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鳴
楊麗霞老師囑我為她這本書寫篇序言,我沒有絲毫的猶豫,爽快地答應下來。對于一個熱心人的要求,我應當報以熱心的回應。
我和楊老師相處,主要是在新疆作家書畫院和新疆兒童文學研究會兩個社團活動中間。這兩個民間組織,都是我牽頭在搞,雖然都是報經(jīng)自治區(qū)民政廳批準的正式團體,隸屬新疆作家協(xié)會,卻都沒有任何辦團經(jīng)費,也沒有固定的活動場所??梢哉f開辦之初,就是兩個很窮酸的空殼組織。但是,這樣差的會團情況和條件,并沒有讓真正熱愛書畫和兒童文學的同仁們望而卻步。兩個團體成立數(shù)年來,一批熱心人始終不離不棄,踴躍參加活動。正是由于這些骨干分子的支撐和努力,兩個民間團體得以存活,并且越辦越有活力。
這些骨干分子里,楊麗霞老師是表現(xiàn)最為突出的。她后來被推舉為新疆作家書畫院的副秘書長,這是個沒有任何薪酬的工作。她做得盡心盡力,熱情洋溢。書畫院的每次活動,大到策劃,小到每個細節(jié)的安排,她都是熱心的參與者和執(zhí)行者,認真仔細,不厭其煩。書畫院的老作家們對她贊賞有加,都親切地稱她為小楊。由她負責的書畫院微信群,隨時和大家保持聯(lián)系,信息傳遞,通暢便利。作家書畫院的凝聚力得以不斷強化,和她的熱心張羅不無關系。
楊老師平時很低調,在作家書畫院和兒童文學研究會,大家知道她是新大附中的語文老師,誰也沒有想到,這位經(jīng)常在老作家面前稱自己為小學生、書僮的人,原來竟是一個有著一長串耀眼頭銜的優(yōu)秀教師。她的正高級教師職稱,在整個自治區(qū)中教界屬鳳毛麟角。她不僅是自治區(qū)級的“優(yōu)秀教師”,還是全國中語會頒布的“優(yōu)秀教師”,還連續(xù)十五年擔任過自治區(qū)7、8、9屆中語會理事。擁有如此多耀眼光環(huán)的人,心甘情愿地跑到另外一個領域去,做一個跨界的志愿者,很多人感到大惑不解,楊麗霞到底圖的啥?
其實和楊麗霞老師相處久了,就會自然地解惑去疑,不會覺得她的跨界服務有什么出格。這是一個需要從精神層面找到答案的問題。楊麗霞有很強的好奇心,不甘平庸,不滿足于已經(jīng)固化的模式化生活,總有一種想要突破出去的沖動。對于文學藝術的向往與熱愛,更促使她想要結識更多的人,看到更遠更廣大的世界,讓自己得到更多學習的機會,同時也讓自己的文藝潛能更多地發(fā)揮出來。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是一個胸懷大愛的人。她對周圍的世界充滿著善意和熱情,總想著為這個世界做一點添磚加瓦,力所能及的貢獻;既然做不成以天下為己任的大事,就做一點看得見、摸得著的小事。比如作家書畫院的那些瑣碎事務,她花費的時間精力很多,從未有過一句抱怨。作家書畫院各成員居住分散,一些高齡作家行動不便,每次活動都要在細節(jié)上反復檢查落實。楊老師不怕麻煩,總能很好地完成任務。她在細節(jié)上做好每一件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一種正能量不知不覺、潛移默化地傳遞開去,它溫暖著所有人。大家也在接受溫暖的同時傳播著自己的溫暖,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溫暖存在,新疆作家書畫院成了一個好的去處,一個和諧溫馨的精神家園。
現(xiàn)在的社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比比皆是,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我們在生活中常??梢砸姷?。但真正讓人受不了的是另一類人,這些人仿佛是天生的批評家,總在指點江山,橫批天下,世界上沒有一件事能入其法眼,而且永遠都有發(fā)不完的牢騷,隨時隨地地發(fā)飆亂噴,讓人感到窒息。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世界永遠都是灰暗的,人生無生趣。躲開這些渾身負能量的人是明智的選擇。所以,生活里應該多一些像楊麗霞這樣的人,他(她)們陽光、溫暖、有趣,滿滿的正能量,像空氣中的氧離子,總能給世界帶來清新、健康的氣息。在新疆作家書畫院的微信群里,楊老師是群主,她的微信名就叫陽光不銹。這是一個很形象的名字,楊麗霞在大家的眼里,就是一片不會生銹的陽光。
楊麗霞的作品也呈現(xiàn)出她的精神風貌,從這個作品集的思考論壇、生活隨筆、文藝評論、兒童文學、報告文學等幾個輯子來看,他對世事萬物有著充沛的好奇心,擁抱世界的激情隨處可見,濃濃的愛意盎然紙上。她是個業(yè)余作者,從事文學寫作時間不長,起步之初,作品有些缺點和不足非常正常。在寫作中,楊麗霞沒有成名成家的野心,順其自然就是一種好的狀態(tài)。表達了,同時快樂著,這就夠了。
愿楊老師永遠做陽光的使者!
高士虞翔鳴
——《新疆紅錢圖譜》序
我和這本書的作者翔鳴先生相識于上世紀八十年代,是文學結的緣。幾十年交往下來,成為推心置腹、彼此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對于這位老友的許多事,包括他的人生經(jīng)歷、文學寫作、性格特點、生活習性等等是耳熟能詳?shù)?,唯獨他收藏錢幣這件事,是我比較隔膜的領域。翔鳴兄大概也是看透我不可能成為他的泉友,平常交往中也不和我交流這方面的信息。他這個世界,對我基本上是關閉的。
這得歸咎于我對于收藏愛好的一些無知和偏見,由是導致翔鳴兄對我采取避而不談的態(tài)度。數(shù)年前,我和他曾到南疆城鄉(xiāng)采風數(shù)次。每次去,他都要抽時間到維吾爾古董店和地攤淘寶,主要是尋找古錢,耐心極強,不厭其煩。我因為對此毫無興趣,看他在地攤上流連忘返,便止不住說些風涼話。我最遭收藏人士反感的一個觀點是,沒有一個人能活過一棵樹,甚至連一個塑料袋也活不過。人生不過幾十年,收藏那些破銅爛鐵有什么用?這些刺激的話并沒有激怒性格剛烈、孤傲清高的翔鳴兄,他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大度地說,你主要是沒有入門,真進來了,你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現(xiàn)在,亡友的這部煌煌遺作《新疆紅錢圖譜》就擺在我的桌案上,我每天都要翻讀幾頁,同時瀏覽全書,態(tài)度和心情逐漸變得謙恭和虔誠起來。受翔鳴兄親屬委托,我答應了為他的書寫序,卻遲遲不敢動筆。從新霞把書稿清樣送來到現(xiàn)在,將近兩個月,我沒有寫一個字,卻不時地瀏覽和翻閱它。其目的,一是從翔鳴兄的書中,緊急學習有關新疆紅錢的知識;二是借此深入了解他在這個獨特領域的探索過程和心路歷程,從而一窺他在這個我感到陌生的角落里的精神閃光。應該說,我的這個目的部分達到了,至少,我看清了新疆紅錢從葉爾羌錢開始的幾個演化階段,找到了從新疆貨幣史看新疆社會發(fā)展史的新的觀察角度,這對于古錢盲的我,是一次重要的補課。在每天的翻閱中,我走進了翔鳴兄樂在其中的這個獨特世界,他在后記中說他“伏案六載、閱幣萬千”“甘苦交織”,其實把他的艱苦和負載遠遠沒有說夠,他為新疆紅錢所做的這部大書,至少做了數(shù)十年的準備,沒有強烈的熱愛和奉獻精神,做不了這樣持久堅韌的事。
這是一部真正的工具書。在一般讀者看來,通篇古錢,枯燥乏味,但在古錢收藏者眼里,卻是一本難得的寶書。其內容和版式比二十多年前出版的杜堅毅、顧佩玉的《新疆紅錢大全圖說》要豐富和縝密詳盡得多,它的文獻價值和學術價值會日益彰顯,從這個意義說,這本書是新疆貨幣的一部寶典,是并不過譽的。
翔鳴兄說,我之所以看重這部書,這套錢幣,小而言之,是事業(yè),是心愿;大而言之,它們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寶貴文化財富,這財富是屬于全人類的。我能為收藏保存這些財富盡一份力,是我的榮幸,是上天賜予的慷慨機遇。
我在翻閱他的這部心血之作時,眼前時常出現(xiàn)他拖著病體,伏案工作的幻覺。聽他的這番心聲,我想起了另一段震聾發(fā)聵的話,“文明的傳播是一個艱難曲折、甚至是忍辱負重的過程?!毕桫Q兄用他的嘔心瀝血的付出,驗證了一個人文知識分子的崇高情懷。
我對不久前才辭世的這位老朋友,充滿了懷念和惋惜之情,他是個有著非凡的精神高度和氣質的人,無論是當作家,當編輯,當朋友,他都要力爭達到最好,即使面對死亡,他也要力保尊嚴和清高,以果斷堅毅的方式飄然離去,絕不拖泥帶水。他是一位真正的高士,我由衷地贊美他。
他的這部遺作,會成為他的一座紀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