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縣里讀高中。每個星期天的下午4點,我騎車從家里出發(fā),到學(xué)校的時候正好能趕上食堂開飯。
那個星期天,氣溫陡降。我身上只穿著兩件單衣,凍得瑟瑟發(fā)抖。只好用力地蹬著車,借以驅(qū)趕體內(nèi)的寒冷。才騎了10多里路,車輪碾上了一塊碎石,“砰”的一聲,車爆了胎。一路上又找不到修車鋪,我只好推著車子走,車后座上還放著30斤大米,很快我就累得氣喘吁吁。
天又下起了小雨。我把雨衣蓋在了大米上。雨水很快打濕了我的頭發(fā),順著臉頰淌下來,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我不禁打了幾個噴嚏,終于還是感冒了。
等我趕到縣城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10點多鐘了。路過一個街口處的小吃攤時,我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飯,得先犒勞一下自己的肚子了。湯面一塊錢一碗,我只有在去年生日的時候,才“奢侈”過一回。
攤主是個中年婦女,正和一個夾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談著價錢。
“來碗湯面?!蔽乙贿呎f,一邊在口袋里翻著零錢。
“對不起,只剩下最后一碗了,那位先生要了?!睌傊鞒錆M歉意地說。
聞著湯鍋里飄出來的香味,我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我不知哪來的勇氣,對那位中年男子說:“先生,把那碗面讓給我吧!我感冒了,又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中年男子白了我一眼,沒吭聲。
攤主瞅了瞅我,對中年男子說:“先生,看這孩子怪可憐的,您就讓給他吧!”
那中年男子卻不答應(yīng):“哼!總歸有個先來后到吧,憑什么讓給他呀?”
攤主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們誰肯出兩塊錢,這面就歸誰!”
攤主的話音剛落,中年男子就叫起來:“喂!你這不是宰人嗎?心也太黑了吧?我不吃了!”說完,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也有點氣憤,怎么可以坐地起價呢?我寧愿餓一頓也不想挨一刀。原先還覺得挺不錯的攤主,怎么一下子就變得如此勢利。我嘆了一口氣走了。
走出沒多遠(yuǎn),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是那位攤主。她拉住我的車,對我說:“孩子,快回來,把那碗面吃了。”我搖搖頭,說:“太貴了,我吃不起!”攤主“撲哧”一聲笑了,“傻孩子,我剛才不這么做,他能把面讓給你嗎?”我恍然大悟。
我在攤主搭設(shè)的帳篷里,狼吞虎咽地吃著面條,攤主坐在對面,一邊和我拉著家常,一邊不斷地叮囑我:“慢點吃,慢點吃,別噎著了。”那神情,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
吃完面條,我掏出一塊錢,沒想到攤主卻一把攔住,說:“這碗面就算我送你的。這錢你留著買點藥,不要硬挺著!”
我一下子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