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寶

蘆芙葒

奇怪的事發(fā)生在一個早晨。

貓頭的父親早上去莊子的水井挑水，看見一只老母雞領(lǐng)著一群小雞在水井邊嬉戲。他覺得奇怪，是誰家的雞，這么早就跑出來了？那些小雞長得很可愛，貓頭的父親放下水桶，忍不住就伸出手去抓住了一只小雞。奇怪的事就在這時發(fā)生了。只是一瞬間的工夫，那只老母雞和其他的小雞就不見了，再看看手里的那只小雞，卻已死去，沉沉地變成了一只小金雞。

貓頭的父親高興壞了，他知道他這是遇到活寶了。

所謂的活寶，就是能在地底下跑的寶。比如金雞呀，金馬呀，金豬呀。他們在地底下長成了形，時不時地就會跑到地面上來顯露一下。

莊子里早先就有一個會趕寶的人，他能將地下的那些活寶從地下趕出來，只是他還從來沒有將活寶捉住過呢！

貓頭的父親將那只小金雞捧回了家。他讓貓頭娘捧著那只小金雞看，他又讓貓頭也捧著那只小金雞看。他對他們說，哈，這回我們真的發(fā)財了！

就在他們一家人做著發(fā)財?shù)拿缐魰r，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

當(dāng)貓頭有些愛不釋手地將那只小金雞交給他父親時，一不小心，那只小金雞給掉在了地上。誰能想到呢？那只小金雞一掉到地上，就像魚兒見了水一般，活了。它竟然還吱吱地叫了一聲，就一頭鉆進(jìn)地里去了。貓頭眼明手快，他伸手想拽住那小金雞的尾巴，卻是什么也沒抓著。

到了嘴的肉竟然沒了。

事情就是這樣，當(dāng)初，要是這只小金雞不出現(xiàn)在貓頭父親的面前也就罷了?，F(xiàn)在，它出現(xiàn)了，卻一轉(zhuǎn)眼又沒了，這讓貓頭一家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于是，貓頭的父親在一天黃昏，作出了一個決定，他決定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只小金雞，活捉這個活寶。

貓頭的父親對他們一家人作了明確的分工。貓頭的父親負(fù)責(zé)挖掘工作，貓頭和他娘負(fù)責(zé)運(yùn)土渣。

那天晚上，他們點(diǎn)燃了油燈，從那只小金雞掉下去的那個地方開始了挖掘。

他們就像幾只土撥鼠那樣，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將土從地下拱了出來。

當(dāng)他們挖到兩米深的時候，麻煩來了。一塊碩大的石頭擋在了那里，鐵鍬碰上去金星四濺。他們不得不改變挖掘的方向。方向的改變，使挖掘工作順利了許多，這讓他們受到了很大的鼓舞。

洞越挖越深，為了節(jié)省時間，除了上廁所，貓頭和他的父親幾乎不再出洞，甚至連吃飯都是讓貓頭娘給他們用籮筐吊下去。他們剛開始挖洞時，正是初春季節(jié)，貓頭和他的父親還穿著小棉襖呢。現(xiàn)在，他們已是光著胳膊在下面挖掘了。貓頭父親的臉上，胡子也長得老長。

有一天，貓頭娘給他們用籮筐吊下飯時，還用一片大樹葉給他們包了一包東西，他們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包櫻桃。貓頭父親說，我們下來時，櫻桃樹還沒發(fā)芽呢，現(xiàn)在櫻桃都能吃了。

貓頭說，我們挖出去的土上面怕是長了草了吧。

貓頭和他父親就這樣一邊說著話，一邊吃著櫻桃。櫻桃很甜，他們卻看不清櫻桃的顏色。

突然，貓頭聽見他的父親欣喜地叫了一聲。

貓頭的父親說，貓頭你聽，我好像聽到了雞叫的聲音呢。

洞里一下就靜了下來。貓頭和他父親都屏氣凝神，果然，有雞的叫聲若隱若現(xiàn)地傳來。

貓頭的父親簡直是欣喜若狂了，他說，呀，我們快要捉住活寶了。

貓頭說，我們要捉住活寶了。

兩個人完全忘了困倦和勞累，他們拿起鐵鍬又開始挖了起來。時而，他們會停下，側(cè)起耳朵來聽一聽。雞叫的聲音似乎越來越清晰了。

接著，更令人興奮的事發(fā)生了，他們看見，就在他們面前不遠(yuǎn)的地方，一個金光閃閃的東西在地上一跳一跳的。他們不約而同地?fù)淞诉^去，可是，等他們到了那里，那東西有意要捉弄他們似的，一眨眼就不見了。

后來，貓頭就看見那東西跳到了他爹的背上，貓頭伸手去抓，卻什么也沒抓住。貓頭再伸手去抓，就抓住了一個圓圓的光柱。這時，又一聲雞叫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一次，那雞的叫聲是那樣的真切，仿佛就在身邊的某個地方。貓頭的父親一鐵鍬挖下去，眼前就一下豁亮了起來。他們順著那亮光爬過去，就看見一只金黃的母雞，正帶著一群可愛的小雞在一片草地上覓食呢。

同時，他們還聽見了狗的叫聲和人的爭吵聲。他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是他們家的后院。

從后院里出來時，貓頭和他爹才發(fā)現(xiàn)，時令已到了夏天，地里的麥子已黃了。奇怪的是，那一片金黃的地里，竟然沒有人去割麥子，許多人都拎了口袋和竹筐在搶他們門前他們挖出來的土。

那些人將那搶來的土背到河邊，用木盆從里淘金呢。

貓頭娘，卻是一頭的汗水，還在一籮筐一籮筐地將土往外運(yùn)。

選自《百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