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謹與曹公圳

任巖

曹謹，字懷樸，號定庵，清代懷慶府河內(nèi)縣（今河南省沁陽市）人。生于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卒于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嘉慶十二年（1807年），曹謹鄉(xiāng)試中解元，后多次參加會試不第?！鞍醇螒c丁卯，公以第一人舉于鄉(xiāng)，時方弱冠耳。才鋒穎拔，文奇麗，主試者特異之。公亦自負其才，謂甲科可立致。試禮部屢躓，卒以大挑一等分發(fā)直隸?！奔螒c二十二年（1817年）經(jīng)過大挑被任用為知縣，隨后在直隸、福建、臺灣等地為官。曹謹宦海浮沉三十余載，其人生最光輝燦爛的階段，就是在臺灣鳳山任知縣和淡水任同知的八年。在鳳山任知縣時，“問疾苦，詰盜賊，剔除弊蠹，順民之欲”。他帶領(lǐng)鳳山百姓，披荊斬棘，破除萬難，筑成功在當(dāng)代、利在千秋的“曹公圳”，被譽為臺灣的“水利先師”。在淡水任同知時，他屢次擊退犯臺英軍，緝查海盜，平息泉漳械斗，崇文教，興實學(xué)，設(shè)鄉(xiāng)塾，講圣諭，刊《孝經(jīng)》，教化了臺灣百姓，增強了清政府在臺灣民眾中的威信，也使曹謹贏得了臺灣人民的愛戴和尊敬?！暗四钇溥z愛，祀德政祠。而鳳人亦建祠于鳳儀書院內(nèi)。春秋俎豆，至今不替?！惫饩w年間，臺灣百姓更是把曹謹供奉進新竹城隍廟，作為保衛(wèi)新竹一方平安的城隍神.并定于每年十一月一日為曹公祭典。

曹謹在鳳山任職后，通過賑濟災(zāi)民和打擊盜匪，對臺灣的社情民意有了大概的了解。因此，曹謹提出“弭盜莫如足食，足食莫如興水利”。他認為臺灣的盜匪大都是由于生活所迫才落草為寇的，這些盜匪之前大都是良民，主要原因是鳳山縣的農(nóng)田大多數(shù)是靠天收，“當(dāng)是時，鳳山平疇萬頃，水利未興，一遭旱干，粒米不收”。風(fēng)調(diào)雨順時就喜獲豐收，遇到旱魃肆虐，全縣受災(zāi)，急需灌溉農(nóng)田的水利設(shè)施。

曹謹任鳳山知縣后，親自踏勘下淡水溪流域的地形地貌，觀察溪水水勢。鳳山境內(nèi)該溪水自北向南流過，流量大，流域面積在臺灣首屈一指。于是，曹謹決定開發(fā)下淡水溪的水力資源?！爸斈苏偌濌?，召巧匠，開九曲塘，筑堤設(shè)閘，引下淡水溪之水，以資灌溉，為五門，備蓄泄。公余之暇，徒步往觀，雜以笑言，故工皆不怠。凡二年成，圳長四萬三百六十丈有奇，潤田三千一百五十甲?！睔v時兩年，道光十八年（1838年）冬完工。干支圳渠共長40360丈，共計灌溉農(nóng)田31500余畝?！捌渌孕≈窭锒^音，而鳳山，又由鳳山下里而滂溢于赤山里，收谷倍1日。民樂厥業(yè)，家多蓋藏，盜賊不生。十八年，巡道姚瑩命知府熊一本勘之，旌其功，名曹公圳，為碑記之。已而大旱，溉水不足，復(fù)命貢生鄭蘭生、附生鄭宜治曉諭業(yè)戶，捐資增鑿，別成一圳，名新圳，而以前為舊圳，潤田尤多?！崩习傩丈罡蛔悖簿訕窐I(yè)，昔日盜賊叢生的鳳山完全變了一番景象。知府熊一本為了表彰曹謹功績，將曹謹主持修建的水利工程命名為曹公圳。

曹公圳分舊圳與新圳。曹公舊圳，包括小竹里的中莊圳、赤山里的赤山下圳、大竹里的魚隸港圳、鳳山里的二十四甲圳等，共44條，灌田2549甲5分，合25495畝。曹公新圳，包括小竹里的岡山仔圳、赤山里的蜈蚣圳、觀音里的小赤山圳、興隆里的覆頂金圳、半屏里的大灣圳等，共46條，共計灌田2033甲，合20330畝。曹公圳位于今臺灣高雄市轄區(qū)內(nèi)。圳水之源在淡水溪，決堤引水于九曲塘中，形成一個小型水庫，再由舊圳、新圳分流各地，閘頭則壘石為門，以時蓄泄。兩圳灌溉面積，共雙季作田3900公頃，單季作田8500公頃，為高雄境內(nèi)第一大圳。

曹公圳最初修建時，已設(shè)計有顯示圳中水位高低的水則碑，圳水環(huán)縣城流過，又把水引入縣署池內(nèi)，中建水心亭，“水之消長，一望可知”?？梢詫崟r掌握圳水水位和水量動態(tài)，有助于及時科學(xué)地管理曹公圳。

曹公圳是晚清官方組織修建的規(guī)模最大的水利工程，也是臺灣島內(nèi)最大的農(nóng)田水利灌溉工程。該工程使鳳山縣原本“靠天收”的旱田變?yōu)椤翱梢怨喔取钡乃铮P山也成了臺灣地區(qū)的米糧倉，老百姓世世代代大受裨益。時至今日，曹公圳依舊發(fā)揮著重要作用，除了農(nóng)田灌溉，對于整個灌區(qū)補充地下水，涵養(yǎng)水源，防止海水入侵以及土地鹽堿化都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因此，百余年來臺灣人民尤其是鳳山人民尊稱曹謹為“水利先師”“寶島禹王”，并為他建祠修廟，歲歲祭奠。更有無數(shù)臺灣學(xué)者作詩以表彰其功績，感念其恩德。

曹謹在鳳山興修水圳，無不折射出其故鄉(xiāng)河內(nèi)縣興修水利的傳統(tǒng)。從漢朝以來，河內(nèi)就有興修水利的傳統(tǒng)，明代時修建了利豐、廣濟、廣惠、永利、興利五條水渠，猶如五龍蜿蜒，引沁之渠口稱“五龍口”。

萬歷年間河內(nèi)縣令袁應(yīng)泰，重點修整石口，鑿山為洞，形成廣濟、永利、利豐三渠，渠首為鐵索滑車并且?guī)в邪胱詣拥臉蜷l，灌田數(shù)干頃。曹謹在鳳山以石壘門，五龍分流的水利實踐，無不折射出濃烈的河內(nèi)印記。曹謹晚年離職歸鄉(xiāng)，仍舊不忘心系百姓，不但捐資修繕覃懷書院和天寧寺三圣塔，特別是在看到故鄉(xiāng)水利設(shè)施年久失修，河道淤積，一旦旱澇來臨，受苦的還是老百姓，于是在道光二十六年，曹謹竭力勸說知府和知縣下決心修整河內(nèi)縣沁濟穿懷的水利工程，并竭力協(xié)助他們籌措修河資金，“城工不可興，捐賑亦難辦，別無公項，只仗勸捐，而極富者已捐過，不容再捐，次富難以集事，府縣乖隔，紳士何從著手”。曹謹身為離職官員，仍舊不忘百姓，為家鄉(xiāng)的水利事業(yè)盡心盡力，從而推動了地方政府對全縣水利設(shè)施的維護修繕，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城工修建項目。這一舉措意義深遠，不但改善了當(dāng)?shù)氐乃麠l件，也使老百姓度過了隨后而來的大旱之年。

一百多年來，鳳山人對曹謹?shù)膼鄞?、景仰和感謝依舊不變。民國2年（1913年）十一月一日，鳳山縣為曹謹建立了曹公新祠，將這一天定為曹謹誕辰紀念日，人們春秋拜謁，至今不止。1992年，高雄市農(nóng)田水利會為曹謹塑了金身像，將曹謹祠改建為曹公廟，并將曹公廟前的街道命名為曹公路，曹公廟對面的學(xué)校命名為曹公小學(xué)，曹公小學(xué)內(nèi)曹謹親手栽植的茄冬樹被命名為曹公巨樹，曹公廟旁的一條街巷命名為曹公巷。除此之外，現(xiàn)今鳳山以紀念曹謹為名的還有“曹公紀念亭”“曹公亭”“曹公國小”“曹公橋”“曹公里”“曹公圳紀念碑”等。鳳山人民感念曹謹恩德，經(jīng)常組織“臺灣清代鳳山知縣曹謹公故里尋根之旅”參訪團，到河南省沁陽市曹謹故里尋根拜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