由于近期東歐的局面并沒有實質性的緩和，因此這場坦克競賽不但獲得北約及其盟友的關注，更吸引了亞洲軍事圈目光。今年日本、韓國、臺灣地區(qū)的媒體都到場采訪。而以往歐洲的軍事競賽則很少會被亞洲媒體的關注和報道。

6月3日開幕式后，各國參賽隊伍進行了短暫的聯(lián)誼活動，比賽隨即開始。

今年的各參賽國代表隊與使用的坦克有：

奧地利第14坦克營第6連使用“豹”2A4坦克；

美國第1步兵師第2裝甲旅戰(zhàn)斗群第70坦克團第2營使用MIA2 SEP坦克；

法國第1坦克團第4連使用“勒克萊爾”坦克；

德國第393營第3連使用“豹”2A6坦克；

英國女皇皇家輕騎兵使用“挑戰(zhàn)者”2坦克，是全場唯一使用線膛炮的坦克；

波蘭第34裝甲騎兵旅使用“豹”2A5坦克；

瑞典Skaraborg坦克團Wartofta坦克連使用Strv-122坦克，這是瑞典版的“豹”2A5坦克；

烏克蘭第14機械化旅第1坦克連使用T-84坦克，是場中唯一一款125mm口徑主炮的坦克。

比賽前，各國坦克兵們互相介紹自己的裝備，了解對手所使用的裝備。今年參賽坦克的亮點自然是英國“挑戰(zhàn)者”2型坦克和烏克蘭的T-84坦克。前者有冷戰(zhàn)中參加加拿大陸軍杯（CAT）輸不起的笑話；后者則是大家期盼俄系的T-84坦克能有亮眼的表現(xiàn)。

6月4日比賽正式開始。比賽的項目與去年相同，共計有12項，分別是：

核生化偵檢消除作業(yè)及車輛搶修（占50分），坦克閉艙駕駛技術考驗（占50分），車輛遭自制炸彈（IED）攻擊后反應及傷員急救、后送/戰(zhàn)損評估與修復（占50分），目標測距（占50分），呼叫間接火力（炮兵）支援（占50分），戰(zhàn)場報告（占50分），車組人員引導車輛行駛越障（占50分），車組人員體能接力賽（占50分），下車戰(zhàn)斗車組人員輕兵器射擊（占50分），車輛辨識（占50分），坦克排攻擊（占500分），坦克排防御（占500分），總分為1500分。射擊競賽是另外單獨計算成績，在最后一天上午進行。下午則是“友誼射擊”煙火秀。

縱觀這一次各隊的總成績排名，由高至低依序為德國隊（1450分）、瑞典隊（1411分）、奧地利隊（1321分）、法國隊（1186分）、波蘭隊（1151分）、英國隊（1140分）、美國隊（1100分）、烏克蘭隊（950分）；射擊競賽冠軍被美國隊囊獲。

（以下是James對《兵器》雜志一些問題的回答）

問題1：今年的比賽賽程是怎么安排的？相比2017年，比賽項目有沒有什么新的變化？為什么會這么改？

答：比賽項目沒有大的變化，只有射擊項目作了部分修正。去年射擊競賽是在坦克進入陣地后對8個動態(tài)和8個靜態(tài)目標共16個目標進行射擊。今年則改為在三個陣地，分4、8、4三組，射擊16個動靜態(tài)目標。

問題2：今年德國隊取得了冠軍，請介紹您對德國隊的觀后感。

答：德國隊賽前被一致看好，去年沒有得到冠軍著實令人意外。今年雖如愿搶回冠軍，但過程也相當驚險。因為在坦克排攻擊的項目上，德國隊361分的成績落后瑞典隊的412分與奧地利隊的580分。在坦克排防御的項目上，德國隊才靠402分扳回一城。但瑞典隊以398分，奧地利隊以361分緊咬在后。整體而言，瑞典坦克兵的實力絲毫不遜德國隊，觀賽時我還真為德國隊捏把汗。

問題3：今年前三強都是使用“豹”2坦克的代表隊?！氨?坦克這么優(yōu)異的表現(xiàn)，是出于技術因素，還是出于人員因素？或者綜合而言，“豹”2坦克要優(yōu)于其它型號的坦克？

答：今年成績前三名雖然都給豹式坦克家族包了，但這并不全是裝備的問題。像獲得亞軍的瑞典隊在射擊競賽時，就在射擊陣地出現(xiàn)故障，不過很快被車組人員自行解決。而同樣使用“豹”2A5的波蘭隊，其裝備的妥善率則一直被德國的技師所詬病。所以“豹”2雖然算是一款綜合性能較為均衡的坦克，還是得有一流的車組人員與訓練相結合，才會有優(yōu)異的表現(xiàn)。不然也只會像土耳其陸軍那樣，把坦克傻停著被人當活靶打。

問題4：今年英國“挑戰(zhàn)者”坦克首次參賽，但實際表現(xiàn)并不理想，為什么會這樣呢？

答：首度參賽的英國隊成績不佳，并不出乎意料。這證明英軍坦克兵在射擊的技術層次上，還未從先前加拿大陸軍杯的糟糕表現(xiàn)中回過神。即便所用裝備從酋長式、：“挑戰(zhàn)者”1型換到“挑戰(zhàn)者”2型，英軍還是沒有任何優(yōu)勢，不知以后會不會重演當年在加拿大陸軍杯退出比賽的戲碼。畢竟英國裝甲部隊已經(jīng)和這一類的競賽脫離太久，而且陸軍也不是英國軍方重視的兵種。他們在裝備更新與官兵訓練上，既沒有美軍的經(jīng)費，又沒有德軍的技術與人員素質優(yōu)勢，想拿到好成績還要下一番苦功才成。

問題5：法國“勒克萊爾”坦克是第二次參賽，但依然沒有進入三甲。法國隊的戰(zhàn)術是否針對去年的成績做了調整？

答：法國隊這一次大體上比上一屆有進步，尤其是射擊的成績普遍有所提升。不過“勒克萊爾”的自動裝彈系統(tǒng)倒是讓人捏一把冷汗。由于勒克萊爾坦克在裝彈后，沒有退彈的功能，所以在退出射擊線時，又停下開了一炮，以把上膛了的炮彈打出去。這突發(fā)的一炮把現(xiàn)場觀賽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這種的裝填設計缺乏靈活性，在戰(zhàn)場上遇到突發(fā)情況時，反應不及時，會對戰(zhàn)斗構成嚴重影響。如何讓坦克這種將高科技都集于一身的產(chǎn)品發(fā)揮出應有的性價比，是法國軍工企業(yè)要努力解決的問題。

問題6：美國隊相比2017年的成績，有比較大的下降？為什么會這樣？是對手更強了？還是自己退步了？

答：東道主美國隊在這一次比賽中的表現(xiàn)并不突出，總成績排名倒數(shù)第2，與上一屆的表現(xiàn)相較大為退步。雖然美國隊在射擊競賽中奪冠，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憑借著M1A2高大的車體，占了不少的便宜。因為射擊競賽修正為三線射擊，加上天氣良好，射擊造成的煙塵對車體較為低矮的“豹”2坦克影響更大，這才以微弱的優(yōu)勢擊敗德國隊。比賽表明，美軍需要正視坦克兵在整體訓練上的問題。正常情況下，成績不應該有如此巨大的起伏。

問題7：烏克蘭本次換了技術相對先進的T-84“堡壘”坦克前來參戰(zhàn)，但成績依舊墊底。這是不是說蘇聯(lián)/俄羅斯系統(tǒng)的坦克技術相比歐洲平均水平，已經(jīng)徹底落后了？手握落后裝備，烏克蘭坦克兵是怎么調整狀態(tài)的？

答：比賽之前大肆張揚的烏克蘭隊本屆的成績不進反退，所用T-84坦克在開賽前代號為“聯(lián)合決心”的軍演中，還有驚人的表現(xiàn)。在演習的模擬對戰(zhàn)中，T-84殲滅了美軍坦克部隊的4輛M1A2、4輛“布雷德利”步兵戰(zhàn)車、2架“阿帕奇”直升機。但是一上實彈競技場，T-84就被打回原形。烏克蘭坦克兵在射擊技術上暴露出很多問題。在1000分的坦克排進攻和防御項目上，烏克蘭隊才取得520分，射擊命中率最低，耗費的彈藥最多，這恐怕會讓T-84坦克在國際軍火市場上聲譽下降，銷售更加困難。

問題8：歐洲堅強坦克挑戰(zhàn)賽是以排級部隊的作戰(zhàn)為背景。這么安排是不是很貼近實戰(zhàn)？您觀察歐美坦克排的戰(zhàn)術有什么特點？烏克蘭的戰(zhàn)術與歐美同仁相比，有什么不同？

答：歐美國家的軍隊均將“排”視為坦克部隊的基本單位。雖然烏克蘭承襲俄系裝甲兵戰(zhàn)術，但這在比賽中并不會吃虧。比賽的要求是采用4車一排制，差別只在于坦克車排組人員的默契配合。這或許是烏克蘭今年換上最新的T-84坦克，反而成績更加低落的原因。畢竟新裝備使用時間短，坦克兵對武器不夠了解，很難將裝備的性能全都發(fā)揮出來。

在這12個競賽項目中，最重要的是坦克排進攻與防御這兩個各占500分的項目。各隊都卯足全力競爭，力圖壓倒對手。這兩個項目之所以會比其他50項的分數(shù)多出十倍，就是西方軍非常重視坦克排的團隊作戰(zhàn)能力與協(xié)調能力。坦克排進攻項目的成績是按“射擊成績”和“戰(zhàn)術作為”分別計算的。“射擊成績”分為主炮命中車輛1個目標得10分（最高250分）、機槍命中步兵每個得5分（最高50分）、繳回1發(fā)主炮炮彈可得5分（最高75分），3個小項共575分。而“戰(zhàn)術作為”分為任務準備與簡報（不算分）、機動進入陣地（14分）、發(fā)起攻擊（15分）、接近敵軍雷區(qū)（26分）、發(fā)起再度攻擊奪取A目標（17分）、敵軍反沖擊時固守陣地（10分）、敵軍間接火力（18分）、再次確保A目標不失（15分）、在A目標實施緊急防御（10分），共計9個小項占125分。

從中可以看出，坦克攻防這兩項，對坦克兵間的配合有極高的要求，單純射擊準確并不能獲勝。

問題9：令年瑞典坦克代表隊里有一名女坦克兵，她是負責什么位置的任務？以您的觀察，這次比賽她表觀如何？女性能勝任坦克兵的專業(yè)要求嗎？

答：首度參賽就一鳴驚人的瑞典隊實力不容小覷。尤其陣中還育唯一的一名女性參賽。她擔任的是射手的職務，在場上的表現(xiàn)值得所有人欽佩。不過比賽中拼體力的項目女兵就比較吃虧。例如坦克兵的體能接力賽中，女兵拖鋼索跑步就比男兵要差。更需要體力的坦克搶修作業(yè)，女兵與男兵的差距就更明顯了。但她在射手崗位上發(fā)揮了女性在精細作業(yè)上比男性更好的特點，射擊準確性很高。在最重要的坦克排進攻與防御項目中，瑞典隊能以810分的優(yōu)異成績，力壓德國隊的763分，她居功至偉。這充分體現(xiàn)了盡管體力遠遜于男兵，女兵仍可在裝甲兵中大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