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眼

陳蕊

初春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天地靜靜的，仿佛只剩下“沙沙”的輕音樂。

漸漸睜開雙眼，似乎不習(xí)慣突然而至的光明，小伙子下意識地擋了一下。

“手術(shù)成功嗎？”虛弱的聲音不帶一絲慶幸，他只是平靜地問了一聲醫(yī)生。

“是啊，非常成功呢，新植入的眼角膜很好地融合了呢，祝賀你，小伙子！”

輕輕地說了聲謝謝。他是一個不善表達的人。重獲光明并沒有給他帶來愉悅，他是一個失敗的人，現(xiàn)在依舊沒有走出陰影。生活給予他的，似乎除了失敗還是失敗。

坐在醫(yī)生的辦公室里，他局促地坐著，并不知道為什么會被叫來。風(fēng)在窗外漫不經(jīng)心地吹著，對屋子里的人和事，不聞不問。

醫(yī)生為他倒了一杯茶，笑著說，雖然這不符合醫(yī)院的規(guī)定，但我希望你能看看這個。他抽出一份檔案和一張淡綠色的信紙，記憶的閘門便徐徐打開——

清晨，空氣中還帶著淡淡的濕潤。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遠方，也看不清眼前。

她早早地醒了，輕輕地挽起了窗簾，蒼白的臉上透出一絲紅暈，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她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彌漫。

醫(yī)生輕輕敲了敲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靜靜地站在了病床前。

“啊，太陽什么時候才出來呢？真想再看一看……”女孩平靜地問道。每天女孩都站在窗前，靜靜地望著東方的日出，直到陽光爬進她的窗欞，才肯吃藥，到今天已經(jīng)是兩年零一天了。

“大概要中午吧！”醫(yī)生安慰道。

“是嗎？這也許是我最后一次看太陽了！”明明有些失落，她卻依舊平靜地笑著。

“是呢，也許是最后一次了?！贬t(yī)生帶著淡淡的傷感說道。任何欺騙都已經(jīng)蒼白無力了，也許這是最后一次化療了。醫(yī)生想今天為什么陽光就不肯再溫暖她一次呢。

“能幫我一個忙嗎？”女孩看著醫(yī)生的眼睛，仿佛在懇求醫(yī)生。

那眼神里，有堅強，有倔強，還有著某種失落與滿足。醫(yī)生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小伙子接過醫(yī)生手中的檔案與信紙，輕輕地展開，一串清秀的字映入眼簾：“這是來自天堂的祝福！當(dāng)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天堂了。呵呵，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在陽光普照的地方，仰望晴空吧！”

霎時，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他望著那檔案中的照片，望著她恬靜淡然的笑顏，心中的陰云頃刻間消散了，萬里晴空，陽光普照，仿佛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她叫陽陽，今年才15歲呢，小姑娘在最后時刻也在微笑著?！贬t(yī)生摘下了眼鏡，微顫著繼續(xù)說道，“她，是個孤兒，但她卻很樂觀。上天雖然沒有眷顧她，但她依然笑對生活。”

窗外的細雨，被風(fēng)兒輕輕推走了，陽光在天邊掛上了彩虹。

他靜靜地站在路口，抬頭望著晴空，一抹晶瑩的眼淚，從他眼角慢慢滑落。

小伙子笑了，憨憨的。

他站在陽光普照的地方，仰望晴空，然后邁著步子，帶著自信走了。

【作者系重慶市萬州南京中學(xué)高一2班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