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次讀書會上認(rèn)識喬的。他當(dāng)時跟我們談?wù)摾仙岬淖髌?,以及由此想到?dāng)下社會中的諸多問題。
憑著第一印象,你會覺得這人有思想,為人正直。但你如果僅僅是靠這點去判斷喬的為人,那就錯了。
我跟喬認(rèn)識兩周后,就徹底放棄了要跟他做朋友的想法。原因很簡單,他太會“裝”了,從外表到骨子里都充斥著一種飽滿而空虛的自信。怎么看他,都不像個可交心的朋友。
喬,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面頰干凈白皙。在我這種五大三粗日常生活過得糊里糊涂的男生面前,真的可以用“精致”一詞來形容。但他太以這份“精致”為傲了,經(jīng)常取笑我——
“潘云貴,快過來看看我眼睛大不大,臉型好不好看?”
“啊呀,潘云貴,你怎么這么丑啊,都這么大了,也不懂得保養(yǎng)皮膚,皺皺巴巴,跟松樹皮一樣!下回我可不帶你出來玩了!”
喬操著濃重的西北口音,但他自從知道我在臺灣讀過半年書的經(jīng)歷后,跟我說話,時不時就來一句假模假樣的“臺灣腔”——
“欸,潘云貴,其實,你造(知道)嗎,我從小就生活在臺灣咧。我爸跟我媽到臺灣做生意時認(rèn)識,后來結(jié)婚,生下我。你造(知道)嗎,我回大陸后就天天超想夜市的豪大大雞排、夏天的冬瓜薄荷茶,還有蚵仔煎、鳳梨酥,真想再吃一下下!”
他在一個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福建海邊的人面前,說這樣粗淺拙劣的“臺灣腔”普通話,我的耳朵是拒絕的。但那時因為還把喬當(dāng)朋友,所以沒有戳破他的“表演”。
可他顯然對自己的“演技”十分滿意,一臉夸張又自信,是個從來不知道臉紅時面頰會有怎樣溫度的人。
喬住不習(xí)慣宿舍,總跟我抱怨他之前的室友又臟又臭,個個還像木頭人,他說自己最討厭跟他們搶著洗澡、搶著上廁所的感覺。他想要一種敞亮、文藝、寬松、自在的居住環(huán)境,“洗澡要洗到每一寸肌膚都能喝飽水的程度?!彼f。
他租住在校內(nèi)一棟老舊的教職工樓里,光線昏暗,白天屋子不開燈就跟在夜里一樣。一室一廳,這樣的空間對一個人來說倒也足夠。但喬真會“搗弄”屋子,日常不知洗沒洗過的衣物、廢棄的快遞箱子、零食包裝,橫七豎八、歪歪斜斜地堆滿了房間。
他說他一直都想當(dāng)個藝術(shù)家,所以他也是用“藝術(shù)家的眼光”來布置家里的。墻上有他用膠帶貼滿的奢侈品的紙袋,角落里有他用一根線和撐衣桿拉起的“攝影展示區(qū)”,掛著構(gòu)圖“奇特”、無法獲知主題的照片,里面的人物基本都是他自己。這些都使我對“藝術(shù)”兩個字產(chǎn)生了鴻溝一樣的距離。
喬經(jīng)常跟我聊起自己的追求。
“我對精神的向往要高于物質(zhì)。”上一秒他對我說這一句,下一秒就讓我猜猜他的手表是多少錢,墻角的“火星車”要花掉他多少生活費,最后嘴巴里再蹦出一句“我爸可煩人了,非得給我打錢,讓我去買蘋果筆記本,我都說我已經(jīng)有華碩的了”。
一個身高1.74米的男生,四肢健全,為什么要學(xué)黛玉妹妹那樣作嬌羞、弱不禁風(fēng)狀?還一遍遍跟我說“潘云貴,你幫我舀一下湯吧?”“我喝完了,你再幫我去舀一下,好嗎?”讓人一口飯都咽不下去。
那頓飯后,我做了個決定:不跟喬玩兒了。他打來的電話我不接,他發(fā)來的信息我不回。隨他怎樣抱怨、責(zé)怪、謾罵,我就是不想再跟他做朋友,連解釋都懶得給。
鵬修天師:WORD天,在這樣“朋友”的身邊,我簡直一天也不能生存。真真一個“妖孽”,快快收了!
未旬仙姑:是啊,他的炫耀和裝模作樣是他自卑的表現(xiàn),他想以此來博取所謂的存在感,得到別人的重視,滿足自己的那份虛榮心罷了。
鵬修天師:他努力在別人面前表現(xiàn)出“瀟灑”“富有”“高貴”,想以此交到更多的朋友,讓大家對他高看一眼。殊不知,他這樣做只會適得其反,他編織的謊言總有一天會被一一揭穿,到那時他的表演只會讓人覺得是扭捏作態(tài),讓人生厭,他也會因此失去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