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故鄉(xiāng),山野一片蔥郁,青山一座連一座,此起彼伏,各具風情,像一座天然屏障,將小村子與世外隔離,形成了山清水秀、魚歡米香的獨特之所。從我家向南走不過百米便是一條河,這條河雖然沒有江南水鄉(xiāng)的沉靜婉約,也沒有長江黃河的氣勢磅礴,但是它不知疲倦地蜿蜒流淌了近一個世紀,滋潤了兩岸的樹木與莊稼,養(yǎng)育了方圓百里的生命,它是故鄉(xiāng)的母親河。
小河的水清可見底,寬處有七八米,深可及腰,窄處也有四五米,沒及膝蓋,河水沖擊水底沙石的聲音是清脆而歡暢的。河道九曲十八彎,任意迂回,不受限制,以至于上游下游十幾米之內不可見,峰回路轉便是另一番天地的景象。水面平穩(wěn)之處的岸邊都有搗衣用的石板,每到夏季,婦女們便用盆端著需要清洗的衣物,或蹲或坐,就著清澈的河水,邊洗衣服邊聊天。水是清涼的,把腳放入水中,那份清爽瞬間沁入心里,你可以清晰地看到腳邊的細沙被水卷起,打著旋沖到了別處。偶爾會有一兩條泥鰍游到你的腳邊,不等你去細看它,它已經一溜煙兒沒了蹤影。石板上搗衣棒“啪啪”地捶打著衣物,濺起的泡沫噴得老遠,像飛起的花絮,輕落水面,飄浮,擴散,消失。把搗好的衣物放入水中,傾刻間被水淹沒,漂干凈的衣物擰去水,平鋪在岸邊的野草上,一會兒工夫就被太陽曬干了,便可收拾了疊好放入盆中,涮涮腳上的泥沙,回程了。
小河一直是孩子們玩耍的天堂。河水淺的地方沙子很細也很黃,被河水沖洗得平緩的岸邊真的像海邊的沙灘,軟軟的,光腳踩上去,那些細沙會從你的腳趾縫里冒出來,癢癢的卻很舒服。你也可以蹲下來用手挖坑蓄水,做沙壩,堆房子,七拐八拐地用沙子砌長城,然后用盆去撈幾條小魚來戲耍一番。魚兒是很好撈的,拿著盆到水草旺盛的地方,把盆立在水草根部,用腳順著水流的方向踩,踩到盆子邊便把盆子端起,一盆子渾水是什么也看不清,需要到岸邊把盆子傾斜,用手放在盆邊堵著點水的出口,慢慢地讓水向外流,等到水剩下一盆底時,你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魚兒驚慌失措的身影了。
玩累了,熱了,便穿著背心短褲去戲水。女孩子會選一處水流平緩的河道轉彎處,那里樹多蒿草多,水不深,坐在水里能感受到水的柔撫,還有水的清涼與愜意。男孩子則沒那么多講究,他們更喜歡深水區(qū),便于狗刨、扎猛子之類的游戲,有沒有樹木的遮擋無所謂,能在水里玩得痛快就行。不遠處你時常會聽到男孩子們撲通入水的聲音,互相嬉戲打鬧的聲音,還有在水中用腳砸水的咚咚聲,那是一種酣暢淋漓的釋放。
在水中待久了也會覺得涼,伙伴們就上岸坐在草叢里朝著太陽,口里念著:“一盤火,兩盤火,太陽出來曬曬我?!比缓笥檬峙跗鸢渡媳粫竦脻L燙的沙子,讓它慢慢地從指縫間落下,落在腿上,再滑落到地上,那種細細的癢一直鉆到你的心里。旁邊的野花你盡可以放肆地擼上一大捧,奮力向河里一揚,然后看它漂在水面向下游散的樣子。那時并不懂得“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葬落花”的詩句,我們不過是想盡辦法玩樂而已。在這樣的快活中時光總是溜得太快,不知不覺大半個下午便過去了,于是找個隱蔽之處,換了身干爽的衣服,帶著滿心的愉悅回家了。
這條母親河曾給我的童年帶來多少快樂時光?。〈藭r,我的思緒又隨著記憶中的潺潺河水,流向遠方。耳旁似乎又響起那天簌般的歌聲:故鄉(xiāng)的河,多少回你從我的夢中流過,無論我在什么地方,都要向你傾訴心中的歌……
作者簡介:耿志霞,筆名“竹韻”,中華精短文學學會會員,吉林省詩詞協(xié)會會員,遼源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有作品發(fā)表在《精短小說》《大渡河》《西部文學》《關東詩人》《關東周末》《作家周刊》《長白山日報》《雞西礦工報》《北方時報》《創(chuàng)業(yè)者》《中國風》等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