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我們的老大

蘆葦

一 抓條蛇來嚇?biāo)?/p>

“喂，你倆快想個辦法治治‘麻辣燙小姐?！薄巴米印睏铠櫨斑叴蚧@球，邊跟后面的兩個跟屁蟲“水蛭”許可和“跳蚤”黃炎說。

“水蛭”出主意道：“‘麻辣燙小姐那么努力讀書，我們把她的書包藏起來，肯定會要她的命。”

“小兒科！”“兔子”相當(dāng)不屑地說。

“跳蚤”搔搔腦袋，附在“兔子”耳邊說：“老大，抓條蛇來嚇?biāo)?！?/p>

“對，對，對?！薄巴米印币患?，居然用鼻子頂住了籃球。

“哇，老大厲害。”“水蛭”和“跳蚤”不由自主地歡呼起來。

“小菜一碟而已?！薄巴米印睂λ麄儌z的吹捧還是很清醒，他冷冷地說，“大哥現(xiàn)在命令你倆給我抓條蛇去?！?/p>

“抓蛇？”“水蛭”和“跳蚤”嚇了一跳，“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蛇可都冬眠了?！?/p>

“哼，冬眠也要抓?！薄巴米印毙U不講理地說，“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抓條蛇回來。”

“水蛭”和“跳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悶悶不樂地往前走。

“喂，你倆給我站住，大哥跟你們開玩笑?！?/p>

“水蛭”和“跳蚤”這才笑嘻嘻地走回來。

“兔子”不高興地說：“你倆太差勁了吧，連開玩笑也不懂?！?/p>

“那是，那是，我們不怎么懂冷幽默。”“水蛭”低三下四地說。

“兔子”嚴(yán)肅地說：“我這可不是冷幽默?！?/p>

“不是冷幽默，那肯定是熱幽默了。”“水蛭”就是這樣，明明是開玩笑，卻說得無比認(rèn)真。

“兔子”最不喜歡“水蛭”這個樣子，他回到原來的話題上：“我們怎么樣才能搞到一條蛇呢？”

“跳蚤”說：“老大，我想起來了，超市里不是有一種玩具蛇嗎？那幾乎可以亂真。買一條來嚇嚇?biāo)?。?/p>

“好，我們馬上行動?！薄巴米印弊鍪峦Ω纱嗟?。

“兔子”“水蛭”“跳蚤”三個就真的往超市走，在超市兒童玩具專區(qū)，他們看到了蜥蜴、蜘蛛、小青蛇等仿真小動物。

“水蛭”說：“這小青蛇模樣一點(diǎn)都不恐怖，恐怕嚇不到‘麻辣燙小姐。”

年輕漂亮的導(dǎo)購員笑呵呵地說：“你們男孩子覺得不恐怖，可我們女孩子都怕蛇的。最可怕的是摸上去冰冰涼的?！?/p>

聽到“冰冰涼”三個字，“兔子”決定買下小青蛇，因?yàn)樗麐寢尵吞貏e怕那些冰冰涼的東西。他認(rèn)為只要是女的，肯定都怕這種冰冰涼的東西。

二 “麻辣燙”小姐其人其事

“麻辣燙”小姐其實(shí)是五（1）班的班長，名字叫阮圓圓，她不僅學(xué)習(xí)好，能力強(qiáng)，而且長得非常美麗。女生們拍她馬屁，稱她美女班長。男生背地里都稱她為“麻辣燙”小姐，暗指她性格潑辣。

“麻辣燙”小姐學(xué)過拳擊，身手非凡，而且她又是“全能冠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的女班長，太優(yōu)秀了，男生都不喜歡她。

楊鴻景、許可、黃炎本來還不叫“兔子”“水蛭”“跳蚤”的，都是因?yàn)樗瞧鸬摹Ｔ瓉?，他們?nèi)齻€學(xué)習(xí)成績不好，又特別不愛寫作業(yè)?！奥槔睜C”小姐自告奮勇，要幫他們?nèi)齻€補(bǔ)課，時間定在每天中午一點(diǎn)鐘到兩點(diǎn)鐘。班主任對班長的主意舉雙手贊成。

這可要了楊鴻景他們?nèi)齻€的命，要知道，中午一點(diǎn)鐘到兩點(diǎn)鐘，是他們?nèi)齻€聚在一起下棋或者看漫畫的時間，那是他們最美妙的時光。

楊鴻景舉手反對：“老師，我們中午要午休?！?/p>

這時班上所有女孩子都齊刷刷把手舉起來：“老師，我們可以作證，從一年級到五年級，我們從沒有見到楊鴻景他們午休過。”老師說：“既然不要午休，那從今天下午開始，圓圓幫你們補(bǔ)課?！?/p>

許可舉手：“老師，我們……”

許可話還沒說完，班主任已經(jīng)把眼睛瞪得老圓：“班長犧牲寶貴的午休時間給你們補(bǔ)課，你們還不愿意？”

唉，沒辦法。楊鴻景他們?nèi)齻€只得勉強(qiáng)接受“麻辣燙”小姐的強(qiáng)制補(bǔ)課了。

中午一點(diǎn)鐘，“麻辣燙”小姐已經(jīng)等在黑板前了，楊鴻景、許可、黃炎三個到是到了，只是沒精打采地坐在位子上。

“麻辣燙”小姐說：“好，你們來得都很及時，我先幫你們從最基礎(chǔ)的東西——拼音補(bǔ)起?！?/p>

就在“麻辣燙”小姐轉(zhuǎn)身往黑板上寫23個聲母時，楊鴻景朝許可和黃炎甩了一下頭，三個伙伴拔腿就跑。等“麻辣燙”小姐發(fā)覺，轉(zhuǎn)身追出去時，她只追到跑得慢的許可和黃炎，而楊鴻景已溜得無影無蹤了。

被抓回來的許可和黃炎也不是省油的燈，許可反反復(fù)復(fù)地吸著鼻子，那兩條鼻涕一會兒溜出來，一會兒吸進(jìn)去，搞得“麻辣燙”小姐惡心得不得了。黃炎呢，不停地扭來扭去，仿佛他身上爬滿了虱子。

沒辦法，看他倆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樣子，“麻辣燙”小姐說：“算了，算了，不補(bǔ)了！瞧你倆這樣心不在焉，補(bǔ)也白補(bǔ)?！?/p>

“嘻嘻，這就對了?！秉S炎嬉皮笑臉地說，“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哦?！?/p>

“哈哈哈，呵呵呵！”許可裝腔作勢地大笑。

“麻辣燙”小姐看著他倆揚(yáng)長而去，氣得七竅生煙。

班會課時，班主任讓“麻辣燙”小姐講述“補(bǔ)課心得”，“麻辣燙”小姐不客氣地說：“我的補(bǔ)課心得就是一個成語——自討苦吃。”

“為什么？”班主任不明白。

“還沒開始補(bǔ)，楊鴻景一下子就溜了，跑得比兔子還快；許可那鼻涕一會兒哧溜出來，又哧溜進(jìn)去，比水蛭還惡心；而黃炎整個人就像跳蚤。”

“麻辣燙”小姐一口氣說完了，女生們?nèi)恼啤Ｅ鷤円灿憛挆铠櫨八麄円换锶?，他們常常會偷偷拉女生的小辮子，把口香糖粘在女生的位子上……這次聽班長一口氣把他們?nèi)齻€說成是兔子、水蛭、跳蚤什么的，挺解氣的。

楊鴻景想要發(fā)作，可看看班主任，又忍住了。

班主任嚴(yán)厲地說：“你們聽著，下次補(bǔ)課，可要給我認(rèn)真些?！?/p>

下課之后，楊鴻景——兔子、許可——水蛭、黃炎——跳蚤的外號就這樣誕生了。

楊鴻景他們對這些外號倒是不怎么討厭，可是要他們繼續(xù)補(bǔ)課，那就很討厭了，所以他們要想個法子治治“麻辣燙”小姐。

三 給班長送禮物

第二天早上，“兔子”“水蛭”“跳蚤”三個一路上嘀嘀咕咕，神情興奮。他們來到五（1）班時，“麻辣燙”小姐已經(jīng)在講臺上領(lǐng)讀了。大家都扭過頭來看著他們。

“兔子”故意大聲說：“看什么看，我臉上有花呀？”

“麻辣燙”小姐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大聲對同學(xué)們說：“專心讀課文?！?/p>

“兔子”心里卻樂開了花：“‘麻辣燙啊‘麻辣燙，你得意什么？等下有你好看的?！?/p>

下課鈴響后，大家都去操場做早操，“兔子”他們?nèi)齻€故意磨磨蹭蹭的，等同學(xué)們都下去了，“水蛭”在前門放風(fēng)，“跳蚤”在后門放風(fēng)，而“兔子”迅速把小青蛇放在“麻辣燙”小姐的書包里。

值日老師過來，問“兔子”他們怎么還不去做操。“兔子”他們這才風(fēng)一樣跑到操場上，想著等一下那位美麗又狠心的“麻辣燙”小姐又哭又叫，甚至?xí)炦^去的情景，“兔子”心里是又高興又有些說不上來的害怕。高興的是他終于“報仇雪恨”了；害怕的是萬一班長真的暈倒，該怎么辦呢？

早操做完了，“兔子”他們?nèi)齻€快速交換了眼神，心領(lǐng)神會地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跟同學(xué)們往教室走去。

“麻辣燙”小姐走回座位，她自言自語道：“下節(jié)好像是數(shù)學(xué)課?！彼呎f邊把手伸進(jìn)書包里。

“兔子”的心怦怦直跳，但還是一動不動盯著“麻辣燙”小姐?！八巍焙汀疤椤眱蓚€膽子其實(shí)特別小，他們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因?yàn)閷?shí)在害怕看見結(jié)果，他倆干脆伏在桌子上。

“呀！”“麻辣燙”小姐果然發(fā)出了“兔子”他們意料中的尖叫聲。

“怎么啦？”同桌李桃紅和后桌的沈小冉關(guān)心地問。

“麻辣燙”小姐擦了擦頭上的汗：“沒什么。書包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冰冰涼的?！?/p>

與此同時，“麻辣燙”小姐把書包里的小青蛇抓了出來?！巴米印笨匆姟奥槔睜C”小姐的臉由綠轉(zhuǎn)白再轉(zhuǎn)紅。

“兔子”以為“麻辣燙”小姐會哭鬧，可是她卻夸張地說：“??！是我最喜歡的小青蛇。誰這么了解我？知道我最想擁有一條小青蛇？”

“兔子”目瞪口呆！而幾乎同時，“水蛭”和“跳蚤”也愣住了。大家聽見“小青蛇”三個字，紛紛聚到班長的位子上瞧個稀奇，“兔子”也裝作好奇的樣子湊過去。

只見“麻辣燙”小姐很夸張地親了一下小青蛇，興奮地說：“桃紅，肯定是你。只有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而且也只有你知道我好想擁有一條小青蛇?！?/p>

李桃紅邊后退邊說：“這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是那么害怕蛇。”

“麻辣燙”小姐又轉(zhuǎn)過頭對沈小冉說：“小冉，那肯定是你送的了。”

沈小冉看都不敢看小青蛇，連聲說：“不，不，不。”

“那是誰呢？”“麻辣燙”小姐把小青蛇塞回到書包，“謝謝做好事不留名的同學(xué)，恕我不客氣地把你送的禮物笑納了?！?/p>

大家這才意猶未盡地回到座位上，只有“兔子”郁悶不已：“這個女生也太可怕了，連蛇都不怕。”

“跳蚤”附在“兔子”耳邊悄悄地說：“老大，真有你的，懂得用這種方式給班長送禮物。既達(dá)到了目的，又不會暴露自己?！?/p>

“跳蚤”話剛說完，正惱火萬分的“兔子”惡狠狠地踩了他一腳?！鞍?，痛死我了！”“跳蚤”哇哇大叫。

四 老師，是我弟弟

那天放學(xué)后，可以想象他們?nèi)齻€人有多么沮喪。

“老大，我們來點(diǎn)兒活的?！薄八巍闭f。

“活蛇？”“兔子”大笑起來，“到時應(yīng)該是她天天拿著活蛇來嚇我們?！?/p>

“跳蚤”在一旁無聲無息地笑，“兔子”及時捕捉到他那種“陰險”的笑容。

“喂，兄弟！”“兔子”拍拍“跳蚤”的肩膀，“你在想什么？”

“嘿嘿?！薄疤椤庇株庪U地笑起來，“我敢保證，‘麻辣燙肯定怕水蛭?！?/p>

“怕我？”“水蛭”許可跳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兔子”和“跳蚤”笑得喘不過氣來。

“兄弟，你這才叫‘冷幽默?！薄巴米印蹦﹃八巍钡念^，“嗯，‘跳蚤說得對，‘麻辣燙肯定怕水蛭。像她那么強(qiáng)勢的女生不怕恐怖的，只怕惡心的?！?/p>

“我惡心？”“水蛭”無限委屈地說，“老大，你別損自個兒兄弟?。　?/p>

“許可，此水蛭非彼‘水蛭哦。”“跳蚤”文縐縐地說。

這下，“水蛭”總算明白了，他說：“我知道哪里有水蛭。種大白菜的園子，陰溝旁，都是水蛭的藏身之處啊?！?/p>

“那好，抓水蛭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薄巴米印闭f著又大笑，“你可不要自家人不抓自家人哦?！?/p>

“保證完成任務(wù)?！?/p>

許可蹲了大半天菜園子，連一只水蛭的影子也沒見著。他只好挖一條蚯蚓代替了。

當(dāng)班長阮圓圓，也就是“麻辣燙”小姐掀開筆盒，那一條慢慢蠕動的小東西，正探頭探腦地跟她打招呼呢。

“天哪！”“麻辣燙”小姐發(fā)出了驚人的尖叫聲，說時遲那時快，“啪”的一聲，筆盒已經(jīng)被扔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

“麻辣燙”小姐又哭又喊地沖出教室。除了心知肚明的“兔子”他們?nèi)齻€，其他同學(xué)都不知道班長為什么突然“發(fā)瘋”了。

在走廊上，班主任截住了邊哭邊叫的“麻辣燙”小姐。

看到班主任的那一瞬間，“麻辣燙”小姐一下子想起了什么，馬上恢復(fù)理智了。她擦干眼淚，默默地跟班主任回到了教室。

“這是怎么回事？”班主任像一頭發(fā)怒的獅子，咆哮道。

看到班主任那“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樣子，全班同學(xué)都怕了，“跳蚤”和“水蛭”也發(fā)抖了。

玩笑開大了。

萬萬沒想到，“麻辣燙”小姐卻主動站起來：“老師，沒什么，沒什么。”

班主任不理她，繼續(xù)問：“到底怎么回事？”

李桃紅“舉報”道：“老師，班長的筆盒里有一條恐怖的蚯蚓?！?/p>

“老師，老師，”還沒等班主任說話，“麻辣燙”小姐趕緊解釋，“老師，是我弟弟，他老是這樣捉弄我。他知道我怕蚯蚓，才偷偷放到我的筆盒里的?！?/p>

班主任是個聰明人，她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墒钱?dāng)她看見阮圓圓那樣強(qiáng)烈地想掩飾著什么，就不再追究了。她嘆了口氣，話中有話地說：“其實(shí)，蚯蚓也沒什么可怕的?！闭f完照常上課。

而“兔子”他們卻受到良心的拷打。剛才如果班主任繼續(xù)追問下去，以“兔子”的性格，肯定會主動站起來說蚯蚓是他抓的。而“跳蚤”和“水蛭”為了保他，又絕對會說這是他倆干的，這樣他們?nèi)齻€誰也逃不了。接著班主任會叫他們寫保證書，去政教處反省，最后打電話給家長……“兔子”的爸爸可是個粗線條的人，他的“竹筍炒肉”，“兔子”可沒少嘗過。

一場“暴風(fēng)驟雨”就這樣被“麻辣燙”小姐輕描淡寫地處理了。想不到，“麻辣燙”小姐居然這樣大度！“兔子”“水蛭”“跳蚤”他們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五 你做我們的老大

下課時，“兔子”楊鴻景、“水蛭”許可、“跳蚤”黃炎他們?nèi)齻€主動走到班長阮圓圓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聲“班長”，又誠心誠意地說：“對不起。”

班上同學(xué)都詫異極了，“兔子”他們?nèi)齻€以前是打死也不向女孩子認(rèn)錯的家伙，現(xiàn)在主動出來認(rèn)錯，這可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

教室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麻辣燙”小姐阮圓圓卻理都不理“兔子”他們，眼睛穿過他們?nèi)齻€的身體，盯著遙遠(yuǎn)的某一處地方，像一尊雕像。

“兔子”真誠地說：“班長，其實(shí)你表現(xiàn)得弱勢一點(diǎn)，倒是更可愛。我以為你連蛇都不怕，更不會怕一條蚯蚓，沒想到……”

“哇——”“麻辣燙”小姐突然大哭起來，邊哭邊說，“誰說我不怕！那一天，我怕你們知道我怕蛇，又抓來嚇我，我才故意說我喜歡它的。其實(shí)那時我的手都在發(fā)抖，但我告訴自己，那只是一條塑料蛇而已……”

“兔子”想起來了，那天“麻辣燙”小姐的臉確實(shí)由綠轉(zhuǎn)白再轉(zhuǎn)紅的。

“兔子”最怕女孩子哭了，他手足無措地說道：“班長，你，你不要哭了?！?/p>

“麻辣燙”小姐還是哭?！巴米印彼麄?nèi)齻€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不知如何是好。

“兔子”小心翼翼地說：“要不然，你做我們的老大，一切聽你的?！?/p>

“麻辣燙”小姐破涕為笑，她說：“你們說話可算數(shù)？”“一切聽老大的。”“兔子”“水蛭”“跳蚤”異口同聲地說。

“那好，下午一點(diǎn)鐘補(bǔ)課。”“麻辣燙”小姐命令道。

“是?！薄巴米印薄八巍薄疤椤庇之惪谕暤卣f。

（文字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