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奴的心聲

肖遙

高考結束以后，薇姐召集閨蜜聚會，以為她會給我們描繪“翻身農奴把歌唱”的錦繡藍圖規(guī)劃：比如每年放飛自己出游幾次，開始學畫畫學舞蹈學音樂……從前都是把女兒當公主寵，現(xiàn)在該把自己當女王寵一寵了。

結果，她描繪的是跟自家高考生的開撕大戲。前一天倆人還你儂我儂，她就買了一把花把女兒送到考場，今天就畫風突變，早上大吵一架，把昨天才高考完的女兒趕出了家門。原因是女兒拒不回學校進行高考估分，說沒考好，沒勇氣面對老師和同學。

薇姐回憶，自己陪讀三年，時而希望滿滿，時而失望到谷底。時而以為自己牽了個汗血寶馬，時而發(fā)現(xiàn)只不過拽了只兔子。薇姐將多年的辛苦和積怨爆發(fā)了出來：“你成天躲在（手機）屏幕后，以為你是制片人呀，以為你是幕后英雄嗎？你想要啥去爭取呀？考完了，以后的人生你自己面對，我不會給你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了！”

高考那天薇姐還給娃要了最貴的高考營養(yǎng)套餐，跪求公主殿下多少賞臉吃幾口；今天考完，當媽的做了米飯，女兒不吃，立馬在飯里放了一勺油辣子，泡了杯茶，坐到那兒自己香香地吃，誰寶貝誰呀！這就像段子里寫的：“高考完的少爺公主們：從今天起，你就會從熊貓變成流浪貓，從珍稀動物變成野生動物。你在家里作威作福的日子將一去不復返了，請準確給自己定位。跟你爸媽說話要注意語氣，因為，他們忍你很久了。”

阿貓說，她在孩子小升初后，一大早跑到學校跟門衛(wèi)拉關系打探消息，纏到門衛(wèi)大爺都不耐煩了，把她趕出了門房。當聽到兒子成績壓線被錄取，她打個車就往學校趕，生怕錢交晚了一分鐘娃上不了學，對著出租車默默祈禱“車呀車呀你快些跑呀！”見到校長，她簡直如《霸王別姬》里的小豆子他娘附身，在她的眼里校長就是男神。誠惶誠恐雙手奉上學費，差點說：“這是給您的香火錢！請千萬笑納！”

大劉也痛陳革命家史：最熬煎的時候是兒子中考成績下來的時候，她輾轉托人找到學校一個老師，給人家發(fā)短信問分數(shù)線情況，對方說“我一會兒回你”，于是大劉抱著個手機，上廁所都不敢丟手，就像抱著個生死牌。不小心手觸碰了屏，屏幕一閃亮，以為是信息，不，以為是星星，是漆黑夜里給人以希望的星光！等到半夜2點實在忍不住了，發(fā)了個讓老師老婆想把他打死的短信，那些言辭肉麻到現(xiàn)在想起來還只想拿頭撞墻……

薇姐以劫后余生的過來人身份感慨：“養(yǎng)一個娃都歷盡艱辛，也不知道弟弟咋想的，還敢生二胎？”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弟弟一家四口住70平方米的房子，一個人養(yǎng)不工作的老婆和兩個娃，他是怎么做到一點也不恐慌、不焦慮，還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