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民在長期的革命斗爭和社會主義建設中,得到許多國際友人的支持和援助。這其中,更是出現了許多著名的外國革命伉儷,他們的故事在中國已成為佳話。在北京外國語大學的家屬院里有一名國際友人,每當天氣晴朗,這位老人都會在兒子的陪伴下準時出現在北京外國語大學的家屬院里,推著輪椅,慢慢悠悠地向前走著,每當遇到老朋友,都要聊上半天,臉上永遠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有時,興致上來了還要和兒子一塊蕩秋千,生活捌民是愜意。她就是加拿大籍國際共產主義戰(zhàn)士、教育家、新中國英語教學園地的拓荒人伊.莎白·柯魯克。她和丈夫大衛(wèi)·柯魯克為新中國培養(yǎng)了數以萬計的外語人才。
異國情侶的中國情緣
伊莎白·柯魯克原名伊莎白·布朗,1915年出生于成都的一個加拿大傳教士家庭,父母原是成都華西協和大學的老師,她的童年及少年的一半時光都是在中國度過的,更關鍵的是在這里,她遇到了相愛一生的丈夫,大衛(wèi)·柯魯克
大衛(wèi)·柯魯克,1910年出生于英國的一個猶太人家庭。1928年,大衛(wèi)赴美國,就讀于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在校期間,大衛(wèi)是學生運動的積極分子,并對共產主義的認識和興趣大為增長。1935年,池從哥大畢業(yè),回到英國加入了英國共產黨,此后,于1938年,來到中國,在上海從事地下工作,職業(yè)是傳教士學校圣約翰大學的西方文學老師??卖斂朔驄D,雙雙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但一個是英國人在上海,一個是加拿大人在成都。亂世動蕩,時局輾轉,是怎樣的機緣巧合,讓兩人認識并就此展開一段割不斷的緣分的呢?
上世紀30年代末的中國,“七七事變”爆發(fā),日軍發(fā)動全面侵華戰(zhàn)爭,國民政府為延續(xù)和保存教育文化命脈,采取了戰(zhàn)時教育措施,將一批大學遷到內地,高等院校紛紛內遷西南大后方。這其中,知名的有北大、清華、南開遷到昆明,改稱國立西南聯合大學。1937年內遷成都的齊魯大學、金陵大學、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燕京大學在華西協和大學的校園內共同辦學統稱為“華西壩五大學”。而大衛(wèi)·柯魯克也隨著這些學校的南遷來到了四川改在金陵大學任教。當時,伊莎白的父母是華西協和大學老師,伊莎白則和父母住在華西協和大學的教職工宿舍內。而大衛(wèi)剛好跟伊莎白的妹妹既是同事又是朋友,熟悉了之后,伊莎白的妹妹,有心把大衛(wèi)介紹給伊莎白認識。
一天傍晚,大衛(wèi)在打網球,妹妹指著新來的英國人大衛(wèi),問伊莎白:你覺得怎么樣?伊莎白看了一眼說,不行,個子不夠高。初次見面大衛(wèi)沒給伊莎白留下深刻的印象,可大衛(wèi)對這個好目井名的漂亮姑娘伊莎白有了好感。他想追求伊莎白。大衛(wèi)在與一位同事聊天時了解到一個情況,伊莎白周末喜歡溜車。溜車,就是騎自行車,于是,大衛(wèi)靈機一動,找到當時在華西協和大學任教務長的伊莎白的父親,說是想買輛二手自行車,原因是他喜歡攝影,想有個交通工具方便他拍照。這樣的舉手之勞,伊莎白的父親當然愿意幫,于是就從后勤處找了輛自行車借給了大衛(wèi),為表示感謝,大衛(wèi)沒事的時候總是會主動跑到伊莎白父親跟前幫助其處理一下教務上的事情,一來二去,伊莎白的父親,對這個有禮貌的小伙子,也留下了好印象,而接下來,再約伊莎白就順理成章了。
情定瀘定橋
周末的時候,大衛(wèi)約伊莎白騎著這輛自行車去青城山一帶郊游。綠水青山,一騎就是半天。兩人邊騎車,邊聊天,聊的多了,慢慢就變得更熟了。也正是在這段日寸間,伊莎白對于中國革命和共產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為他們之后的共同信仰奠定了基礎。1941年暑期,柯魯克、伊莎白和他們的朋友,經過六個星期的艱難行‘程,到達康定城。一路讀著紅軍標語,終于走到了廬定縣,來到《西行漫記》一書中曾描繪過的鐵索橋頭。他倆手撫冰涼的鐵鏈,踩著搖晃的木板,一起走上了讓人心驚肉跳的鐵索橋。當他們走到滬定橋上時,大衛(wèi)的一個舉動使站在一旁的伊莎白驚呆了,只見大衛(wèi)單膝跪地,向伊莎白大聲地說了一句“清嫁給我”。沒有鉆戒,沒有掌聲也沒有鮮花,有的只是廬定橋下那湍急的河水,和山谷中回蕩的大衛(wèi)的回音,伊莎白從來沒有想過大衛(wèi)會在這里向她求婚。
就這樣,在那個中國革命圣地,大衛(wèi)·柯魯克和伊莎白·布朗舉行了他們的紅色訂婚儀式。1942年9月,大衛(wèi)和伊莎白在倫敦舉行了婚禮。1947年夫妻倆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放棄了原本可以有的安逸生活,回到當時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中國,深人到農村做調查研究。自從柯魯克夫婦在十里店住下之后,田間地頭總是活躍著他們的身影。十里店的調查工作即將接近尾聲,按照原計劃,在研究資料搜集完成之后,他們倆人就要回到英國,伊莎白繼續(xù)攻讀博士學位,而大衛(wèi)則回到倫敦大學完成學業(yè)。
1948年,新中國即將成立,國民經濟亟待恢復,整個社會百廢待興,黨中央決定在河北省南海山成立外事學校,葉劍英任校長,培養(yǎng)日后需要的外交和外語人才。而這南海山外事學校就是如今北京外國語大學的前身。為此,時任中共中央外事組副組長王炳南親自找到伊莎白夫婦,希望他們能夠留在中國,幫助新中國培養(yǎng)外語人才。經過一番思考,伊莎白左文棄了博士論文,她陪大衛(wèi)留在了中國。他們做出這個決定,除了出于對共產黨的熱愛和對革命信仰的虔誠,愛情,當然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因素。為了愛情,愿意為了對方做出讓步。
為新中國的英語教育事業(yè)奮斗了終生
這一年夏天,柯魯克夫婦告別了十里店村,前往河北省獲鹿縣的一個叫南海山村的地方,那里駐扎著新中國第一所專門培養(yǎng)外語人才的學校,為了防止敵軍空襲,這所學校沒有固定的教室,農家小院、河邊路邊、軍需倉庫,處處是課堂,小馬扎上一坐,膝蓋就是課桌,隨時隨地學習。條件雖然艱苦,但是教學質量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對于柯魯克夫婦而言,條件上的艱苦并不算什么,最讓池們傷腦筋的是沒有教材,再加上學校是剛剛成立,學生的水平參差不齊,有的基礎相當差,這讓柯魯克夫婦暗自著急。為了解決沒有教材的問題,柯魯克夫婦想方設法收集一些英文報刊,從新聞、文學、經濟各方面挑選范文。到了晚上,大衛(wèi)負責讀這些搜集來的資料,伊莎白就用打字機將它們全部打印出來,然后送到解放區(qū)的印刷廠,印制成冊。
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南海山外事學校與華北大學二部進駐當時的北平,合并為外國語學校??卖斂朔驄D先后進人了北平。1954年8月,外國語學校經高教部呈請國務院批準,改稱北京外國語學院。并且在校園西側建造了現在的這棟教職工宿舍,在接下來的大半生歲月里,柯魯克夫婦一直相互扶持著,走過了此后波折的歲月。而就是如今的職工宿舍內,他們?yōu)樾轮袊挠⒄Z教育事業(yè)奮斗了終生。那時候,每到周末的時候,柯魯克夫婦的家里都是十分熱鬧,在這間不足十平方米的客廳里,總是擠滿了人,有的人拿著書對著窗外大聲朗讀,而有的則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用英文聊著天,來的這些人都是柯魯克夫婦的學生,為了讓他們練好口語,柯魯克夫婦每周都會邀請他們到家中做客,聊生活,聊學習,談天說地無所不言??卖斂朔驄D在北京外國語大學任教期間幾十年如一日兢兢業(yè)業(yè),為新中國培養(yǎng)了一批又一批的外事人才。
2000年1月15日,90歲的大衛(wèi)·柯魯克在北京病逝,遵照其遺囑,追悼會現場沒有播放哀樂,而是將前來悼念的人們組織起來高唱革命歌曲,而伊莎白老人則讓孩子們,將屋子里披紅掛彩,精心布置了一番,要求所有人都不要哭,然后平靜地對眾人說道:“大衛(wèi)就這樣快樂地走了,我們祝福他。”2010年北京外國語大學為紀念大衛(wèi)·柯魯克去世10周年,在校園的一角為其塑立了銅像,并依照大衛(wèi)生前的遺囑在上面刻下了“英國人,猶太人,共產黨人,中國人民的朋友”,每年的1月15日,在這里都會舉行一場小型的吊唁活動,伊莎白會在家人的陪伴下,將大衛(wèi)的銅像仔細地擦拭一番,然后用手蘸上幾滴二鍋頭抹在大衛(wèi)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