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蘭
“治愈”在中文里是一個動詞,但在日語里已經(jīng)成了形容詞,而且現(xiàn)在的中國年輕人大多都明白“治愈”形容的是什么。比如蒼井優(yōu)的笑容,午后一杯咖啡的閑適。
但是我第一次在日本聽到“治愈”這個詞時完全不懂,結(jié)果徹底毀掉了我在一位年輕有為的日本創(chuàng)業(yè)者心目中的印象,教訓十分慘痛。
那是我第一次去日本,訪問一家被我們投資的日本公司,CEO正好會說中文。會議間隙,他問我有沒有去哪里玩,我說去了江之島的水族館,尤其喜歡其中一個區(qū)域,貼墻安放著高到天花板的水族箱,房間里沒有燈光,只有水族箱里有微弱的光,映得藍黑色的水里每一只水母都格外清晰,可以充分欣賞水母游動起來的優(yōu)美形態(tài)。
我興致勃勃地翻出照片,CEO也充滿惆悵地感慨說:“好懷念啊,當年我就是賣這個,這是我人生的第一門生意?!蔽覠崆榈鼗貞溃骸霸瓉砟闶亲鏊a(chǎn)生意的?。∈浅隹诘街袊鴨??我們最愛吃海蜇了!”
當時就感覺到氣氛尷尬,CEO愣了許久,才從震驚中緩過來說:“是賣給日本,因為水母很治愈?!苯Y(jié)果我把“治愈”誤解成了“滋補”。后來我才明白了治愈的意思。
嚴格來說,是現(xiàn)代的日本人越來越脆弱,“治愈”這個詞正是1999年之后才在日本流行起來。相應的,癒し系(治愈系)這個詞也大受歡迎。男女明星都要走治愈系路線。像國內(nèi)的某冰冰那樣成天“艷壓”紅毯的路線在日本是行不通的。
看看這二十年來流行的女明星,一個比一個更鄰家女孩。最賺錢的女子偶像團體AKB48推出的女明星的標準就是“年級第三漂亮的女生”,因為數(shù)一數(shù)二漂亮的女生讓人有壓力。
連“寡人好色”這樣的人類本性都讓位給了對“治愈”的渴望,也難怪日本連年人口出生率下降,全國進入“低欲望時代”。
為了解決嚴峻的人口危機,日本政府委托一家游戲公司開發(fā)了一款名為“旅行青蛙”的游戲。為什么這么火?因為它“很治愈”啊。緩慢的節(jié)奏,充滿童趣的畫面,對小青蛙的牽掛想起了“意恐遲遲歸”的父母之心。一款連中文版都沒有的游戲,界面文字全是日語都不是障礙,就因為“治愈”虜獲了中國玩家的心。
有意思的是,在《旅行青蛙》火爆之前的一款大熱的手機游戲也是治愈系的,叫《戀與制作人》。游戲主是和虛擬的四位游戲男主角談戀愛,這種玩法虜獲了很多女性的心。 不少媒體反思,為什么中國做不出這樣的游戲?我覺得就是思路的不一樣。
中國在極速發(fā)展的道路上策馬狂奔了幾十年,時代裹挾著絕大多數(shù)人,我們的人生就像曾經(jīng)火爆的游戲一樣,要攢錢,要買更好的裝備,要更快地升級,要和人一對一地戰(zhàn)斗,要達成各種各樣的任務和目標,要炫耀我們的成就…… 而當時代的腳步放慢,物質(zhì)需求已經(jīng)基本滿足,餓肚子的恐慌已經(jīng)不存在于一代人的記憶里之后,這一代人就會意識到,生而為人,原來精神和情感的需求如此強烈。
也許我們的企業(yè)該調(diào)整一下產(chǎn)品和服務的設計方向,更多地考慮到消費者的情感需求。這一點上,日本“治愈系”的生意也許很有借鑒意義。
在“治愈”上,日本人絕對是走在世界的前端。我應該在日本好好觀察學習一下,瞄準幾個商機把日式治愈系的產(chǎn)品和服務帶回中國,應該“錢”景無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