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螢火之光照亮世界
——湖北詩人李強詩歌研究

⊙莊桂成 胡 欣［江漢大學(xué)武漢語言文化研究中心， 武漢 430056］

讀詩就是讀人，每個詩人的詩作都是其自身人生歷程的真實筆錄，是他詩性體驗的動人歌吟，是他寫給這個世界的不平凡的日記。李強的詩作也是如此，讀他的詩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因為從他的詩中，可以感受到他對生活、對世界的熱愛，能夠讀出詩人內(nèi)心純真善良的情懷。李強的詩集《螢火蟲》里的很多詩歌，從意象、意境和意蘊等方面，都為我們奉上了一場藝術(shù)的盛宴。

一、弱而不懼的生命意象

意象是詩歌的生命，沒有意象，不成其為詩歌。在詩歌藝術(shù)中，意象是詩人主觀上用來表情達意的一種可以感知的及具體的物象。詩歌寄情于景，借助景物來傳達詩人的情感。我們甚至可以說，詩歌藝術(shù)水準(zhǔn)的高低和情感的深淺，取決于詩人對意象的描繪。詩人只有做到把情感和理趣融會于意象中，才能在一定程度上給讀者創(chuàng)造出更深刻別樣的情景。與散文、小說等文體不同，詩歌的創(chuàng)作往往比較含蓄內(nèi)斂，詩人所要表達的東西一般不會是情感和思想的直接流露和表達，而是寄情于景、托物言志，“情”與“景”的結(jié)合也就是“象”和“物”的統(tǒng)一，這才形成了意象。意象是對現(xiàn)實生活的反映和詩人情感結(jié)晶的載體，只有讀懂了意象所蘊含的意義，我們才能真正讀懂一首詩中詩人所要表達的實際內(nèi)容。比如《螢火蟲》一詩：“會飛的露珠，閃著微光/會呼吸的琥珀，記錄著滄桑/會舞蹈的精靈，激動著整個村莊/點亮黑夜的火把，喚醒少年幻想/比一瞬間更短/比一輩子更長”①。在這首詩里，詩人選取了幾個比較典型的意象，會飛的露珠、會呼吸的琥珀、會舞蹈的精靈，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幾個意象被詩人精心安排在一起，以隱喻的方式表達了對“螢火蟲”的摹寫。螢火蟲雖然微弱，卻能在黑暗中發(fā)出光亮，帶給人以希望和光明。因此，“螢火蟲”這一意象，則是詩人心中弱而不懼的生命的象征。另外，這首詩在句式上多用排比，呈遞進態(tài)勢，“比一瞬間更短/比一輩子更長”重章疊句，更增強了詩歌的韻味，使人回味良久，深深思考。一般來說，生活中客觀存在的物象本身不帶有情感，但是詩人卻用精練的語言，使它們帶上了一層主觀色彩，閃光的露珠、滄桑的琥珀、跳舞的精靈和搖曳的火把……總能在人絕望的時候帶給人一絲希望和溫暖。這些景物都寄托著詩人的深刻的感情，是詩人主觀情感的外化，也是詩中獨特典型的意象。

古今中外，詩歌意象都有特定的含意，比如中國古典詩詞中的“月亮”是思鄉(xiāng)的象征。李白的《靜夜思》中月亮就不單純只是一個簡單的物象，詩人將自己對家鄉(xiāng)的思念之情寄托在月亮身上，以此來傳達自己的思鄉(xiāng)情懷。菊花是傲霜之花，黃巢的《賦菊》表現(xiàn)了菊花不與眾花同爭高下、不同流合污的堅貞和高潔的高貴品質(zhì)，也表明了詩人希望自己像菊花一樣做一個堅貞之人。在詩歌《對于雪花，我總是滿懷敬意》中，“無數(shù)好奇目光中追隨，/你款款走過流言蜚語，/如同風(fēng)中的雪花，/歷盡侵蝕，依然晶瑩……一場漫天大雪讓平凡的日子生動起來，只看見，/一枝紅梅悄然綻放，清澈，溫潤，嫵媚，/看不出一絲絲造化弄人的痕跡……”這首詩中詩人運用了比喻和擬人的手法，雪花不懼流言蜚語，自然灑脫，堅強而富有魅力，并且滋潤萬物，溫柔體貼。因此詩人在面對雪花的時候便由衷地表示自己的敬佩之情?！稐d子花開》“一如從前，裙裾翠綠，/臉龐白嫩，淡淡的清香不絕于縷；一如從前”“可愛的梔子花，可憐的梔子花/為什么在貪婪的年代里依然綻放/身子緊貼身子/臉擠得變形/五個小姐妹隨機組合成一件商品”“想當(dāng)年深陷左賢王大帳的蔡文姬……也比隨手擄來的女奴隸，珍貴那一點點”。在這首詩里，詩人寓情于景，托物言志，先是從梔子花的外表入手進行描寫，體現(xiàn)了梔子花的冰清玉潔，然后筆頭一轉(zhuǎn)，點出梔子花面臨的處境，惹人憐愛和心疼，進而想到歷史上有名的才女蔡文姬，從而表達對和梔子花有相似處境的蔡文姬的同情。

很多情況下，詩歌中僅僅只有單個意象是遠遠不夠的，因此就需要詩人營造出一系列意象進行組合，而意象具有不確定性，所以通常還會運用到比喻、象征，還有通感等一些手法。比如《微笑》：“是青萍之末催生的柔風(fēng)/是陽光雨露孕育的花蕾/是突如其來的怦然心動/是驟雨后的彩虹/是暗夜里的星光/是游子的回故鄉(xiāng)之路”。詩人在詩的開頭運用比喻的手法將多個意象結(jié)合在一起，描繪了一幅充滿生機和希望的畫面，表明了微笑帶給人的強大力量，同時也體現(xiàn)了詩人的一種積極樂觀的生活態(tài)度，引人思考。

一般來說，受生活環(huán)境和社會背景的影響，詩人在一定時期會形成一種相對固定的寫作風(fēng)格，比如海子的詩在狂熱和悲壯中帶有一種沉痛感。李強的《螢火蟲》里的大多數(shù)詩篇的藝術(shù)風(fēng)格是“小”的，除了《巨獸時代》等少數(shù)詩氣勢恢宏之外，“小即是美”的風(fēng)格是李強“以螢火之光照亮世界”的審美追求的體現(xiàn)。李強極善于捕捉生活中不太為人注意卻又蘊含極豐富內(nèi)容的生活細節(jié)熔鑄成鮮明的意象并予以多視角、多層面的精彩呈現(xiàn)，李強也極善于將自我意識、歷史觀、人生觀、社會觀等融于詩歌對自我、歷史、時代、社會、人生做概括力極強的整合性表現(xiàn)。李強詩歌的可貴還在于真情實感和平民意識，對生命形態(tài)和社會形態(tài)的復(fù)雜表現(xiàn)有深刻的認識和精準(zhǔn)的把握，善于以小寫大、以輕寫重、以簡單寫豐富，善于熔鑄想象與真實融合、情感與理性融會的苦樂相生的理想詩境。

二、溫暖而孤獨的清涼意境

意境是詩歌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意境是詩歌“情”和“景”結(jié)合的產(chǎn)物，是詩歌情感和藝術(shù)的集中體現(xiàn)。王昌齡在《詩格》中最早提出“意境”這個概念，“詩有三境。一曰物境：欲為山水詩，則張泉石云峰之境，極麗絕秀者，神之于心，處身于境，視境于心，瑩然掌中，然后用思，了然境象，故得形似。二曰情境：娛樂愁怨，皆張于意而處于身，然后馳思，深得其情。三曰意境：亦張之于意而思于心，則得其真矣?！雹谕醪g把“意境”和“物境”“情境”并列，認為“物境”是客觀的自然山水之境，“情境”是詩人內(nèi)心的情感之境，“意境”才是融會了物態(tài)和情愫生發(fā)出的意蘊哲思之境。而在今天看來，這三者都是屬于“意境”的范疇。

一般來說，意境首先是情景交融，情與景相互統(tǒng)一而達到物我合一的境界。詩歌是主觀和客觀，情和景的高度統(tǒng)一。王國維曾在《文學(xué)小言》中提出“文學(xué)中有二原質(zhì)焉：曰景，曰情。前者以描寫自然及人生之事實為主，后者則吾人對此種事實精神的態(tài)度也。故前者客觀的，后者主觀的也”③。同時，王國維還提出“詞以境界為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而境界又分為“有我之境”和“無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無我之境，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④《螢火蟲》第一輯《微笑》中就有很多這樣的詩作，如《夢回鳳凰》：“夢回鳳凰/夢回遙遠的故鄉(xiāng)/夢回故鄉(xiāng)的童年/夢回童年的天堂……水自在流淌/洗去無名的憂傷/風(fēng)自由吹拂/托起飛翔的翅膀/從現(xiàn)代回到從前/一次即興的旅途有多漫長/從劇場回到生活/一次角色的轉(zhuǎn)換有多匆忙……遙遠的故鄉(xiāng)/故鄉(xiāng)的童年/童年的天堂/偶爾被記起/偶爾被遺忘/總是這樣”。詩人從現(xiàn)在回想到以前，從彩虹橋回想到客棧、沱江，時間和空間的轉(zhuǎn)換表明了詩人內(nèi)心情感的變動，在詩人的記憶中鳳凰的美好、童年的爛漫、親人的珍貴，這些隨著時間的流逝離自己越來越遠，表達了詩人心中對過去彌足珍貴的思念之情，“偶爾被記起，/偶爾被遺忘”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詩人對現(xiàn)在生活的珍惜。林徽因在《究竟怎么一回事》中說：“寫詩，或可說是要抓緊一種一時閃動的力量，一面跟著潛意識浮沉，摸索自己內(nèi)心所縈回、所著重的情感——喜悅、哀思、幽怨、戀情，或深，或淺，或纏綿，或熱烈，又一方面順著直覺，認識、辨味，在眼前或記憶里官感所觸遇的意象——顏色、形體、聲音、動靜，或細致，或親切，或雄偉，或詭異；再一方面又追著理智探討、剖析、理會這些不同的性質(zhì)、不同的分量、流轉(zhuǎn)不定的情感意象所互相融會、交錯策動而發(fā)生的感念，然后以語言文字（運用其聲音意義）經(jīng)營、描畫、表達著內(nèi)心意象、情緒，理解在同時間或不同時間里，適應(yīng)或矛盾的所共起的波瀾?！雹菀虼嗽姼栊枰鞣N事物的融入，更包括詩人內(nèi)心情感的投入，從而達到特定的時空統(tǒng)一、形神兼?zhèn)?，形成一種美好的意境。

鐘嶸在《詩品》中說：“文已盡而意有余?！雹捱@就是說詩歌要用有限的文字來表達作者無限的情感，引發(fā)讀者無盡的思考，這樣才是好的作品。詩歌的篇幅簡短精悍，所以要求詩人言簡意賅，用簡練而準(zhǔn)確的語言去抒發(fā)自己內(nèi)心的情感。在《問風(fēng)吧》中，“青萍紋絲不動/風(fēng)卻像箭一樣射出/擊中了飄飄欲飛的/粉紅色窗簾/在春天/這個美好的季節(jié)/我和意中人攜手來到湖邊/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問/是你先愛上我的吧”。整首詩短短幾句話，沒有其他描寫，只是詩人和自己的戀人在湖邊漫步，相視一笑，風(fēng)是他們愛情的見證人。整首詩篇幅短小，語言卻十分精煉，描繪了一幅溫馨甜蜜的美好畫面；意境還是虛實相生的，也就是說詩人要用逼真的手法將景和情表達出來，用實在的意象表現(xiàn)抽象的感情，就像司空圖說的“不著一字，盡得風(fēng)流”。比如《過年》，“吱呀一聲/輪子又轉(zhuǎn)了一圈/大家都坐在車上/有的聽見了/有的沒聽見/沒聽見的還在說笑/聽見的人皺皺眉/沉默了一會”。這首詩題目是“過年”，然而整首詩中卻沒有一絲過年的喜慶和熱鬧，甚至沒有一句話是在描寫過年的情景，“輪子又轉(zhuǎn)了一圈，大家都坐在車上”，不知不覺時間又過去了一年，歡聲笑語和皺眉沉默形成鮮明對比，開心笑的是那些小孩，無憂無慮盡情享受過年的喜悅；皺眉沉默的則是感慨時間的流逝是如此之快，還沒來得及抓住。這首詩的名字是過年，可是整首詩中沒有描寫關(guān)于過年的任何東西，過年的氣氛完全被虛化，實際上描寫的是兩類人對于過年的不同狀態(tài)，表達了詩人對于時光飛逝的嗟嘆，引發(fā)讀者的思考?！督oXSR》也是如此，“讓我靜靜地望著你吧……你翻開相冊/撣去歲月的灰塵/感嘆無憂無慮的日子如過眼云煙……可晚上總夢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我靜靜地望著你吧”。這首詩很短小，全篇是詩人對愛人在生活中許多小細節(jié)的描寫，雖然都是生活中的瑣事，卻可見詩人對愛人的仔細關(guān)注，全詩沒有提到一個“愛”字，可是字里行間透露出滿滿的愛意，讓人艷羨，向讀者傳遞出一段美好的愛情。詩中的虛景不著痕跡卻顯得十分和諧，虛實結(jié)合，給讀者呈現(xiàn)出一個靜謐的環(huán)境，給人留下無盡的想象空間。

三、瞬間即永恒的人生意蘊

艾青說過，一首詩是一個心靈的活的雕塑。這個活的雕塑就是心靈的對象化。詩歌除了刻畫意象、創(chuàng)造意境，還會表達一定的意蘊。意蘊是詩人對現(xiàn)實生活和世界的實際反映，受到不同生活和社會經(jīng)歷的影響，詩人對于詩歌中意象和意蘊的表達也不盡相同，它體現(xiàn)為一種哲理和神韻。李強在他的詩歌中就表達了微笑的力量，以螢火之光來照亮世界。

在第一輯《微笑》中，詩人在世界各地看到不同的風(fēng)景，詩人分別在鳳凰、哈爾濱、天涯海角、四方街等地與時間對話、與山水對話、與歷史對話、與人對話。比如《那時在哈爾濱》中“那個年輕人/他曾經(jīng)久久地注視天空/他曾經(jīng)一遍遍丈量街道/他曾經(jīng)為早到的第一場雪歡呼/又曾經(jīng)為遲開的第一朵花嘆息……他曾經(jīng)有很多很多的想法/大多遺失在出關(guān)的路上/剩下的帶回南方種下/果然生根發(fā)芽/至今長勢良好”。在這首詩中，詩人回想到在哈爾濱的時光，詩中的他可能是詩人在哈爾濱偶遇的一個青年，也可能是詩人本身，表現(xiàn)了詩人對學(xué)校生活的懷念、對過去的懷念，以及對未來理想生活的向往和憧憬。又如《出門在外的日子》：“出門在外的日子開始了/自由剛來做伴/孤獨不時敲門/新鮮開始流動/隔閡已在砌墻/出門在外的日子/一收起傘雨就劈頭澆來/一打開傘太陽就會竊笑/出門在外的日子格外想家”。這首詩是詩人與時間和自己在對話，一開始詩人對于外出充滿期待；隨著時間慢慢過去，逐漸感覺到了孤獨和寂寞，開始想念家，想念親人，這一經(jīng)過深刻反映了出門在外的人的心路歷程的演變。《印象冰島》：“有什么比向往更為清晰，/有什么比記憶更為遙遠……蔚藍星球的一方凈土，/嚴寒世界的一葉孤帆，/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冰島啊冰島，/你這一掠而過的風(fēng)景線，/你這魂牽夢縈的伊甸園?！边@首詩中詩人與山水對話，對冰島極盡贊美，給冰島無數(shù)美譽，表達了詩人對冰島的無比熱愛，對大自然的熱愛和贊美。詩人認為有微笑就有美麗的世界，要用詩情去洗滌心靈，在人生中思考哲學(xué)。

在第二輯《螢火蟲》中主要是寫作者感受到的親情、友情和愛情，這些情感雖然普通，卻像螢火之光一樣可以照亮整個世界。比如《無愧今生》：“我曾經(jīng)認真地生活過/因此不悔今生/無愧今生……我曾經(jīng)辛勤地勞作過/一點也不笨/干得很出色……我將永遠這樣生活著/眼睛盯緊前方/在跋涉中思考和歌唱/永遠拒絕衰弱的感覺”。這首詩相對來說篇幅長點，整首詩基本都是在說詩人的過去如何，但是言語之中沒有后悔和遲疑，最后一句將永遠這樣生活，是對未來的憧憬，我們最怕的就是若干年后對曾經(jīng)的后悔，這首詩表現(xiàn)了詩人的一種健康積極的生活態(tài)度，引人思考，值得人學(xué)習(xí)。再如《冬天的陽光》：“冬天的陽光/像老奶奶的手/寬厚/輕柔……我坐在老奶奶旁邊/老奶奶撫摸著我/一下/又一下……一陣陣襲來/溫暖的感覺……見一次面/真是不容易啊”。陽光照在身上，不禁讓詩人想到了自己年邁的奶奶，大自然的溫暖就像奶奶的手掌一般寬厚，讓人滿足，然而現(xiàn)實生活卻很殘酷，時間和空間上的距離注定迫使他們分隔兩地，詩歌流露出詩人對親人深深的思念之情。詩人對人生的思考、對親人的思念、孩子出生的喜悅、愛人的幸福，這些都是我們最平常的情感，卻像螢火之光一樣能照亮我們的生命之路，是我們?nèi)松凶蠲利惖墓鍖殹?/p>

《天堂之路》《安娜露西婭》這兩輯主要是描寫生活中常見的一些意象，以此作為基點，來對世界、對人生進行思考。《一堆雪，又一堆雪》中“這些抱團取暖的老人吶/這些面容模糊的親人/一堆雪/又一堆雪/雪終將融入土地化成泉水/泉水會澆開花蕾和另一個春天……”這首詩題目是關(guān)于雪的，全詩看起來也是在描寫雪花不懼寒冷和艱難，為春天的復(fù)蘇提供了泉水和養(yǎng)分，雪花的背后何嘗不是我們的親人呢？同樣不懼艱難困苦，一切只是為了子孫后代的幸福，詩人在表示對雪花犧牲精神敬佩的同時也表達了對親人的尊敬和愛?！端苫ā分小耙粎残戮G/幾朵潔白/幾點嫩黃/嬌羞中透著豪情/嫻靜中生出嗔意……水仙花呀/我們都是行程匆匆的趕路人/你不知我的過去/我不知你的未來/偶然相聚，必然分離/結(jié)伴而行的這一段/我們要好好珍惜”。這首詩前段寫水仙花的美，冰清玉潔；后半段就聯(lián)想到生活，人的一生有很多這樣的人，盡管是匆匆過客，卻能留下一份美好。我們的生活中很多人都是來了就走，但是盡管如此，我們都要好好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個人，相遇即緣分，我們要好好把握?！段乙涀∵@些名字》：“我要記住獲救時向解放軍敬隊禮的小男孩郎錚/他三歲，當(dāng)時滿臉是血/傷得不輕/我要記住東汽中學(xué)譚千秋老師/災(zāi)難中他張開比天使更博大的翅膀/護住了四只雛鷹……我要記住江油女民警蔣曉娟/她放下自己不滿半歲的兒子/到一線抗震救災(zāi)/還為九個孤兒哺乳……你們詮釋的這一切/我會傳給我的孩子以及身邊每一個人/我會牢牢記住/我會用一生來履行”。這首詩全篇的氣氛比較低沉，都是詩人對生活中的英雄人物的緬懷和敬意；他們在災(zāi)難面前所流露出來的人性的美好，值得每一個人敬佩，詩人被他們的大無畏精神所折服。最后詩中寫到詩人會言傳身授給身邊的每個人，去傳播這種偉大的精神；我們讀者也不禁對這些英雄表示敬意，對于詩人的這種覺悟和堅守同樣表示尊敬。詩情來源于生活，美同樣也來源于生活。通過讀這本詩集，我們深深領(lǐng)略到生活中的美好。

總之，詩人李強用詩歌告訴我們詩性即人性。他的詩集《螢火蟲》分《微笑》《螢火蟲》《天堂之路》《安娜露西婭》《武漢2049》五個模塊，各自綻放光彩。詩人告訴我們微笑如柔風(fēng)、花蕾、彩虹、星光、回鄉(xiāng)之路，有微笑就有美麗的世界。詩人與山水對話、與歷史對話、與時間對話、與人對話、與自己對話，夢回故鄉(xiāng)、夢回童年、夢回天堂，用詩情洗滌心靈，用哲理思索人生。詩人通過對敘寫歲月的成長和命運的抗?fàn)?、美麗的愛情和兒子的出生，告訴我們生命猶如螢火之光，而這微弱的螢火卻足以照亮整個世界。

① 李強：《螢火蟲》，長江文藝出版社2014年版；本文所引李強詩歌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② 王昌齡：《詩格》，郭紹虞主編：《中國歷代文論選》（第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88頁。

③ 王國維：《文學(xué)小言》，郭紹虞主編：《中國歷代文論選》（第4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379頁。

④ 王國維：《人間詞話》，郭紹虞主編：《中國歷代文論選》，（第4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371頁。

⑤ 林徽因：《你是人間的四月天》，天津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35頁。

⑥ 鐘嶸：《詩品序》，郭紹虞主編：《中國歷代文論選》（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30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