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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木而棲2(五)

    2018-04-28 05:47:06木子喵喵
    花火A 2018年3期
    關(guān)鍵詞:澤漆小澤蘇木

    木子喵喵

    前情回顧:

    于蘇木得知陸澤漆訂婚的消息,萎靡不振,陸連清為了逼迫蘇木退出,拿出撒手锏,原本沉寂已久的往事再次被揭開,于蘇木徹底崩潰……

    part5

    于蘇木回到酒店時,歸寧和七彩都已離開了。

    沒有在意酒店大堂的人朝她投來異樣的眼神,渾身濕透的于蘇木回了房間。

    將淋濕的衣服脫下,于蘇木光腳踩在地毯上,走進了浴室。

    沖了一個熱水澡之后,她把自己砸在床上,裹著被子,什么都沒想,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晚上。

    落地窗外細雨迷蒙,整個城市被包裹在一層水汽當中,云霧迷蒙。

    于蘇木裹著被子靠在床頭發(fā)了一會兒呆,手機屏幕在黑夜里一閃一閃的。

    于蘇木拿起手機,是母親孫雪的來電。

    她坐起身子,調(diào)整了思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才接起了電話。

    孫雪在電話那頭對她說:“你秦叔叔明天會去B市,我讓他給你帶了一點你平時喜歡吃的薯粉餃子,我做了保溫措施,你們見面時,應(yīng)該還是熱的,你可以直接吃?!?/p>

    電話里,于蘇木的話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孫雪在說話:“昨天看了B市的天氣預(yù)報,說這幾天變天,陰到暴雨。蘇蘇,你要注意保暖,一個人在外面,媽媽照顧不到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嗯。”于蘇木的聲音低低的,“媽媽,我知道?!?/p>

    孫雪那邊沉吟片刻,問:“蘇蘇,你不開心嗎?”

    于蘇木:“沒有啊,媽媽?!?/p>

    “你是我的女兒,你的語氣媽媽怎么會聽不出來,是不是跟小澤吵架了?”

    蘇木頓了頓,才說:“媽媽,沒有?!?/p>

    孫雪說:“那就好,小澤這個孩子挺懂事,有空再帶他回家玩,媽媽給你們做好吃的?!?/p>

    于蘇木覺得鼻子有點酸,她覺得眼淚真的不能掉,一掉便一發(fā)不可收拾,她從沒發(fā)現(xiàn)自己像現(xiàn)在這般脆弱。

    可她不想讓孫雪擔心,便故作鎮(zhèn)定,回答她:“好的,媽媽?!?/p>

    “嗯,我們蘇蘇這么乖,以后有小澤一直照顧著你,就算有一天媽媽離開了,也能放心了?!?/p>

    “媽媽,你別說這樣的話,你不可以離開我的?!眿寢岆x開了,世界上就真的只有她一個人,她就真的無親無故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覺得自己未來的人生都無法快樂起來。

    也許是感受到了于蘇木的悲傷,孫雪笑著說:“傻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該走的路,誰也不能陪著誰一輩子,人到最后終歸是要走的,其實,有時候,我挺想你爸爸的……”

    “媽媽……”于蘇木難受地說,“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p>

    “好?!睂O雪說,“蘇蘇不喜歡,媽媽就不說?!?/p>

    那天,掛了電話后,于蘇木躺在床上,再也睡不著。

    這些年,父親離世之后,于蘇木總覺得母親過得不快樂。

    有人說,相愛的兩個人,如果夫妻中的一個先離世,另一個也會不久于人世。

    于蘇木寧愿這句話只是有人說說而已。

    于蘇木沒讓自己沉迷于悲傷太久。

    清晨六點,她便醒來。

    去酒店餐廳用了早餐之后,她回了學(xué)校。

    上午上了兩節(jié)英文課后,她接到了秦政打來的電話,吃飯的地方約在了上次陸連清帶著成氏母女相親的餐廳。

    于蘇木到的時候,秦政已經(jīng)在包廂里等著了。

    偌大的包廂里只有他們兩人。

    于蘇木絲毫不覺得奇怪,自從母親嫁給了秦政之后,在生活方面,秦政給她們的永遠是最好的。

    對于這個叔叔,于蘇木不喜歡也不討厭,有的是尊重與感謝。

    尊重他是她的長輩,感謝這些年他對她們母女,尤其是對母親的好。

    坐在包廂里的沙發(fā)上接電話的秦政看見于蘇木來了,朝電話那頭的人說:“行了,行了,就按照我說的方案進行,現(xiàn)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兩小時內(nèi)別找我?!?/p>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站起身,笑著朝于蘇木走去:“小蘇來了,快坐,快坐!”

    于蘇木在餐桌邊坐下,一旁的服務(wù)員禮貌地問:“先生,可以上菜了嗎?”

    “上,上!”

    不一會兒,服務(wù)員便將秦政點好的菜一道一道上了,每一道菜的餐盤都十分精致,讓人看一眼便有食欲,價錢也自然貴得出奇。

    秦政說:“叔叔不知道小蘇喜歡吃什么,所以,這餐廳每一樣好吃的都點了一份。來之前,有人告訴我,這家餐廳在B市名聲不錯,希望是真的不錯。小蘇,快嘗嘗吧!”

    說完,他像想到什么,從桌上拿了一個保溫飯盒過來:“對了,這個是小雪讓我?guī)Ыo你的,要不……你先嘗嘗這個?小雪今天起了個大早,就是為了包新鮮的餃子讓我拿過來給你嘗嘗的。”

    于蘇木接過飯盒,說了聲:“謝謝叔叔?!?/p>

    “不用謝,不用謝,如果你們喜歡,叔叔很樂意每天都當你們的快遞員?!?/p>

    于蘇木笑了笑,知道他只是在開玩笑。

    秦政本就是白手起家,在他們家那一帶是有名的富商,最近幾年生意更是做得紅火,連B市的大公司都主動求合作。昨天孫雪在電話里告訴她,最近秦政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B市談生意。

    剛說完,秦政的手機便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手機,皺了皺眉,抬頭面對于蘇木時,依舊一臉和氣地說:“小蘇,我先接個電話?!?/p>

    這一餐,于蘇木只吃了孫雪讓秦政送過來的餃子。

    其實,她和母親都不需要大魚大肉,只要柴米油鹽的小幸福就好。

    這一餐,秦政雖說自己不忙,但電話不斷,都是生意方面的事情,于蘇木早已習以為常。

    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間。

    洗手間就在包廂里,出來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包廂里熱鬧了幾分,只見包廂里來了不少人。

    聽談話的內(nèi)容,她才知道,是想跟秦政合作的商場上的人,正好在隔壁包廂用餐,聽說他在這,過來打招呼。

    于蘇木沒想到,在這些人當中,居然有成氏母女。

    Part6

    成母對秦政十分客氣,竟是有事相求:“……希望這一次競標中,成氏能中標,一切都要靠秦總?。 ?/p>

    秦政和和氣氣地與他們說話,和氣中談吐優(yōu)雅,從容不迫,整個氣場都將身邊的人壓了下去。

    那是于蘇木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秦政,與在母親身邊小心翼翼地哄著母親的他完全不同。

    成雯雯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的人,成雯雯的視線看過來時,成母也看了過來,兩人在看見是她時,皆是一愣。

    隨即,成母的眼神中出現(xiàn)了鄙夷,她笑著對秦政說:“秦總悄悄來這,原來是和佳人有約啊,難怪我們怎么請也請不動秦總。也難怪,現(xiàn)在的女大學(xué)生青春活潑,就是喜歡像秦總這樣事業(yè)有成的成熟男人。秦總是否知道這姑娘跟陸家的小少爺也有染?”

    成母這話一出,便令秦政變了臉色。

    成母見秦政臉色變得那么難看,頓時更加得意。

    畢竟,前些天,于蘇木跟她頂過嘴,又搶了她女兒的心上人,此時看見于蘇木與秦政在一起,便覺得抓住了現(xiàn)行,認為于蘇木是被秦政包養(yǎng)的女大學(xué)生。

    秦政生氣道:“成總,我敬你是秦氏的客戶,認為你也是經(jīng)歷過場面之人,什么話該講,什么話不該講,你心里應(yīng)該有點數(shù)!”

    成母忙道:“是、是、是,怪我,我不應(yīng)該說得這么直接,畢竟忘了小姑娘面皮薄,會有幾分不好意思?!?/p>

    秦政十分震怒:“荒唐!成總難道不知,這是我女兒?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胡話!”

    秦政這話一出,成母跟成雯雯都震驚了。

    于蘇木居然是秦政的女兒?

    成雯雯更加震驚,先前,她聽陸連清在飯桌上說的話,以為于蘇木是個貧困學(xué)生,不過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和多余同齡人的成熟,才吸引了陸澤漆。

    她認為,假以時日,等陸澤漆看膩了,便也會拋棄了于蘇木。

    畢竟,哪個世家子弟真的會與貧困家庭出身的女孩結(jié)婚生子?那只是小說、電視上才有的劇情。

    可現(xiàn)在,事情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

    于蘇木是秦政的女兒!

    秦政是誰?省里首屈一指的富商,即使在B市,也赫赫有名,多少人求著與他合作,請教他在商場上白手起家、事業(yè)蒸蒸日上的經(jīng)驗。

    有人說秦政這輩子都沒結(jié)婚,只為了等一個已經(jīng)嫁為人婦的女人。

    當年,孫雪的丈夫意外身亡后,孫雪改嫁給秦政,秦政寵她愛她,連結(jié)婚都按照孫雪的意愿沒有辦酒席,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誰又能知道他居然有個這么大的女兒?

    成母頓覺失態(tài),尷尬地笑了笑,說:“秦總別介意,抱歉,我只是開了個玩笑,開個玩笑……”

    秦政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既然別人已經(jīng)道歉了,他也就不介意,面色恢復(fù)了幾許。

    這時,只聽見另一個聲音傳來:“成阿姨,如果有人說你的女兒被包養(yǎng)了,然后再告訴你這只是一個玩笑,你能欣然接受嗎?”

    成母看過去,說話的人正是于蘇木。

    此刻,她正倚在墻壁上,雙手環(huán)抱,姿勢懶散,清淡的目光中有幾許嘲諷、幾分傲然。

    第四章

    Part1

    最后,成氏母女灰溜溜地走了,于蘇木并沒為此感到任何快樂,她只是很討厭,很討厭成母那種有錢人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一群人離開了之后,于蘇木也跟秦政告別,并拒絕了秦政要送她回學(xué)校。

    秦政以為她生氣了,忙跟她道歉:“抱歉,小蘇,我不知道今天會發(fā)生這種事,你別放在心上。是叔叔不好,不應(yīng)該讓那些人過來……”

    于蘇木看著眼前這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此刻卻因為害怕她生氣而顯得不知所措的男人。

    他一定是愛母親愛得太深,才能對她們?nèi)绱税?,如此善待?/p>

    “叔叔,我沒生氣。”于蘇木給秦政一個笑容,“我下午還有課,的確該回去了。很歡迎你當我和母親之間的快遞員,餃子很好吃?!?/p>

    自從娶了孫雪,秦政從未見過這樣的于蘇木,在他眼里,這個孩子總是話不多,對他倒也尊敬客氣,就是因為這樣的尊敬客氣,讓他感到無力,讓他感到無論他做什么,這個孩子仍然跟他保持著距離與隔閡。

    現(xiàn)在,這孩子居然朝他笑了,他頓時覺得無比開心,比簽了一個大單還開心,他笑呵呵地說:“行,行,那你路上小心,叔叔就不送你了,有事打叔叔的電話!”

    “好?!?/p>

    于蘇木離開了包廂后,去了電梯口。

    此時正是用餐高峰期,電梯口的人非常多,于蘇木不愿等,便原路返回,去了離包廂不遠的樓梯通道。

    剛打開通道的門,要下樓,便聽見空曠的樓梯間傳來一個女聲:“于蘇木。”

    她回頭,便見成雯雯推開門,朝她走了過來。

    于蘇木立在臺階邊,看著這個即將與陸澤漆結(jié)婚的女人朝她走來。

    成雯雯說:“于蘇木,你知道嗎?我和我媽媽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羞辱!”

    面對她的憤怒,于蘇木平靜地哦了一聲:“今天不是體驗了一把?”

    這句話成功地引起了成雯雯的惱怒,她瞪著于蘇木,嘲諷:“別以為你媽嫁給了秦政,你就能山雞變鳳凰。山雞永遠只是山雞,無論披上多么華麗的外套,骨子里的卑賤都改變不了!”

    于蘇木笑:“山雞?成小姐說的是你自己嗎?我覺得這個形容其實不太好,如果不是你投胎的時候投到成家這樣一個好人家,估計連做一只山雞的資格都沒有吧?”

    “你!”成雯雯氣得渾身發(fā)抖,伸手便要給于蘇木一巴掌。

    于蘇木自小學(xué)過功夫,豈是成雯雯這樣的大小姐能扇中的?

    她伸手一截,便截住了成雯雯揮過來的手。

    成雯雯惱羞成怒,兩手抓著于蘇木的衣服,便要將她推下樓梯。

    于蘇木沒料到她會來這一狠招,身體重心往后移,后腳踩下了階梯,重心傾倒差一點摔了下去,好在她身后靠著墻,危險中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體。

    而成雯雯則沒那么幸運,她一腳踩空階梯,整個人都往樓下栽去。

    于蘇木本能地想拉住她,奈何她在半空中居然用力掙脫了于蘇木的手,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雯雯!”耳邊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喊聲,是成母成晶。

    成晶飛快地跑下樓,將女兒扶起來。

    成雯雯摔得十分嚴重,額頭上、身上都是裂開的傷口,尤其是額頭上,鮮血流出,萬分恐怖。

    她哭著看向這邊,委屈地說:“于蘇木,我好心勸你不要纏著澤漆,不要做第三者,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澤漆,我不是故意找她的,我只是不想讓你和陸叔叔為難……”

    于蘇木身體一僵,不用回頭,她便能感受到身后那抹熟悉的氣息。

    她的眼睛從聽見“澤漆”二字后一直都瞪著前方,她感覺到他從她的身邊走過,下樓,在成雯雯的面前蹲下。

    她聽到成晶憤怒地說:“小澤,我看在這個女孩年齡小,又是你朋友的分上,不跟她計較,但是,雯雯被她害成這樣,你是不是應(yīng)該讓她給我這個當媽的一個交代?”

    “是??!怎么沒發(fā)現(xiàn)小姑娘年紀輕輕,這么心狠手辣!”

    不知什么時候,樓梯口聚集了許多“觀眾”,有酒店的服務(wù)員,也有成晶飯桌上的朋友們。

    他們一個個自以為看見了事情的全部,都在討伐于蘇木。

    “這是秦總的女兒吧?”

    “什么女兒,他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是別的女人帶進來的拖油瓶!跟雯雯這種真正的千金差了不是一星半點?!?/p>

    “就是!”

    “就是!”

    所有的聲音對于于蘇木而言都是耳邊風,她絲毫不在乎。

    她的視線一直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其實,他們并沒有多久沒見面。

    可再見到他時仿佛過了好幾個世紀,在他消失的那幾個月里,她都沒覺得與他見一面是如此困難。

    他穿著白色的襯衫,襯得他本就英俊的容貌更加瑩然生輝,氣質(zhì)非凡。

    在于蘇木的印象里,他不常穿白襯衫,盡管這一身令他的冰冷更溫和了幾分。

    可誰讓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很好看。

    于蘇木看著,不想移開視線。

    陸澤漆沒吭聲,他將成雯雯從地上打橫抱起,一步一步走上階梯,走到于蘇木的面前。

    他看著她,眼神太冷,如冰凍三尺,他說:“蘇木,道歉。”

    他叫她蘇木,倒是個很陌生的稱呼,就像他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一樣,冰冷而陌生。

    于蘇木不會說,我沒有錯,我不需要道歉。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她獨自一人,處于劣勢,沒有援手。

    她也不會說“你要相信我”這種話。

    也許,在陸澤漆的雙重性格出現(xiàn)之后,他已經(jīng)不是她的那個陸學(xué)長了。

    而她始終都在等,等他回來的那一天。

    可她從未想過,如果那個陸學(xué)長永遠回不來,她該怎么辦?

    于蘇木沒說話,在陸澤漆冷漠的視線中,她轉(zhuǎn)身離開。

    不想再糾纏,也不想讓彼此的回憶中再添加裂痕,她唯一能選擇的就是離開。

    可那群老家伙往門前一擋,一副不道歉不讓出門的架勢。

    “讓開?!庇谔K木將聲音壓低了幾分,面對眼前一群陌生的人,她不必和顏悅色。

    “哎喲,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眼神還挺嚇人。”有個胖乎乎的中年人手指著她,笑呵呵地說,“這張小臉蛋也長得不錯,秦政會為了等她媽等到終生非她不娶,嘖嘖嘖……哎呀!”

    正笑得樂呵的中年男人忽然慘叫了一聲,但見于蘇木抓住他指向自己的手指往下用力一扳,痛得中年男人嗷嗷叫。

    于蘇木看著那些人,一字一頓地說:“我說,讓開!”

    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可那眼眸中的凜冽,渾身上下透露出的一股冷漠,卻讓那些原本調(diào)笑的人自動退開了。

    于蘇木松開那個一直號叫的男人,剛要出門,便聽見成晶說:“看見沒,看見沒,這小妮子厲害得不行,還會功夫!我們家雯雯弱不禁風的,怎么是她的對手!”

    于蘇木頓住腳步,微微側(cè)了側(cè)頭,只說:“再惹我,下一次就不是只從樓梯摔下去這么簡單。”

    撂下這句話,于蘇木便離開了,罔顧成晶在身后氣得跳腳,嚷嚷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的小姑娘。

    既然已經(jīng)背了一個黑鍋,她不怕再讓這些人認為自己的確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耳邊是成晶暴跳如雷的罵聲。

    陸澤漆抱著成雯雯,眼睛望著于蘇木孤獨的背影,靜如深潭清水,一言不發(fā)。

    Part2

    “嫂子學(xué)妹!”于蘇木在電梯口被叫住了,是江梁。

    她回頭,江梁朝她跑了過來:“你沒事吧?”

    方才他有事出去了,回來便聽到發(fā)生的事,正好看見于蘇木往電梯這邊走。

    蘇木搖頭:“我能有什么事?”

    “嫂子學(xué)妹……”江梁欲言又止。

    “你叫我蘇木吧?!边@是第一次,于蘇木面無表情地讓他糾正這個稱呼。

    “嫂……”江梁改了口,“蘇木,你別怪二哥,二哥有他的難處。這些日子,他可能不能經(jīng)常去找你,希望你能體諒他。”

    “體諒?”于蘇木笑,“從一開始你們就說讓我體諒他,體諒的結(jié)果就是這個不能告訴我,那個不能對我說,連他要跟別的女人結(jié)婚這件事,都是我從新聞上看到的,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他的難處?”

    “不是,蘇木,我知道二哥要結(jié)婚這件事令你很難接受,但不是二哥真的要結(jié)婚,他……”

    說到最后,江梁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

    江梁正猶豫著,便見不遠處,陸澤漆抱著受傷的成雯雯走了出來。

    陸澤漆徑自走到他們的身邊,正好電梯到達了樓層。

    于蘇木先走了進去,抱著成雯雯的陸澤漆隨后。

    大家像有默契一樣,明明還有很大空間的電梯卻并沒有人再進去。

    電梯門緩緩合上,一路下降到一樓,都沒有人說話。

    直到電梯到達樓層,門開了,陸澤漆正要走出去,便聽見身后的聲音:“陸學(xué)長。”

    他頓住腳步,沒有回頭,等她繼續(xù)說下去。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聽見她說:“可能對于你而言,這幾個字,你已經(jīng)不需要,但我希望能給自己一個交代——陸學(xué)長,我們分手吧?!?/p>

    對于這幾個字,陸澤漆一個字都沒回應(yīng),好像是聽她說完了一句極其普通的話,他便走出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隔絕了他們倆。

    門再一次開啟,是因為有人要上樓。門被打開后,門外的人看見里面站著的于蘇木一愣,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見她已走出了電梯。

    那人奇怪地囔囔:“沒見過還有站在電梯里面發(fā)呆的人?!?/p>

    于蘇木回了學(xué)校,下午還有課。

    七彩見她準時來上課,問:“蘇木,你沒事吧?”

    于蘇木:“沒事啊。”

    是啊,能有什么事呢?

    大多數(shù)人,無論上一秒發(fā)生過多么令人痛徹心扉的事,下一秒,依然若無其事地活著,不管內(nèi)心多么波濤洶涌,表面依舊要假裝風平浪靜,這就是生活。

    有人說,要忘記上一段感情,要么有新歡,要么靠時間。

    于蘇木覺得自己在短時間內(nèi)不可能愛上別人,也許這一輩子,也無法像愛陸澤漆那樣愛上另一個人。

    時間呢?

    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不愛陸澤漆的那一天,目前的她不想將自己沉浸在悲傷中,所以,她將一天的時間安排得很滿,她甚至接了好幾個翻譯的家教工作,希望用忙碌來遺忘一些悲傷的事情。

    七彩見她這樣,又心疼又擔心,有一天,終究忍不住問:“蘇木,為什么陸學(xué)長他都不來找你?”

    她反問:“為什么要來找我?”

    七彩:“可是,你都不難過的嗎?”

    “難過?”于蘇木說,“難過啊?!?/p>

    “難道你就打算這樣放棄陸學(xué)長嗎?你不是很喜歡很喜歡陸學(xué)長嗎?”

    于蘇木怔了怔,連七彩都能看出她很喜歡陸學(xué)長嗎?

    可……

    “那還能怎樣?”她說,“我喜歡他,可他已經(jīng)不喜歡我了啊?!?/p>

    那還能怎樣,誰又能知道這一句話中承載了多少無奈。

    在自我麻痹的時間里,偶爾會有一兩條關(guān)于陸澤漆的“新聞”傳入于蘇木的耳中。

    有人說:“那天我看見成雯雯來學(xué)校等陸學(xué)長放學(xué)欸!”

    有人說:“沒想到他們真的在一起了……那陸學(xué)長消失了那么長時間,就是跟成雯雯在一起了嗎?這樣算不算劈腿?”

    “就算他劈腿,我也喜歡他啊,他劈腿肯定是因為于蘇木不夠好!”

    在學(xué)校各種“新聞”和八卦當中,于蘇木做著自己的事,直到有一天晚上,她接到了家里打來的電話,說她母親出事了。

    于蘇木買了連夜趕回家的機票,但是已經(jīng)晚了。

    于蘇木再見到母親時,母親已經(jīng)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孫雪是自殺的,因為抑郁癥。

    Part3

    “自從你父親走了之后,小雪一直過得不快樂,我?guī)タ瘁t(yī)生,醫(yī)生說她有重度抑郁癥?!笔潞螅卣嬖V她,“小雪怕你擔心,一直不讓我告訴你。可是,這些年,經(jīng)過心理醫(yī)生的調(diào)節(jié),她的病情顯示是有好轉(zhuǎn)的。那天我去B市出差,她還很開心地要給你包餃子,可回來……卻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這個老男人終于忍不住,在這個一直與他生分的姑娘面前蹲下哭泣著。

    那是他愛了一輩子的女人,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他把自己能給的最好的給她,可她最終沒有愛上他,而是選擇永遠離他而去。

    早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付出便有回報,可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依然會守在她的身邊,更加關(guān)心她、呵護她,讓她不至于對這個世界那么絕望。

    就像年輕的那個時候,他愛上她,愿意做她不回頭看的影子,只要她給他追尋她腳步的機會。

    每天放學(xué),他都守在她回家的那個路口,不管她會不會經(jīng)過,似乎只要守在那兒,便能守住她的一世。

    工作后,他想要給她豐厚的物質(zhì)生活,所以他拼命地工作賺錢。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兩樣?xùn)|西,除了工作,便是她。

    即使當初她嫁給了別人,他依然在身后默默地守護著她。

    他知道這一生,他不曾真正擁有過她,可只要他能為她做任何令她開心的事,他都愿意。

    可現(xiàn)實就是那么殘忍,連他這么小小的一個心愿都不肯滿足他。

    于蘇木看著這個深愛著自己母親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她想說些安慰的話,可喉嚨如被堵住一般,什么都說不出口。

    她看著靈堂上,遺照中的母親,那么熟悉的面孔,明明應(yīng)該是就在身邊喊她“蘇蘇”的人,怎么就再也見不到了?

    于蘇木捂著眼睛,可眼淚捂不住,從她的指縫間流了出來。

    她失去了父親,也沒有了母親。

    世界上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再也沒有人會喊她:“蘇蘇,你還好嗎?”

    孫雪下葬的那天,這個城市下起了雨。

    于蘇木親手將母親的骨灰盒放進了父親的墓地中。

    當初父親離世后,母親曾做了兩個連在一起的墓碑,一塊寫著父親的名字,一塊寫著母親的名字,用紅布條封了起來。

    母親曾說,生前是于石韋的人,死后也是。

    所以,即使有一天,離開這個世界了,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于蘇木曾問母親:“為什么會愛上父親,是因為父親比秦叔叔好嗎?”

    母親笑著說:“你爸爸那時候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混混,什么都不會,整天喊打喊殺,一份正經(jīng)的工作都沒有?!?/p>

    “所以,外公那時候不喜歡爸爸,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嗎?”

    “是啊?!?/p>

    “但是,媽媽很喜歡爸爸,所以堅持要跟他在一起?!蹦赣H說,“爸爸也為了媽媽變成了更好的人,努力工作賺錢養(yǎng)家。”

    “對。”母親的聲音似在回憶和憧憬,“那時候,雖然錢不多,但很幸福。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變成夫妻,可將就的人太多,真心相愛的人卻很少?!?/p>

    那天,所有人都陸續(xù)離開了之后,于蘇木在墓地待了許久。

    空曠的墓園,雨水淅淅瀝瀝地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撐著傘走到她的面前。

    她慢慢地抬頭,那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于蘇木沒起身,也沒說話,這些日子以來,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花費了她太多的力氣,如果可以,她也許會選擇一直靠在父母的墓碑上,直到老去。

    “于小姐,你好,我是你母親生前的心理醫(yī)生沈黎。”

    于蘇木靠在墓碑上,沒說話。

    沈黎看著這個精疲力竭的女孩,他懂她的悲傷,看得見她眼神中的迷茫與空洞。

    所以,他便不在意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

    “于小姐,我接下來所說的事情,你可能會覺得很意外、很難以接受,但是,這是你母親生前所托,希望你別怪她?!?/p>

    聽見“母親”的字眼,蘇木的眼睫顫了顫,她的視線重新落在沈黎的身上。

    沈黎說:“二十年前,你曾遭遇過一起綁架案,和你一起被綁架的還有陸中集團的小公子陸澤漆。其實,這一場綁架案并不是一起意外,是有人策劃的,策劃的人便是你父親于石韋。

    那時候你父親于石韋一心想要出人頭地,卻偏偏到處碰壁。你大伯的兒子馬新當初進了世界五百強企業(yè)陸中集團,有幸替陸澤漆的兄長陸淮南做事。陸淮南一直視陸澤漆為眼中釘,便策劃了這場表面上看起來是綁架的案子。馬新找到了你父親,告訴他,只要和他一起做好這件事,便能得到一大筆錢……”

    沈黎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對心理的揣摩非常精準。

    當于蘇木聽著他說話時,她便能想象得出母親在對他說這些話的模樣。

    沈黎的模樣在于蘇木的眼里開始與孫雪重合,仿佛這一切真相都是母親親口在與她訴說——

    “石韋太想出人頭地,便答應(yīng)了馬新。為了將綁架演得真實一點,他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偽裝成被綁架的少女。誰知道小澤并沒有所有人想象中那么無能,他放了一把火,將你救了出來。石韋聽說了之后,忙趕往現(xiàn)場,卻在半路上出了車禍,與一輛保時捷相撞。石韋當場死亡,而那輛保時捷的主人則變成了植物人。

    而那個植物人便是小澤的親生母親白芷。陸連清對你說,你與小澤母親的車禍脫不了關(guān)系便是這個原因。那時在醫(yī)院,我就在你們的身后,聽著陸連清對你說這一切。蘇蘇,不要怪小澤,他是為了保護我,才表面上答應(yīng)陸連清,跟成家姑娘結(jié)婚。在我見到小澤的第一眼,便知道他是個好孩子。這些年,他一直守著這個秘密,自己不說,也不讓我告訴你,因為怕你背負自責和負擔,他希望你們之間的感情沒有任何雜質(zhì),也不用被上一代人的恩怨影響。

    那天,我給你打電話,感覺到了你對小澤的失望。蘇蘇,媽媽不想成為你的負擔,不想成為陸家人威脅小澤的籌碼,所以,媽媽選擇離開……但這也只是個借口。蘇蘇,原諒媽媽的自私,這些年媽媽一直很想念你的父親。無論他做錯了什么,對于別人他有愧,但他始終是我孫雪愛著的男人。媽媽希望你能原諒他,也原諒我。媽媽希望你能幸福?!?/p>

    下期預(yù)告:母親離世,于蘇木一蹶不振,幸而陸澤漆對她悉心照顧,他說:“蘇蘇,我一直都在。”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恩怨成為跨不去的鴻溝,于蘇木選擇離去……直到在異國他鄉(xiāng)再次相遇……

    直到母親去世,于蘇木才深刻認識到自己還有很多話來不及跟她說。即日起,帶上話題#澤木而棲2#說一說你和媽媽之間發(fā)生過什么溫暖的事,@魅麗七班,我們將抽取一名讀者,送樣書一本。截止日期: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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