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漢姓名命名方式比較分析
——以20世紀80年代后彝漢姓名為例

葉康杰

(中央民族大學(xué)中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研究院，北京 100081)

中國五十六個民族中，各民族有著不同的歷史和文化背景。20世紀50年代前，涼山彝族社會處于封閉的狀態(tài)，基本上不與外界產(chǎn)生接觸與聯(lián)系，因而本民族傳統(tǒng)文化保留得比較完整。舊時，彝族姓名都是根據(jù)傳統(tǒng)習(xí)俗來命名，且能表達一定的意義。20世紀50年代之后，成昆鐵路通過大涼山，尤其是改革開放以后，涼山彝族地區(qū)社會發(fā)展的步伐不斷加快，與外界的接觸也日益頻繁，彝族人的傳統(tǒng)觀念也發(fā)生了巨大改變，傳統(tǒng)文化受到了主流文化的影響和沖擊。而這些文化和思想層面的變化，不同程度地體現(xiàn)在彝族人對于姓名的命名上?？梢哉f彝族姓名中蘊含了豐富的民族文化內(nèi)涵，是彝族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中國姓名文化延續(xù)至今已有五千年的歷史。姓名始終是代表中國傳統(tǒng)宗族觀念的主要外在表現(xiàn)形式，它以一種血緣文化的特殊形式記錄了中華民族的發(fā)展，在民族文化的同化和國家統(tǒng)一上發(fā)揮著獨特的民族凝聚力的作用。改革開放30多年來，我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的步伐不斷加快，隨著信息技術(shù)的高速發(fā)展，中西方文化達到了高度的融合?？傮w來說，在這三十多年里，漢語姓名也呈現(xiàn)出了豐富多樣的特點。

一、彝漢姓名命名方式比較分析

改革開放30多年來，尤其是進入21世紀后，隨著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步伐不斷加快，科學(xué)技術(shù)迅猛發(fā)展，彝漢民族之間文化交流不斷深入，兩個民族的姓名也呈現(xiàn)出豐富多樣的特點。

(一)彝族姓名命名方式

彝族姓名包括姓氏、本名、尊名和性別代稱四個部分，具體的命名方式有以下幾種情況：

1.姓氏+本名

(1)姓氏

據(jù)彝族家譜和有關(guān)資料記載，彝族姓氏有2000余種，這些姓氏中大部分都是復(fù)姓，如“?a33ma55(沙馬)、i44kh33(吉克)”等，其中有少部分是單姓，如“ma33(馬)、nd21(鄭)、u55(牛)”等。通過筆者的調(diào)查，彝族姓氏的來源大致可以歸納為四種：

一是彝族祖先的名字變成了子孫后代的姓氏，彝族的父子連名是父與子的名字代代連起來而形成的家譜，其主要用來記誦家族發(fā)展情況等。祖先的名字逐漸變成后代的姓氏，后代子孫繁衍多了就形成若干的支系，支系后代某祖先的名字可能又形成后代子孫的姓氏。如：“?a33ma55(沙馬)”和“hu33pi33(曲比)”雖然是不同的姓氏，但他們同屬一個家族。

二是所從事職業(yè)的名稱變成了姓氏。在彝族原始社會中晚期，即父系氏族時期，彝族以社會分工為基礎(chǔ)，出現(xiàn)了“茲、莫、畢、格、卓”五個不同的社會階層。其中“格”是指有一技之長或有手藝的人，有時也指統(tǒng)管“格”階層的人，他們在彝族社會中受到人們的尊重，人們以他們的職業(yè)稱呼他們，時間久了“格”最后形成了一種姓氏，如“l(fā)55ku33(爾古)”姓氏，意思為工匠。另外，在彝族喪葬禮儀中，有一個專門負責(zé)守尸、燒尸的人叫“o33mo44(曲木)”，后來“曲木”變成了一種姓氏，在涼山彝族地區(qū)很多家族都有曲木姓氏，只有背誦家譜才能確認他們是否為同一家族。

三是具有明顯等級特征的姓氏。20世紀50年代以前，涼山彝族地區(qū)仍處于奴隸制社會，在姓氏中也殘留了奴隸社會的等級烙印。如“i21b21(節(jié)畢)”這一姓氏，“i21”是“根”的意思，“b21”是“次”或“差”的意思，“i21b21”意思為“根不正或劣根”，人們用“i21b21”來稱呼奴隸社會里的娃子或從其他民族中掠奪來的外族人，對他們的這種貶稱后來形成了他們后代的姓氏。所以從少數(shù)姓氏中能看出在奴隸社會時期人們的社會地位。

四是賤名變?yōu)樾帐稀＝o孩子取賤名的習(xí)俗在很多少數(shù)民族中都存在，彝族人崇拜祖先，認為人死后其靈魂還會存在，人們給身體虛弱的孩子取這樣的賤名，祖先的靈魂就不會把這個臟孩子帶走，后來這些賤名慢慢便成了子孫后代的姓氏。如“kh33h33(克其)”姓氏，其在彝語中是“狗屎”的意思。

(2)本名

此外，彝族人名字除了本名外還有一個尊名，又稱“雅名”，彝語叫“mi33no44”，意思為“代替名字之名”，相當(dāng)于一種稱謂。尊名有其特殊的使用場合：一是同輩親屬之間年幼者稱呼年長者，如弟稱兄，如果哥哥的尊名是“vu55ka33”(伍甘)，那么弟弟一般都要稱呼哥哥的尊名“vu55ka33”；如果是“vu55ho21”(伍伙)，那么弟弟應(yīng)該稱呼哥哥“vu55ho21”。二是晚輩稱呼長輩，如侄女稱呼姑媽，彝語中“姑媽”統(tǒng)稱為“a33bo33”，如果姑媽的尊名是“vu55ko21”(伍各)，那么侄女應(yīng)稱呼姑媽為“bo33ko21”；如果姑媽的尊名是“vu5533”(伍基)，那么侄女應(yīng)稱呼姑媽為“bo2133”。尊名因這兩種使用場合而帶有敬重的感情色彩。而尊名一般都是從古至今沿用下來的，所以同名重復(fù)率較高。

(3)性別代稱

性別代稱，是指很多彝族人取名時，在本名后面加上表示男女性別標記的詞，即表示男性的“z33(惹)”和表示女性的“mo21(嫫)”。如，“i44kh33z33(吉克惹)”，“a33su44mo21(阿蘇嫫)”。女性的性別代詞“mo21(嫫)”一般可以用到年老，而表示男性的“z33(惹)”一般用到中青年后就很少使用或不再使用了。

2.排行名+本名

除了上述命名方式以外，在涼山彝族自治州甘洛縣和越西縣的部分地區(qū)，還使用著一種“排行+名字”的命名方式。它是嚴格按照男女兩個系統(tǒng)的長幼順序進行排名的，與表示稱謂的詞根是一套詞，在詞根前冠上不同的前綴詞，便表示父系和母系的稱謂。具體命名方式如下：

長幼 男 女

老大 a44mu33阿木 a33i55阿依

老二 mu44e33木乃 a44ka33阿呷

老三 mu44ka33木呷 a4d33阿芝

老四 mu3355木基 a44ki33阿格

老五 mu33ko55木果 a55ko21阿果

老六 mu33o44木牛 a55o21阿牛

值得注意的是，使用這種方式命名的姓名，姓氏在姓名中沒有體現(xiàn)出來，但這不代表名主沒有姓氏。而且這種命名方式中的排行名就是名主的尊名，名主無須再另取尊名了。

(二)漢族姓名的命名方式

漢族姓名的結(jié)構(gòu)形式與彝族姓名有很大的區(qū)別，具體可分為以下幾種情況：

1.“父姓+單字名”組成兩個字的姓名，如“于雪、張宇、周歡”等，這種形式在20世紀80年代表現(xiàn)得最為突出。這種結(jié)構(gòu)形式的姓名，從90年代開始，有了一種新的構(gòu)成方式，即“父姓+母姓”組成兩個字的姓名，例如“孫李、劉楊、趙卓、王姚”等。

2.“父姓+雙字名”組成三個字的姓名，例如“陳佳欣、孫家能、武曉蕾”等，這種結(jié)構(gòu)形式所構(gòu)成的三字姓名包含兩種特殊的結(jié)構(gòu)形式，即“父姓+疊字名”組成三個字的姓名，如“于璐璐、張洋洋、李丹丹”等；“父姓+母姓+單字名”組成三個字的姓名，如“崔李旭、胡李傲、任孟晴、劉佟一”等。

3.“父姓+三字名”組成四個字的姓名，例如“王若斯寒、王曦子晴”等，這種四字姓名在90年代就已零星出現(xiàn)，進入21世紀以后表現(xiàn)得更為明顯。其中，“父姓+母姓+雙字名”組成四個字的姓名是一種特殊的四字名結(jié)構(gòu)，例如“張單澤云、山田彩佳”等。這種姓名讀起來像四字成語一樣朗朗上口，文氣十足，放在兩個字和三個字的姓名中可謂鶴立雞群，特點鮮明。

另外，漢族人在年幼的時候，家里的長輩會給他們起一個小名，這個名字一般用于長輩、同輩或關(guān)系密切的朋友對名主的稱呼。其構(gòu)成方式也是五花八門，比較常見的有：

1.雙字名中有直接用名字的，如：紫薇(于紫薇)、峰霄(任峰霄)、婷婷(常婷婷)；

2.單字名中有將名字重疊的，例如：露露(劉露)、丹丹(烏丹)、瑩瑩(張瑩)；

3.選取姓名中的一個字，在前面加上“小”字的，例如：小雪(王雪)、小訾(訾麗琨)、小龍(許德龍)；

4.與姓名無關(guān)，重新取一個小名的，例如：團團(郭美玉)、大寶(魏振森)、小雙(邵玉潔)等。

二、彝漢姓名寓意特點分析

姓名雖然只是一個人身份的標記符號，但同時也是一個詞，人們在起名時都會對名主寄予一定的情感，因此每一個姓名都具有重要的文化意義。彝族姓名不僅命名方式多種多樣，而且?guī)缀跛行帐虾兔侄寄鼙磉_特定的意義；關(guān)于漢族姓名的寓意則可以從現(xiàn)代漢語語義角度進行分析，可以把姓名作為一個完整的詞來推敲，也可以把除姓氏之外的后面的一個字或者兩個字單獨來研究。80年代后彝漢姓名寓意特點的共性和差異具體表現(xiàn)可以歸納為以下幾種情況：

(一)以美好的事物寓意

姓名伴隨人的一生，幾乎每一位父母在給孩子起名字時，都給予了美好而殷切的期望，希望一個寓意美好的姓名能夠給子女帶來一個美好的未來。

彝族姓名以美好事物來寓意的方式主要有以下幾種情況：

1.以金銀、畜名命名

在彝族社會中，金、銀以及家畜的多少象征著一個家族的富裕程度，以金銀、畜名命名的，大多是期望名主能夠占有更多的金銀財產(chǎn)和牛羊。其命名方式是在“金、銀、牛、羊”后附加形容詞或數(shù)量詞。如：

2.以山水巨石命名

彝族人認為山川河流均為神靈所造，尤其一些險峰、瀑布、獨立巨石等，更是具有莫大無比的神力，故用這類地物給孩子命名，從感情上賦予孩子以神的力量。其命名方式是在“石、山、水”等后附加形容詞或名詞等。如：

va55?33瓦石，瓦：懸崖，石：黃色，意為黃色山崖

3.以猛獸為男名，以花草為女名

以猛獸為男名，是希望男子如這些猛獸一般勇敢。其命名方式是在“豹、龍、熊、馬”等后附加形容詞。如：

mu33hu33木曲，木：馬，曲：白色，意為白馬

以花草為女名，是希望女子如花草一樣美麗。其命名方式是在“花、草”前附加形容詞。如：

?i33o21什落，什：黃色或金色，落：綠色，意為黃綠色鮮花

4.以所崇拜的名人或彝族社會中較優(yōu)秀人的名字命名

以這種寓意命名的，父母是希望其子女能夠成為優(yōu)秀的人才，能過上幸福的生活。這種命名方式比較簡單，就是直接引用姓名。例如，某地區(qū)有一個人叫“?a33ma55mu33ka55(沙馬木呷)”，此人各方面都非常優(yōu)秀，在生活中都是眾人學(xué)習(xí)的榜樣，很多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將來能像他一樣優(yōu)秀，故而將子女的名字取為“mu33ka55”，這也是彝族人名重復(fù)現(xiàn)象較多的原因之一。

漢族姓名以美好事物來寓意的方式與彝族姓名有所不同，主要有以下幾種情況：

1.單字名的寓意特點

(1)不考慮姓氏的語義，只考慮后一個字的意義，所取的單字一般表達的是美好之義，如“王優(yōu)、孫悅、梁偉、魯鵬、徐婷”等。

(2)把姓氏和后面的字放到一起考慮，名字與姓氏共同組成一個具有美好寓意的詞，如“楊柳、田野、吳迪、安然、白雪”等。這種情況還包括諧音組詞，表達美好之義，如“陸通(路通)、母丹(牡丹)、吳悠(無憂)、彭越(鵬躍)”等。

2.雙字名的寓意特點

(1)考慮名字中各個字的單個意思，只要每個字都表達美好的意思即可，如“潘俊志、單雪瑩、劉瑞峰、李靜瑤”等。

(2)用名字的兩個字直接組詞或者運用諧音組詞表達美好的意義，例如“任雪峰、王新月、郭可心、王文靜、楊錦程、楊超越、于鵬博”等。這種形式的名字命名方法也五花八門：

有的是借用成語，如“張若愚(大智若愚)、蔣浩然(浩然正氣)”；

有的是直接用一個現(xiàn)成的詞，如“楊超越、秦有為、王如意”；

有的是借用詩詞，如“趙劍鋒(寶劍鋒從磨礪出)、李春輝(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有的是借用植物名，如“于紫薇(紫薇花)、孫雪蓮(冰山雪蓮)”；

有的是借用典故，如“李鵬飛(語出《莊子·逍遙游》‘大鵬展翅九萬里’)”。

在筆者研究的80年代后的姓名樣本中，這種雙字名寓意情況是比較普遍的現(xiàn)象。

(3)姓氏加上名字三個字共同組詞表達完整而美好的意義，例如“何家歡(合家歡樂)、季云帆(直掛云帆濟滄海)、文詩會”等。

(二)彝族以命宮寓意和漢族以《周易》八卦寓意

命宮，彝語叫“a44mo33u33tha55”(阿莫友它)，意為“母親生兒之時(年)”，這是一種帶有一定迷信色彩的命名方式。其方法是根據(jù)母親當(dāng)年所屬命宮來為孩子取名。母親當(dāng)年的命宮就是孩子的命宮，也就是孩子的本名。實際上，所謂“命宮”就是一些處所方位詞，即東、西、南、北、東南、東北、西南和西北八方。彝族人是根據(jù)對自然現(xiàn)象的觀察來對東、西、南、北進行命名的：東為日出(bu44du33)、西為日落(bu33i33)、南為水尾(33mu33)、北為水頭(33vu33)。而對東南(lu33di33)、西南(o33si33)、西北(kh33di33)、東北(o33si33)四個方位的命名則是根據(jù)十二生肖中的龍(lu33)、羊(o33)、狗(kh33)、牛(o33)來命名的。

圖1 彝族“命宮”示意圖

命宮的算法分男女，男孩從南方始按順時針順推，女孩從北方始以反時針逆推。命宮一年在一個方位。男孩命宮一歲在南方，兩歲在西南方，以此類推，循環(huán)往復(fù)；女孩命宮一歲在北方，兩歲在西北方，以此類推，循環(huán)往復(fù)。例如，一個女孩是在她母親23歲那年出生的，那么應(yīng)該以北方為起點(即一歲時命宮為北方)、按逆時針方向依次輪算，一個方位為一歲，到23歲那年是在東方，那么這位母親23歲生這個女孩的時候命宮在東方，東方也就是女孩的命宮，她的本名就為“東方女(bu44du33mo21)”。彝族這種以方位為依據(jù)的命名方式，體現(xiàn)了彝族人獨特的方位認知觀。

漢族利用《周易》八卦取名已有千年的歷史，八卦對應(yīng)八方：震為東方、巽為東南、離為南方、坤為西南、兌為西方、乾為西北、坎為北方、艮為東北，人們根據(jù)生辰、屬相，以及陰陽五行等將八卦方位聯(lián)系起來，直接利用卦名或者利用卦象名進行命名。這種命名方式，蘊含了漢民族五千年智慧的結(jié)晶，包含了哲學(xué)、文學(xué)、天文等多方面的知識，只有對此進行專門研究的人，才能完全掌握其中深奧的道理，為名主命取一個可以庇佑一生的好名。

彝漢這兩種命名方式不僅在原理上都以方位為依據(jù)，而且在取名所表達的寓意角度上也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希望名主能夠趨吉避兇、逢兇化吉。另外，也有助于名主通過命宮或八卦來選擇婚配對象或擇吉日舉行婚禮、修基宅等。

(三)以新事物寓意

80年代以后，隨著彝族社會的進步和生活環(huán)境的變化，在彝族人的生活中出現(xiàn)了一些新的詞語。彝族人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也能在社會生活中成為有作為的人，所以父母便使用這些新生詞語給子女命名。如：“ka21pu21(干部)”“ko55o21(工作)”“k?33k21(改革)”“i55s33(醫(yī)生)”“ta21o21(大學(xué))”等，這些名字男孩和女孩都可以使用，若想?yún)^(qū)分男女，則在名字后面加上男性標記詞“z33(惹)”或女性標記詞“mo21(莫)”就可以。

值得一提的是，某些彝族姓名的寓意，體現(xiàn)了鮮明的時代特征。如：某些孩子出生時正好趕上80年代國家推行計劃生育政策，因為超生被罰款3000元，所以父母給他取本名為“sa55he55”即“三千”之義，甚至還有一些直接取名為“fa21kh33(罰款)”和“t?h33s33(超生)”的。而這種情況在同時期的漢族姓名中幾乎不常見。

(四)以傳統(tǒng)的圖騰崇拜寓意

圖騰崇拜是多神崇拜，是動植物崇拜與血緣觀念相結(jié)合的產(chǎn)物，是人們幻想超自然的力量與超社會的力量相結(jié)合的產(chǎn)物。在彝族人的圖騰信仰中，人們用與自身關(guān)系密切的動物、植物來解釋本民族的來源，認為本民族與某一種動植物有血緣關(guān)系，或認為某一種動物或植物能夠保護氏族。彝族的圖騰崇拜體系中包括彝族普遍崇拜的竹圖騰，以及鷹圖騰、虎圖騰等[1]。

傳統(tǒng)上，彝族人使用各種動植物名來命名。80年代后彝族姓名比較常見的是用鷹、虎、豹、熊、狗來命名。20世紀50年代前，涼山彝族地區(qū)處于完全封閉的狀態(tài)，家支械斗頻繁，人們生存環(huán)境惡劣。人們都希望子孫后代能像雄鷹一樣靈巧，像虎、豹、熊一樣勇猛、不可戰(zhàn)勝，所以人們常以這些動物來命名，且這種心理一直潛存于彝族人的文化意識中。如以“狗”來命名，是傳說狗給人類的祖先帶來了糧食種子，人們才得以生存、延續(xù)和發(fā)展。涼山彝族人對狗比較敬重，習(xí)慣上禁食狗肉，所以以狗來命名的名字也很多。

其命名方式是在這些動物名詞后加上形容詞和數(shù)詞，有的還加一些名詞和動詞。如：

la55ha33拉哈，拉：虎，哈：百，意為虎百

la55pho33拉坡，拉：虎，坡：主，意為虎主

(五)賤名寓意

在彝族的文化觀念中有鬼神的信仰，他們相信人死后其靈魂還存在，這體現(xiàn)了彝族信仰中的祖先崇拜。取賤名主要是為了保佑孩子健康成長，以這類方式命名的人，大多是其兄、姐多亡或先天體弱，父母就給嬰兒起一個貶義、不吉利的字，語義相反起到反面征兆作用，這樣鬼神就不會來抓他了。如：

va33h33瓦切，瓦：雞，切：糞，意為雞糞

與80年代前相比，以賤名寓意的這種現(xiàn)象，在80年代以后的彝族姓名中已越來越少，但還有少數(shù)彝族姓名中能夠表現(xiàn)出這種寓意。這種以賤名寓意的情況在各個少數(shù)民族中都曾出現(xiàn)過，但在筆者所收集的80年代以后的漢族姓名中，以這種寓意來命名的現(xiàn)象已經(jīng)基本沒有了。

三、結(jié)語

綜上所述，姓名是一個人重要的身份標記，同時也蘊含了重要的文化內(nèi)涵。一個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的姓名總是反映著個人的家庭背景、社會角色、生活經(jīng)歷、文化素養(yǎng)，并和人們的需要、動機、情趣、信仰、理想、期望、自我意識、人生觀、價值觀等密切聯(lián)系，對個人的行為和發(fā)展具有微妙的激勵作用和約束作用[2]。而且姓名在一定程度上調(diào)節(jié)著人際關(guān)系和社會關(guān)系的形成。

從上面的分析和論述可以看出，80年代以彝漢姓名的命名特點在遵循傳統(tǒng)的同時，也表現(xiàn)出了姓名文化與時俱進的特征。彝漢姓名在命名方式和寓意特點方面既存在共性又具有差異，這些現(xiàn)象與80年代后的社會文化和人們的心理因素有很大的關(guān)系。

參考文獻：

[1]蘇久石珍.試析彝族給子女命名的習(xí)俗及其文化內(nèi)涵[J].康定民族師范高等?？茖W(xué)校學(xué)報，2009，(1)：23―27.

[2]冉苒.取名與心理[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