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
西藏之于攝影人,是一塊豐厚的沃土,他們用鏡頭定格雪域的四季,定格人生的喜怒哀樂,定格他們對藏地的觀察和理解。
由于雪域高原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特殊的宗教文化,使得百年前能到達這塊土地并用影像記錄這里的域外之人少之又少,西藏也因此成為眾人向往的神秘之地。但在今天,用影像記錄西藏已經(jīng)成為一種時尚,攝影師鏡頭里的西藏如此之豐富多彩,以至于人們又迷失在一種被過度表達的西藏中。
如同傳說中的香巴拉一般,每個攝影師心中都有一座屬于自己的圣城。攝影師千方百計去捕捉屬于自己的西藏之美,晨曦里、黃昏下、星空中、閃電時。為了拍攝到這一刻,無數(shù)攝影人在他們的相機前度過了獨處的時光,但是他們卻內(nèi)心澎湃,影像是他們最美的情人。
但藝術家總是痛苦的、孤獨的,他們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苦苦思考,尋找屬于他們自己獨特的語言符號,我們所看到的瞬間,已經(jīng)凝結了創(chuàng)作者無數(shù)的光陰。越是瞬間即逝的美好,越需要攝影師用其專業(yè)和智慧去凝結。
西藏攝影師呂宇理,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在布達拉宮前用相機捕捉到閃電和布達拉宮輝映的瞬間。起初他認為自己只是幸運的拍攝到了一張好照片,結果照片在沖洗出來的時候,在照相館被三名僧人看到,他們和攝影師一樣激動,這樣特殊的時刻能被記錄,真是充滿神奇。于是呂宇理將照片贈送給三位僧人,同時他也在思考這樣獨特的題材,在藏地是否能被審美和接受。因為傳統(tǒng)的觀念會認為天打雷劈、閃電擊中布達拉宮這樣神圣的建筑是一種不祥的預兆。向藏地的友人和學者請教過這個問題之后,呂宇理的攝影題材里多了一項新領域:拍攝閃電。
同年,這張照片被送去參加多個攝影展,獲得了朗靜山攝影金像獎、索尼攝影藝術一等獎、珠穆朗瑪攝影展三等獎等。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當你還在創(chuàng)作的道路上上下求索的時候,繆斯女神已經(jīng)為你打開了一扇窗子。呂宇理開始潛心專研如何在高原拍好閃電,作為一名利用業(yè)余時間創(chuàng)作的攝影師,觸影超過20多年的呂宇理有著專業(yè)的水準和獨特的人文視角。早在他18歲第一次拿著父親送的相機進入藏區(qū)的時候,他就沒有停止通過鏡頭去觀察和記錄這片土地。人文和風光是他主要拍攝的兩大類型,但是他堅持做到“人文中有風情,風情中有人文”,二者應該是相輔相成、無法割裂的,這才是真實的西藏。
拍攝閃電也一樣,每年夏天進入雨季時是西藏最好的拍攝時節(jié),但是首先必須了解天氣情況,預測到閃電會在哪里出現(xiàn),才能“守株待兔”,而不是扛著大相機到處抓瞎。于是呂宇理就像是美國國家地理雜志里邊追風的攝影師一樣,從研究氣象入手,開始了他追逐閃電的攝影生涯。天氣預報有雷陣雨,風向如何,云層如何,然后駕車出發(fā)。
很多人被他的閃電攝影作品所驚嘆,因為他不僅能捕捉拍攝到閃電,還可以將閃電和著名的地標建筑拍攝在一起,獨家秘笈是什么?面對這樣的問題,他總是會心一笑,然后像功夫熊貓阿寶的老爹一樣,埋下頭在你耳邊低語:“秘笈就是沒有秘笈!”是啊,判斷閃電會在那一秒鐘出現(xiàn),判斷閃電會在哪里出現(xiàn),這些都是多年的經(jīng)驗,是在一次一次追逐閃電中積累下來的,倘若真的寫成像《葵花寶典》那樣的秘笈,對那些沒有親身到過藏地的攝影師而言,又有多少借鑒意義呢?
還有人會問,拍攝閃電多危險??!電影《龍卷風》里,科學家為了拍攝龍卷風,不僅千里追風,而且還冒著被龍卷風圈進去的危險。這種冒險精神,還讓呂宇理多了一絲閃電奇?zhèn)b的傳奇色彩。但一名成功的攝影師首先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攝影師,為了拍攝好閃電,他不僅潛心專研拍攝技巧,還總結了一套安全拍攝的原則:將越野車停放在判斷閃電可能出現(xiàn)的地點;車尾對準拍攝點,然后打開車尾門,架起三腳架,人在車內(nèi)拍攝,這樣越野車就是一個雷電防護體。
呂宇理是幸運的,他不僅在拍攝西藏閃電題材的攝影作品中找到樂趣,還有一位一直陪伴他一起追逐閃電的夫人。每張攝影作品,都有他們一起度過共同時光的回憶: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閃電!談起夫人,呂宇理又打開了話匣子,不斷夸耀夫人才是真正拍攝閃電的達人,因為夫人依靠手機,就能拍攝到閃電。拍攝閃電的人都知道,看到閃電才按快門,已經(jīng)晚了,所以要預算到閃電出現(xiàn)的時間,提前按下快門,才有可能拍攝到閃電。共同的事業(yè)和愛好,讓這對閃電俠侶,開心地度過了在藏地的每一天。
呂宇理不僅和夫人都玩攝影,并把自己的助理朗加也培養(yǎng)成了一名優(yōu)秀的攝影師;同時他們借助攝影,也為西藏做了不少公益活動。用攝影去記錄西藏,記錄生活,是他們共同的愿望。對他們而言,所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情,也許就是翻閱曾經(jīng)的攝影作品,一起慢慢變老吧……
(本文原載《西藏人文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