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有2/3時間在路上,但從本質(zhì)上看每年只有一次“大旅行”,只需要一個支點就能搭建起來。
2018年去哪里?我到目前為止打定主意要去的地方只有一個:圖瓦共和國。位置在西伯利亞東部地區(qū)的最南邊,和外蒙古接壤,距離新疆最北邊的阿勒泰也不遠。圖瓦讓我“長草”很多年了,小時候喜歡集郵,聽說有這么個神奇的地方,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前作為名義上的獨立主權(quán)國家發(fā)行的郵票被郵迷奉為珍品(當然,我集郵起步晚,盡管擁有大清國的一兩枚“小龍”,卻始終沒能入手圖瓦郵票),后來知道圖瓦曾經(jīng)是中國的領(lǐng)土,清朝時屬于“唐努烏梁?!狈秶@類爭議領(lǐng)土總是讓我無比好奇,有些是持中國護照者進不了的,比如印度占領(lǐng)的錫金和藏南(“阿魯納恰爾邦”),但去圖瓦不受限制。
說起來,我曾兩次與圖瓦擦身而過。2014年夏天走西伯利亞鐵路,海參崴到莫斯科近萬公里分七段走完,伊爾庫茨克到葉卡捷琳堡是其中一段,馬不停蹄坐了54小時39分。假如途中在泰舍特脫離干線,轉(zhuǎn)到阿巴坎再換長途汽車,一兩天內(nèi)可到圖瓦共和國首都克孜勒。但我最終沒有去成。兩年后重走西伯利亞,北貝加爾斯克一泰舍特一克拉斯諾亞爾斯克一路不停,又一次與圖瓦失之交臂。
除了時間不夠,我想多少還因為通往圖瓦的支線鐵路遲遲沒有建成通車,總覺得在浩瀚如海的西伯利亞坐大巴不如坐火車有意思。別看圖瓦共和國在地圖上顯得面積很小,實際上它比山東省還要大。俄羅斯實在太龐大,對我這種偏愛地面旅行的人來說,每次規(guī)劃行程都不可避免地變成一項浩大工程,絕非幾點一線那么簡單。
但設(shè)計這種浩大工程恰也是旅行的一大樂趣。最近四五年我已形成每年夏天必去希臘和威尼斯的套路——去希臘是為了游泳(我指的是裸泳),每年換一組不同的群島;去威尼斯是為了電影節(jié),窩在麗都島上連看十來天片子。如果把威尼斯看成一個點,把希臘島嶼看成一個鏈條,再加上出發(fā)點(上海或曼谷),那么把這些全部串起來可以有無數(shù)種方式、無限多可能。有一年加進了巴黎、那不勒斯、西西里島、埃奧利群島和埃加迪群島,還有一年就是和西伯利亞鐵路結(jié)合起來,并延伸到芬蘭、波羅的海三國、波蘭、捷克、斯洛伐克、奧地利、德國、瑞士、盧森堡、法國等一共14個國家。每年夏天來這么一次“大旅行”,年年線路不同,但萬變不離其宗的那個核心始終是我熱愛的希臘和威尼斯。
過去的2017年,瑞士阿爾卑斯山中舉辦的韋爾比耶古典音樂節(jié)被我編織進當年的“大旅行”,效果好極了,以至于我希望今后每年都要在威尼斯電影節(jié)和希臘跳島的基礎(chǔ)上加進某個世界級的夏季音樂節(jié),無論瑞士的還是奧地利的。如此,有音樂,有電影,有愛琴海日落、阿爾卑斯山的云海,當然還會有一杯又一杯的葡萄酒、粘滿牛至碎末和橄欖油的山羊奶酪,再加上一段段的鐵路旅行和海上航行。
當我說2018年只想去圖瓦一地時,實際上已經(jīng)把它包含在一個年度“大旅行”計劃之中。至于具體怎么個走法,像我這種懶人是不可能在半年前就把所有細節(jié)都定下來的。穿行歐亞有多種走法,我傾向于去程飛行、回程陸地穿越。原因是從東往西飛時差不明顯,反過來總是一場折磨(至少對我如此),那么從歐洲回國可以采用白西向東逐步調(diào)節(jié)的辦法,比如,意大利一希臘一土耳其,然后翻越高加索(亞美尼亞、格魯吉亞)進入俄羅斯,走西伯利亞鐵路東去圖瓦,最后經(jīng)蒙古人民共和國回國。當然也可以從圖瓦折向西邊進入哈薩克斯坦,最后入境新疆。兩種方案均佳,蒙古和哈薩克斯坦與圖瓦一樣也在我的“Bucket List”上。
說到Bucket List,人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標清單”,也許是一份長長的、足夠打印好幾頁A4紙的地名列表,每年頂多劃掉一兩項。我跟許多人一樣也想去南極、北極,去馬達加斯加、阿拉斯加、勘察加,然而愿意主動提上日程的目的地總是圖瓦這種在往年旅途中擦身而過的“遺憾”?;蛘哒f,我看重的旅行模式是讓版圖逐漸疊加、蔓延、擴張的模式,這種有點套路化的旅行方式更能讓我感受到征服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