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聊死亡，我們在恐懼什么

陳會昌 韓銘

孩子為什么會恐懼

農(nóng)歷十月有一個與“清明節(jié)”相對的“寒衣節(jié)”，在不少地方，這個節(jié)日都要去掃墓，還要往墳頭壓紙，代表給祖先送入冬的棉衣。清明節(jié)也會壓紙，提醒祖先開春了，要換單衣了。這是一個對孩子進行生命教育的好機會。

古人一般在家里壽終正寢，周圍的親人，不論年齡大小，包括小孩子在內(nèi)，都要幫忙料理后事，一直到他們親眼看著親人被埋葬在家族土地或當(dāng)?shù)毓?，并且定期去掃墓?/p>

如今，很多人沒有經(jīng)歷過熟人的死亡。而且醫(yī)院和殯儀館的專業(yè)人員會承擔(dān)大部分后事。

除了電視、電影、新聞中的事故、謀殺案和自然災(zāi)害之外，我們生活在一個拒絕承認死亡的文化中。家長往往不愿意和孩子談?wù)撨@個話題。人們用五花八門的忌諱表達，如“離開了” “走了” “沒了”等等，使人們避開了對死亡的坦率承認。

這種刻意拉大的距離，造成了孩子們對死亡的恐懼。

如何和孩子解釋

5歲的米麗在她的小狗佩佩死后第二天來到我所在大學(xué)的實驗幼兒園。她的老師發(fā)現(xiàn)，她不像往常那樣和別的孩子一起玩，而是一個人靠近老師站著，看起來很憂傷?！霸趺戳?，米麗？”老師問道?！鞍职终f佩佩病得很厲害，必須讓它睡覺?！边^了一會兒，米麗看上去充滿希望，“等我回家的時候，佩佩也許就醒了。”

老師直截了當(dāng)?shù)鼗卮鹫f：“不會的，佩佩再也不會站起來了。它不是睡覺。它死了，就是說它再也不能睡覺，不能吃東西，不能跑，也不能玩了?！?/p>

米麗悵然地走開，過了一會兒，她又回到老師身邊，眼淚汪汪地、后悔地說：“我追佩佩追得太兇了。”

老師摟住米麗，“佩佩不是因為你追它才死的，它太老了，而且有病。”

后來幾天，米麗又問了很多問題：“當(dāng)我睡覺時，我會死嗎？” “肚子疼會死嗎？” “爸爸和媽媽會死嗎？”

向孩子解釋死亡，有5個要點：

永久性——一個有生命的東西死了，就不能再活過來。

必然性——所有有生命的東西都會死亡。

終止性——所有的生命功能，包括移動、思想和情感，都會因死亡而停止。

適用性——只有有生命的東西才會死。

因果性——死亡的原因是由于衰老、疾病，或者受到傷害。

如此解釋，孩子就不再錯誤地認為是自己導(dǎo)致了親人或?qū)櫸锏乃劳觯c此有關(guān)的種種猜測，比如：肚子痛會使一個人死，死人能吃東西，能去衛(wèi)生間等等，就不會再有了，更不會認為死亡和睡覺是一樣的了。

坦率地和孩子談?wù)撍劳?/p>

死去的人或者動物不會再活過來了，這個事實其實小朋友們能很快地明白，因為他們在其他情境中見過這種事情。例如，他們偶然撿到?jīng)]有了生命的蝴蝶和甲殼蟲，同時又看到外面正在飛的蝴蝶和活的甲殼蟲。

有的孩子到幼兒園大班時就能理解，死亡會讓一個人不能再行動、思考或者微笑、哭泣了。不過多數(shù)孩子到10～12歲仍然認為，死了以后還能思考，能感覺。當(dāng)然，一些成人也相信，死亡之后還存在某些形式的個人意識。

父母經(jīng)常擔(dān)心和孩子坦率地談?wù)撍劳霾患蛘邥觿∷麄兊目謶?。但其實，對死亡的方方面面有較好了解的孩子，更容易接受生命的離去。像米莉的老師那樣，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作解釋，效果是最好的。

如果成人對此用一些套話或是誤導(dǎo)的說法，孩子會感到困惑。當(dāng)媽媽告訴5歲的女兒，“爺爺?shù)胶苓h的地方去旅行了。”女兒就會納悶，“他為什么不帶我去？”

有時孩子會問一些很難回答的問題，比如“我會死嗎？你會死嗎？”這時候，父母可以做出既真實又讓兒童容易接受的回答：“不會，要過好多好多年，我先要高高興興地看著你長成大人，然后我就要做爺爺/奶奶啦?！?/p>

和孩子討論時還要注意，可以幫孩子把宗教和科學(xué)這兩方面的知識融合起來，不要相對立。孩子長大以后，他們會把自己對死亡的認識同宗教哲學(xué)觀點結(jié)合起來，這在喪失親人時能起到撫慰作用。

與孩子進行開放、真誠的討論，不僅有助于孩子對死亡擁有真實的理解，而且還能幫助孩子在喪失親人后節(jié)制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