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開貴州教育改革的大門
—— 文史專家王堯禮評說嚴修和他的日記

文/陸青劍 趙相康

著作簡介

《蟫香館使黔日記》

嚴修（著）

貴州出版集團、

貴州人民出版社（出版）

《蟫香館使黔日記》為清末著名教育家嚴修(后創(chuàng)辦南開大學)提督貴州學政時所寫的日記,起于光緒二十年(1894年)九月十六日從北京啟程赴任,止于光緒二十三年(1898年)五月初一日回到天津。本書詳細記錄了嚴修在貴州學政任上3年的工作、生活,包括赴各府主持科試選拔人才、革新貴州教育等,其中也記錄了嚴修對貴州一域的深入思考。本書是貴州教育史的重要資料,具有很高文獻價值。

嚴修(1860～1929),字范孫,直隸天津(今天津市)人。生于咸豐十年,光緒癸未科進士,選庶吉士,散館任翰林院編修,后任貴州提督學政、學部侍郎,創(chuàng)辦“南開”各學校,是近代著名教育家。光緒二十年,他簡放貴州學政,當年十一月到任,二十三年十二月離任。3年間,他認真履行學政職責,巡回考校生童,大力提倡經(jīng)世致用之學,包括西方科學知識,改革學古書院,創(chuàng)設官書局,奏開經(jīng)濟特科,自己還學習數(shù)學、英文,在貴州以至全國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

在貴州的工作時間雖然不長,但嚴修認真履行學政職責,巡回考校生童,大力提倡經(jīng)世致用之學,包括西方科學知識,改革學古書院,創(chuàng)設官書局,奏開經(jīng)濟特科,自己做榜樣,學習數(shù)學、英文,在貴州以至全國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

關(guān)注民國期間貴州文獻狀況的《貴州文史叢刊》編輯部主任、《貴州文庫》總纂辦公室編纂王堯禮說,嚴修任學政之初,以貴州難購近世新書,即創(chuàng)設貴州官書局,以便學子購讀。勸學子讀《時務報》,以廣益見聞。主張中西學同時并課,首先于學古書院(南書院)實行,并且身體力行,與肄業(yè)諸生共同學習,互質(zhì)疑難,一時學風大變。

嚴修執(zhí)掌一省學務,任內(nèi)要案臨本省各府及直隸州、廳,舉行兩輪考試,即歲試和科試。王堯禮介紹說,當時貴州有十二府、一直隸州、三直隸廳,每府、州各設考棚,廳附于府,因此共十三棚。在貴州期間,嚴修多半時間用于主持各棚的歲、科兩試。歲科兩試考完后,又于鄉(xiāng)試前后舉行錄遺及會考優(yōu)、拔等。在考試過程中,嚴修對科舉的局限性有了更深入的認識,對貴州省情、學子狀況、民風學風也有更深入的了解。

王堯禮說,嚴修在貴州任職時,正是甲午中日戰(zhàn)爭已爆發(fā)到戊戌變法之間的時段,有識之士無不在探索強兵富國之路。嚴修是科舉出身,深知舊式書院的課程與用八股文、試帖詩取士的方法,不足以造就和拔取有用人才,必須進行改革,所以他到任后,即以近代經(jīng)世致用思想教育學子。到任十幾天后即發(fā)出《觀風告示》及《觀風題》。所謂“觀風”,就是觀察現(xiàn)實問題,思考政事得失,提出解決之法。通過觀風卷測試,誘導諸生關(guān)心時務,并以此選拔貢生。明確要求諸生通曉經(jīng)世致用之學,要為國家富強、民生富足獻策出力。為讓生員關(guān)心國家大事,了解當時正在興起的維新思潮,嚴修捐廉俸,利用在京津的親友,購來80余種中西學書籍,大量征訂《時務報》《申報》等報刊,使僻遠閉塞的貴州,與京滬等地聲息相通,諸生也感受到時代的新氣息。此后,歲科兩試中都有策論試題。

嚴修非常關(guān)注貴陽的學古、貴山、正本三間書院。光緒二十二年八月初一,布政使邵積誠給他送來3所書院的“條規(guī)”和“高材生加章程單”。經(jīng)過斟酌,他選定學古為改革對象,隨即為之制定章程。

嚴修對算學的重視超過了其他課程,但師資奇缺。從外省聘請,但都因為貴州太過偏僻而薪水又很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嚴修在本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合格的教師,而他也是一邊學習一邊授課。光緒二十二年,他在短短的10個月里,就到南書院考察83次,平均每月8次,多數(shù)時候是去授算學課或考試。

在改革書院之先,嚴修就做了一件事——創(chuàng)辦貴州官書局。他與貴州巡撫嵩昆協(xié)商籌辦貴州官書局,并親自考察、選定書局地址,辦事效率之高,折射出嚴修著力興辦貴州教育的強烈沖動。王堯禮說,他要革新教育,圖書缺乏,何以辦書院,又何以談革新?迫切而沒有經(jīng)費也快不了,官書局的創(chuàng)辦,嚴修捐千金以助。據(jù)說為了購書、創(chuàng)設書局及獎勵生員,嚴修不僅把廉俸花光,任滿返京時已負債累累,只得托人向德厚堂借兩千兩銀和八千緡銅元,負債達四千兩。“這樣的精神,令人欽佩。”

當然,僅靠自刻書是滿足不了全省生童的需要的,更多的是靠運銷外省官書局的產(chǎn)品,尤其是西學書。自刻書、引進書,都經(jīng)嚴修審定。此外,各府州縣儒學、書院購買的書單,也都請他審定。他尤其重視西學,自備《西學書目表》多冊,分贈同事?！皬娜沼浛?中學書由學古書院山長、綏陽人雷廷珍擬書目,嚴修審定；西學書則由嚴修一人作主?！蓖鯃蚨Y說。

嚴修改革學古書院,所辦的帶有試驗性質(zhì)的中西并課班,雖然只有10個月,卻取得了顯著的成績。王堯禮說,當年貴州秋闈,新科舉人中,6人出自南書院,解元即在其中。嚴修最重視的算學一門,也是成績斐然。嚴修初到貴州舉行歲試,考算術(shù)的生童人數(shù)寥寥,可是到他行將離任時,僅在貴陽參加算課的每月都有幾十人,成績被嚴修評為超等、特等的為數(shù)不少,可知貴州學子學習數(shù)學的興趣與水準大為提高。原來為請算數(shù)教習,到外省招聘無人應,到了嚴修任期即將結(jié)束之日,竟出現(xiàn)貴州向云南輸送算數(shù)教員的佳話。

嚴修離開貴州幾個月后,貴州巡撫王毓藻將學古書院改為經(jīng)世學堂。這是在嚴修改革的基礎(chǔ)上,將傳統(tǒng)書院改設為近代學堂的,嚴修致力的事業(yè)得到延續(xù)和發(fā)展。

嚴修赴各府主持歲、科試時,刻意識拔人才,《日記》中多有記述。銅仁府的唐桂馨,麻哈(今麻江)的周恭壽與其叔周誠,興義的劉顯治,婺川(今務川)的申云藩,八寨(今丹寨)的歐陽朝相等人,“后來大都成了黔中有為人才,無論在政治、經(jīng)濟、文藝或?qū)W術(shù)諸多方面,都有一定的影響或成就。”

嚴修改革書院、辦理官書局的主要助手雷廷珍(玉峰),在嚴修任滿、即將離黔回京之時,代表書院諸生撰寫了謳歌嚴修教育業(yè)績的《誓學碑》。本來要刻石豎立在書院的,卻被嚴修阻止:“此時何如時?此事何如事?顧猶存此蹈常習故之見耶?”他諄諄告誡雷廷珍和諸生:“方今時勢,非自強不能自存,非人才不能自強,非講學不能育才,非合眾不能勵學,尤非盡人皆冥志樸學,不能有成而濟時艱,學會成天下之急務,實黔中之要務也,何如一開黔學,約集同人以相講肄,講中學以通經(jīng)致用,講西學以強國富民?！边@是他最后留給貴州士子的話。嚴修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后來他歸老故園,創(chuàng)辦南開中學、南開大學,走的是教育救國的路子。

嚴修于民國十八年(1929年)逝世,著述存稿有詩、文、日記、函札等多種藏于家中,后被天津圖書館收藏。編輯出版的有《嚴修先生古近體詩存稿》《香館手札》《香館使黔日記》《嚴修東游日記》等。2012年,天津古籍出版社將其匯為《嚴修手稿》影印出版,共23冊,其中就有使黔日記?！断沭^使黔日記》出版于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影印線裝,一函九冊。嚴家寄了40部到貴州,分贈嚴修的門生故舊。

名家推薦

嚴修是近代貴州教育改革的開拓者,其日記是貴州教育史的重要史料,具有很高的文獻價值。他所寫的日記,多為其在任時的所思所為,對于后人了解當時的貴州教育現(xiàn)狀,了解嚴修的教育理念,有極高的參考和研究價值。該書記述雖是日常點滴,但語言樸實,可窺見嚴修憂國憂民的憂患意識,改變貴州教育落后現(xiàn)狀的強烈愿望,倡導文明之風的迫切心情。貴州教育的興盛,與嚴修當時的努力作為密不可分,是一部值得一讀的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