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宇
幾天來,手機里頻繁彈出寒冷預(yù)警,朋友感嘆道:“人間方小雪,年歲到大寒。”北方的人們有暖氣,而南方的人們,抱著棉被,是不是就像抱著整個世界。
是啊,又到一年大寒時了。
晨霜覆遍曠野,寒煙起透平林,一夜大雪過后,山徑無人蹤跡,寒林中鳥兒做著暖暖的夢,荒寺里僧人正敲著古鐘。古人用這樣富有詩意、質(zhì)樸而美好的方式度過這樣的寒冷。毛姆在《面紗》中有段話:“我從來都無法得知,人們究竟為什么會愛上身外的人和事,我猜也許我們的心上都有一個缺口,它是個空洞,呼呼地往靈魂里灌著刺骨的寒風(fēng),所以我們急切地需要一個正好形狀的心來填上它?!敝芏鴱?fù)始的平凡歲月里,正因如此,枯燥的小事也可以生動至極,名字聽起來極冷,卻溫暖到骨子里。
“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倍墓?jié)氣,這種中國式韻味的四季韻腳,也許是地球上最富有詩意的歷法。而中國式的一切,似乎都以一種獨特的傳統(tǒng)為根基,沉淀至骨,然后經(jīng)過千年漫長歲月的打磨、洗禮。淡淡的,從容的,合宜而大氣。
朋友感慨,這份生活中本該有的一份悠閑,如今去了何處。而今的人們,懶于交往,往往疏離,不擅長于溫言寬慰。大多數(shù)時間里,說著說著,只剩下沉默。淡漠,執(zhí)著而孤獨。我笑他像極了古董先生,好比詩詞一樣,它們是古人的日子,我們正在過著的,一樣也是來人的詩和詞。
生活可以華麗得耀眼,也可以質(zhì)樸得單純而美好。生活不分古今,精彩的不過是人們的選擇。
北方的冬與南方的夏,都是難以結(jié)束的季節(jié)。在極端的冷與熱之間,對生活保持熱情的人們才會樂意去感受、記憶。
這樣的季節(jié)里,好像就應(yīng)該足夠的冷,人們才會記起要相擁取暖而不是相互疏遠,才能雙手緊握,走過那些寒冷;好像就應(yīng)該足夠的熱,人們才能沉浸在月色涼涼的夏夜而不是沉沉睡去。
有雪的日子,最愜意的莫過于與親友一起,在暖烘烘的房間里,懶洋洋的但也沒有什么好聊。門外的天,不知不覺就黑了,仿佛沉默中會生出一種錯覺,錯覺是在除夕夜,雖然難得,但一年中總是得有這么幾個夜晚。每個這樣的夜晚,也許就是人們的故鄉(xiāng),無須有時過境遷的傷感,也無須有北望的惆悵。像慢慢渡上縫隙的青苔,時間總會和回憶一起,總會對這樣的記憶抹上溫柔暖和的光澤。
每每到了大寒,一碗臘八粥,也能度一段日子,滲著甜味的融融暖意,人們能比往時更加實實在在地觸摸到歲月。
“大寒已過臘來時,萬物那逃出入機”,這樣的日子里,話一出口,似乎就會被空中的風(fēng)凍住。這樣的寒冷,提醒人們,生活在于行動,而不是時間;生活在于思想,而不是呼吸;生活在于感覺,而不是表盤上的數(shù)字。人們應(yīng)該按心靈的悸動來計算時間,這讓人覺得如此去過生活很有意義,而不是簡單、機械性的動作。光陰可比,星斗裁衣,也許這樣才覺得自己是真的過了365天,而不是把一天過了365遍,目的是讓自己時刻明確,是在生活而不是在生存。
人,記得要在最寒冷的歲月中,沉淀出最溫暖的回憶;記得且將詩酒瞞人眼,出入紅塵,過他幾冬。
大寒是寒冬,也是告別冬天的前奏,在大風(fēng)飛揚的曠野,完好如初。東風(fēng)吹盡去年愁時,我們都將會披掛一片春意,都將會奔向各自的春暖花開。
借用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一段話:“從現(xiàn)在起,我開始謹慎地選擇我的生活,我不再輕易讓自己迷失在各種誘惑里。我心中已經(jīng)能聽到來自遠方的呼喚,再不需要回過頭去關(guān)心身后的種種是非與議論。我已經(jīng)無暇顧及過去,我要向前走。”祝福身在大寒中的你我。
新的一年就要開始了,怎么可以讓錯的事帶走最好的時間呢,人最美的樣子,應(yīng)該留給真正愛惜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