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傳奇色彩的漢玉
——陜西出土漢代玉器精品鑒賞

□ 劉云輝 劉思哲

漢代是中國歷史上一個極其重要的時代，尤其是西漢第一個由平民建立的封建王朝（所謂草根天子，布衣將相），他們無所畏懼，對許多事情充滿了好奇。從漢武帝時，派遣張騫兩次出使西域，極大地開闊了漢人的國際視野，至公元前60年新疆正式納入了漢王朝版圖，從而使昆侖山北麓的和田美玉能夠順暢地輸入中原。兩漢400余年，制作使用大量玉器，它是漢代貴族上層社會生活（精神層面和物質(zhì)層面）的一種重要現(xiàn)象。西漢玉器在先秦玉器發(fā)展的基礎(chǔ)上有了進一步的長足發(fā)展，開創(chuàng)了中國玉器史上使用和田玉的第一個令人耀眼的高峰。東漢時期的玉器雖然發(fā)現(xiàn)的并不多，但玉雕工藝的成就仍然十分傲人。

漢代與先秦時期已經(jīng)發(fā)生了巨大變化，漢代面臨的形勢和采取的路線都不同，這時先有“無為而治”，后有所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但實際并末真正執(zhí)行。用漢宣帝的話說是“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用的是霸道王道混雜的理念和政治體制。孫機先生概括漢代玉器的特征為：靈玉和禮玉的生存空間已被壓縮。而漢代的玉劍具、玉質(zhì)容器如玉杯、玉卮、玉樽等與通靈演禮也不能說全無關(guān)系，但往往卻難于確指為靈玉或禮玉，大多數(shù)是高等級實用品。漢代高級貴族乃至皇帝，羨慕升仙，或企圖使尸體不朽的觀念盛行，制作了大量的葬玉。故可稱漢代玉器是世俗玉和葬玉大為流行的時代。筆者認為漢代作為陳設(shè)之用的圓雕玉器更是率先以純藝術(shù)品的面貌出現(xiàn)，另外玉質(zhì)容器大量涌現(xiàn)，還有獅虎形帶翼獸的造型受到了外來文化的影響，天馬形象的玉器、四神形象的玉器以及西王母形象的玉器都是這一時期出現(xià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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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50年以來, 在全國20多個省、市相繼出土了大量的漢代玉器，河北中山靖王劉勝墓、北京大葆臺漢墓、廣州南越王墓、安徽巢湖放王崗及北山頭漢墓、安徽天長江蘇揚州廣陵國墓葬、江蘇盱眙大云山劉非墓、江西南昌?；韬钅?，江蘇徐州獅子山、北洞山、龜山、臥牛山等楚王及王后墓出土的玉器, 特別引人注目。這些玉器數(shù)量多、種類齊全,有許多玉器不但造型優(yōu)美, 而且工藝精湛。

陜西出土的漢代玉器雖然并不算很多（但祭祀用玉數(shù)量居全國各省之首，總量還是非常龐大的數(shù)字。）眾所周知由于陜西是西漢建都之地，又是西漢皇帝皇后陵墓所在地，盡管漢代帝陵本體沒有發(fā)掘，但在這些帝王陵園范圍內(nèi)卻發(fā)現(xiàn)了當時帝王及皇后使用的玉器，這些玉器玉材之上乘，工藝之精，等級和價值之高是首屈一指的。除此之外，漢長安城遺址和高級貴族墓葬也出土了不少其它地方未見的具有很高價值的玉器。

陜西出土的許多高規(guī)格的玉器多數(shù)并不是考古發(fā)掘品，其發(fā)現(xiàn)幾乎都帶有傳奇色彩，它和一般征集品又不完全相同，其出土的地點位置和時間都是清楚的。本文僅舉若干例精品玉器試作分析鑒賞。

漢高祖長陵陵園出土的“皇后之璽”

1968年9月的一天，在今咸陽市渭城區(qū)窯店鄉(xiāng)狼家溝村一位年僅12歲叫孔忠良的小學生，在放學回家的路上，于漢高祖劉邦長陵西南約1公里的土溝中發(fā)現(xiàn)了一方白玉印，拿回家后，其父將其交給了陜西省博物館。這方玉印印鈕浮雕一只螭虎，印面上刻有“皇后之璽”四字。有學者根據(jù)印之形制和印面文字，以及出土的位置處在漢高祖劉邦與呂后合葬的長陵附近，認為這枚玉璽是呂后曾用之璽。但也有學者根據(jù)兩漢禮儀制度，尤其是印文風格演變的特點等，斷定它絕不是呂后之璽，并指出該璽制作年代其上限不會早于西漢文景時期，下限當與武帝前文字體勢及琢治風格頗為接近。也有學者認為漢初“皇后之璽”璽文與高祖卒年前后頒制的“高寢丞印”封泥文字相近，而從邏輯上分析皇后之璽的制作當在立國之初。無論如何，它是迄今僅見的漢代一枚皇后官印。那么，此璽曾為呂雉所佩，也是完全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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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璽邊長2.8厘米、高2厘米，重33克。以純凈無瑕的羊脂白玉制作，玉質(zhì)堅硬致密，無任何受沁現(xiàn)象。璽體為正方形，鈕為高浮雕匍匐回首狀之螭虎，形象兇猛，體態(tài)矯健，四肢有力，雙目圓睜，眼球圓而凸出，隆鼻方唇，張口露齒，六顆上齒以陰線雕琢，雙耳后聳，尾部藏于云紋之中，背部陰刻出一條較粗的隨體擺動的“V”形脊線，腹下對鉆一系帶之穿孔。璽臺四側(cè)面呈平齊的長方形，并琢出長方形陰線框，其內(nèi)碾琢出四個互相顛倒并勾連的卷云紋，每個云紋均以雙陰豎線與邊框相連。陰線槽內(nèi)尚殘留有部分朱砂。璽面鐫刻的陰文篆書“皇后之璽”字體結(jié)構(gòu)嚴謹大方，筆畫粗細均勻，深度一致。此件玉璽玉質(zhì)之精美，螭虎造型之生動，璽文字體之規(guī)整大氣，雕琢技法之嫻熟，都是罕見的?，F(xiàn)藏陜西歷史博物館。（圖1）

漢武帝茂陵出土的四神獸面大鋪首

茂陵是漢武帝劉徹的陵墓， 位于今興平市南位鄉(xiāng)策村。它東距漢長安城未央宮前殿遺址26公里，是咸陽原上西漢帝陵最西面的一座，茂陵修建時間長達50余年，又處在漢代國力最為強盛的時期，加上武帝本人好大喜功，因此，茂陵既是漢陵中規(guī)模最大的一座又是漢陵地宮埋藏最為豐富的一座。1975年7月19日興平縣南位公社道常村村民在村西瓦渣溝平整土地，張建明等人于地表深約70厘米處挖出了一件特大型四神獸面玉鋪首，其后在鋪首之下還挖出了一件破碎為三塊的琉璃璧。瓦渣溝位于茂陵陵園東南1公里處，這里還曾出土過許多文字瓦當和四神圖案的畫像磚。這些物件都應(yīng)是茂陵寢園中的遺物。

此鋪首通高34.2厘米、寬35.6厘米、厚14.7厘米，重10.6千克。青玉（有學者認為其材質(zhì)就是歷史上有名的藍田玉），表面呈蘋果綠色，背面留有較多之土沁。玉鋪首大致呈長方形，將獸面與四神（又稱之四靈）形象巧妙地結(jié)合在一起，并融淺浮雕、高浮雕、線刻、鉆孔等技法，對器物進行多層次雕琢。中部浮雕出鼓目、寬眉、卷鼻、張口露齒的獸面，其頭部上端浮雕成如意云紋狀，長鼻下延回卷與背部下端之方榫相連，并在其下鉆出橢圓形孔，形成鋪首之鈕。四神形象分布在獸面左右兩側(cè)和眼睛上下。位于左邊沿的青龍昂首、翹鼻、鼓目、口大張，兩顆尖牙咬住左側(cè)的云紋，身軀扭動，長尾回卷，四肢或伸或蹬，十分有力。再現(xiàn)了神龍雄勇強悍的性格特征。位于右邊沿的白虎昂首長嘯，兩前腿踩在上端右側(cè)的云紋上，身軀矯健，形象威猛，后兩腿一伸一蹬，右后腿踩在獸面粗眉之上，長尾從獸面粗眉下穿過并回卷，表現(xiàn)了獸中之王威震一切之氣勢。朱雀圓眼勾喙，身軀修長，呈回首展翅狀，尾部為如意云紋形。朱雀一只腿位于獸面粗眉之上，另一只腿和部分翅羽則壓在獸面粗眉之下，其神態(tài)猶如信步回首之仙鶴。玄武為龜張口銜蛇，龜曲頸爬行，部分身軀掩壓在云紋之下，前后各露出一條腿，形象敦厚穩(wěn)健。蛇身委婉柔暢，頭和頸部位于獸面粗眉之上，身軀和尾部則位于獸面右眼側(cè)面。此玉雕線刻技法應(yīng)用也十分嫻熟。如獸面眼仁用細陰線，粗眉上用弧形陰線裝飾，獸面長鼻及額上飾以直陰線、陰線卷云紋，陰線圓圈網(wǎng)紋等。朱雀頜部和翅膀上則飾以密集的短陰線，頸部飾以圓珠紋，鋪首背面則以十分流暢的細線勾勒出云氣紋。此外，還用斜刀技法，以表現(xiàn)朱雀層層疊壓之羽翼。在龍和虎的背部、尾部均斜刻隨體擺動的較粗之曲線。這件玉雕鋪首構(gòu)思神奇浪漫，布局奇特，寓意幽遠，風格和諧統(tǒng)一，造型既威嚴莊重，又活潑生動，是十分珍貴的玉雕瑰寶。從這件特大型的玉鋪首就足以證實當年茂陵陵陵園建筑規(guī)模之宏大，建筑之豪華?，F(xiàn)藏茂陵博物館。（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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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北郊西漢墓出土的雙身獸面紋谷紋玉璧

此璧直徑43.2、孔徑11.5、厚1.6厘米。1997年西安市北郊棗園南嶺西漢早期墓M1出土。青玉，表面呈青褐、青黃、灰白及淺墨等不同色澤，溫潤古樸。玉璧出土時破碎為25塊，分別位于墓主人胸部和背部。玉璧兩面雕紋基本相同。在內(nèi)孔沿至外周沿雕琢的兩圈細線紋之間，共雕琢六組紋飾，依次為圓首尖鉤紋、绹索紋、谷紋、雙身動物紋及所附的回首鳳鳥紋、以及最外圈的圓首尖鉤紋。經(jīng)統(tǒng)計該璧內(nèi)圈有圓首尖鉤紋24個，外圈有圓首尖鉤紋72個。減地浮雕出的谷紋共有344個，谷粒飽滿和諧。四組雙身獸面紋上下左右互相對稱，每組結(jié)構(gòu)風格幾乎完全一致。每組雙身獸面紋左右兩側(cè)各附兩只鳳鳥紋。從雕琢技法觀察，先是以砣具碾琢出雙身獸面及鳳鳥的基本輪廓，然后再加飾陰線，從而使所表現(xiàn)的獸面及鳳鳥層次清晰，形象鮮明。獸面形似牛頭，雙眼輪廓近似菱形，飾陰線圓睛，山字形大鼻，張口露齒，無下唇，胡須和眉飾均翹起，顯得威風凜凜，身體向左右兩側(cè)分開，末端延伸為向外的鳳鳥紋，鳳鳥圓眼、尖喙、長頸，頭上有冠，在獸鼻和額頭上、獸雙身以及鳳鳥身冠上分別飾有雙弧線，單弧線、網(wǎng)狀線等紋飾，線條自然流暢。璧另一面除圓首尖鉤紋和谷紋的數(shù)量，與已述的一面略有差別，其余花紋及特征，幾乎完全相同。在玉璧側(cè)面上鐫刻篆書“六百六十一”五字，字跡細如發(fā)絲。此璧是迄今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的漢代琢紋玉璧中最大的一件。其構(gòu)思奇特，紋樣結(jié)構(gòu)復雜，布局合理，層次清晰，主題突出，形象鮮明，是罕見的古玉精品?，F(xiàn)藏陜西省考古研究院。（圖3）

西安北郊陳請士墓出土的透雕雙鳳韘形玉佩

此佩高7.1、寬4.4、厚0.4厘米。1991年西安北郊范南村西漢中期陳請士墓出土。青玉，青黃色。有少量受沁灰白斑和褐色紋理。片狀盾形，兩面造型略有不同，中心鉆一圓孔，正面圓孔下呈弧形凹面。其上陰刻云氣紋，兩側(cè)和頂部均鏤空，其圖案為變形且不完全對稱的鳥獸紋，表面又隨形琢出陰線云紋，背面中孔上下基本上處在一個平面，唯下端略向內(nèi)收。該佩其圖案抽象，在似與不似之間，似螭不是螭，似鳳不是鳳，是目前考古發(fā)掘所見西漢韘形玉佩中品相頗佳的一件?，F(xiàn)藏西安博物院。（圖4）

漢陽陵陪葬墓出土的螭虎雙鳳熊紋玉劍璏

通長10.7、寬4.2、厚1.2厘米，銎孔長3.7、寬0.5厘米。2005年漢陽陵司馬道北側(cè)陪葬墓M363出土，青玉，正面形成了一層較為均勻的灰色包漿，并有少量玻璃光，背面尚能看清它為青玉，正面一側(cè)長邊外有鏤空透雕的雙鳳和螭虎頭部外，其基本形狀為長方形，兩端有卷檐，下帶光素無紋的長方形銎，孔內(nèi)有拉絲痕跡。正面上端浮雕一只屈身回首張望的小熊，熊雙耳豎起，雙眼圓睜，直鼻小嘴，小尾微翹，兩前腿向左右伸展，正面主題圖案為浮雕的蜿蜒行走狀螭虎身軀、四肢及尾部，螭虎頭頸部穿過長邊框，回首張望，雙耳直豎，雙目圓睜，從頸部至臀部陰刻一條脊線，尾部呈扭絲狀回卷，腿部肌肉有力。螭虎頭部上下各透雕一只鳳鳥，下部鳳鳥略大，回首卷體，拖一條造型夸張的長尾，鳳鳥頭上琢出卷冠，張口鳴叫，上部鳳鳥回首卷翅，正面長方形框內(nèi)還有纖細的陰刻地紋。該玉劍璏構(gòu)思浪漫奇特，并融多種技法為一體來表現(xiàn)雙鳳、熊、螭虎三種不同的動物形象，使其組成一幅生動活潑的畫面，是一件難得的玉雕藝術(shù)珍品?，F(xiàn)藏陜西省考古研究院。（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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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宣帝杜陵出土的玉器（杜陵四器）

2010年8月26日，西安市長安區(qū)的幾個村民，在西安市東南郊漢宣帝杜陵陵園王皇后陵冢東南約300米處盜挖瓦當，在距地面約70厘米處的殘磚瓦礫堆積層中發(fā)現(xiàn)了三件玉杯和一個相連一在起的一對玉舞人。這幾件玉器出土后就被非法買賣，其后不久，西安市公安局文物稽查大隊破獲了此案，并將所有玉器收繳，這些玉器現(xiàn)收藏在西安博物院。

三件玉杯均以新疆和田玉雕琢，大小非常接近，形制基本相同，均為深腹高圈足，平口，腹壁上部較大，至底部漸次呈弧形內(nèi)收，腹腔底呈半球狀，圓頸，圈足下端呈喇叭形，每件玉杯口沿和腹部琢磨出9圈凹弦紋，杯體制作規(guī)整，拋磨光潔。按照束金箍多寡有無可分為三種：

束有四圈金箍的金釦玉杯，高12.8、口徑6.6、圈足徑4.7、腹壁厚0.25厘米。玉色青白鮮潤，玉質(zhì)細膩堅硬，有淺褐色暈斑，口沿金箍亦包嵌至口沿內(nèi)側(cè)，杯身中部金箍最寬，圈足底部近似漏斗狀，圈足上的金箍折至底部一周。（圖6）

束兩圈金箍的金釦玉杯，高13.4、口徑6.7、圈足徑4.6、腹壁厚度0.25厘米。玉色鮮白瑩潤，玉質(zhì)細膩堅硬，口沿和圈足上各束有一圈金箍?？谘厣系慕鸸枯^寬，包嵌至口沿內(nèi)側(cè)，圈足底部向中心內(nèi)凹，圈足上的金箍上折一周。（圖7）

未見金箍的玉杯，高12.3、口徑6.4、圈足徑4.4、腹壁厚0.25厘米。玉色鮮潤，杯身上部呈青白色，下部呈青色，圈足部有淺褐色斑塊，玉材中夾有墨色小圓點，玉質(zhì)細膩堅硬。口沿、杯身、圈足上均未發(fā)現(xiàn)金箍。圈足底部近似漏斗形，且有少許殘缺，從破損痕跡觀察應(yīng)屬挖掘時為利器所傷。（圖8）

從這3件高足玉杯的形制觀察，最初制作成的玉杯均應(yīng)束有四圈金箍，后來不知何時何因而失去了金箍。按照《漢舊儀》中的“太官尚食，用黃金釦器”記載來看，這3件玉杯都應(yīng)是漢宣帝的生前御用之物。

杜陵陵區(qū)出土的一對身著曲裾深衣連袂比肩俏色圓雕玉舞人

兩個玉舞人造型、大小、衣著幾乎完全相同，系由一塊玉料雕琢而成，玉舞人通高10.5厘米、下寬7.8厘米、裙擺厚度6.1厘米。玉舞人均眉清目秀，細鼻梁，小嘴，身材修長，婀娜多姿，頭頂圓盤長發(fā)，發(fā)瓣自然下垂，身著右衽曲裾深衣，雙腳穿翹頭履，左側(cè)玉舞人雙手提袖攏于腰部，窄長袖緊貼衣裙下飄，右側(cè)玉舞人左小臂向上伸直，右手摁于腰部，窄長袖彎曲下甩。它是漢代宮廷廣為流行的“翹袖折腰之舞”的真實寫照。兩件玉舞人的頭發(fā)和足底部均有灰褐色玉皮。此對玉舞人除了采用圓雕技法，還應(yīng)用了鏤空透雕，陽線雕和細線陰刻技法，它是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的有明確出土記錄的形體最大的圓雕玉舞人，也是漢宣帝當年置于幾案上用于把玩的御用品。（圖9）

元帝渭陵禮制建筑遺址內(nèi)出土的玉器（渭陵六器）

漢元帝劉奭渭陵位于今咸陽市渭城區(qū)周陵鄉(xiāng)新莊村，在渭陵西北約300米處有一覆斗形大冢為孝元王皇后陵，孝元王皇后名王政君，為王莽之姑。在渭陵東北約350米處還有一封土冢，為孝元傅皇后陵。

從1965年至1973年，在漢元帝渭陵陵園內(nèi)共出土了6件圓雕玉器，這些玉器是前后四次發(fā)現(xiàn)的，發(fā)現(xiàn)過程都純屬偶然意外。

1965年年底，咸陽市周陵公社新莊陵召村民在兩村之間修一水渠時，一名社員在新莊村土壕挖土，于地表深約2米左右，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燒焦紅土裹著的東西，清洗后發(fā)現(xiàn)是一件圓雕羽人騎天馬玉器，駐隊的公社農(nóng)業(yè)干事盧道明當即將其收回，妥善保管，隨后交給了咸陽市博物館。

1966年3月，還是這里的村民在發(fā)現(xiàn)羽人騎馬玉器不遠的地方挖土筑墻時，又挖出了圓雕蹲姿玉辟邪和圓雕玉熊。

大約在一個多月之后，在此地又出土了一只玉鷹，當時村民在此處取土將玉鷹裹在土中，并夯筑在土墻里，因要在土墻上蓋房，室內(nèi)的墻面要鏟平，鏟墻時鏟出了一件圓雕玉鷹。

1973年，當?shù)卮迕裨诖颂幦⊥習r，又發(fā)現(xiàn)了一件戴冠玉俑頭和一件通高僅8厘米的帶蓋鎏金銅鼎，銅鼎里放著兩枚大小不同套在一起的鎏金銅編鐘，以及一件呈走姿的圓雕玉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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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6件玉器出土的地點位于渭陵西北360米的禮制建筑遺址中，它西距孝元皇后陵260米、東距孝元傅皇陵600米。1976年咸陽市博物館的考古工作者對上述玉器的出土地進行了考古調(diào)查，在清理的400平方米的范圍內(nèi)發(fā)現(xiàn)了“長樂未央”“長生無極”的瓦當和云紋瓦當，發(fā)現(xiàn)了回紋和菱形紋方磚，又發(fā)現(xiàn)了墻基、路面以及由方磚鋪設(shè)的地面。通過調(diào)查也得知，上述玉器出土的范圍南北相距僅12米。出土這批玉器的地方就是漢元帝渭陵的陵廟即孝元廟。王莽當年墮毀孝元廟時，這批玉器被掩埋在建筑廢墟中，從而不為后人所知。這6件圓雕藝術(shù)品均屬漢代皇帝的御用之物，是置于皇帝幾案上供欣賞的藝術(shù)珍寶。

圓雕玉仙人騎天馬

高 7.2、長 9、底寬3.4厘米，重170克。羊脂白玉，純凈無瑕，整體形象是玉仙人騎玉天馬。玉馬呈奔跑狀，馬雙耳短小而前聳，額上的毛發(fā)和頸上的鬃毛呈長條狀，并以密集的細線刻劃，馬眼圓睜，炯炯有神，鼻梁寬而直，張口露牙，上唇外翻，口齒平齊，口裂較深，面頰較高，肩部和胸側(cè)刻出互相的疊壓的三層羽翅，前膝抬起與前管呈九十度。前蹄踏在球狀靈芝類瑞草上，左前腿亦屈膝，臀部渾圓，中部溝槽分明，馬尾高揚，呈長弧形下垂，并與踏板上云紋球狀體相連，馬前腿之間有圓雕的蘑菇狀靈芝。足踏板底部陰刻云紋，云氣紋為粗線并加較淺的細線互相纏繞。馬背上騎一羽人，頭微昂，隆鼻長目，口微張，雙耳較大且上聳，頭頂后披有長發(fā)，雙手伸直，一手摁在馬頸部，另一手握一雙靈芝草，羽人肩部和腰部均雕琢出羽翼，雙腿及雙足赤裸，神態(tài)充滿了仙道風骨。羽人實為仙人，腳踏板下雕琢著的云氣紋，寓意為天馬在空中行走。筆者認為此件作品應(yīng)是漢武帝時制作，它與武帝追求天馬癡迷神仙企圖升天思想行為完全契合，是西漢玉雕中極為罕見的藝術(shù)珍品。現(xiàn)藏咸陽市博物館。（圖10）

圓雕蹲姿玉辟邪

高5.4、長7厘米，重150克。 白玉，有少量紅璞。獅形有翼造型，突胸呈臥姿，胸肌上浮雕“人”字形長髯，昂首前視，張口露齒，鼻端上翹，雙孔外露，頭生雙角而后伏，雙耳后聳，面頰飽滿，頰后披毛，頸部略長，肩生雙翼，翼羽層層疊壓，尾部粗壯有力，并回卷成“入”字形，臀部與尾巴上琢有三個圓形凸起。臀部亦有披毛，腹部肌肉發(fā)達，后兩腿之間有明顯突起，以示睪丸，四足掌部均琢出肉墊。該器是有明確出土時間與地點，極為罕見的玉雕帶翼神獸，是西漢圓雕玉器代表作?，F(xiàn)藏咸陽市博物館。（圖11）

圓雕走姿玉辟邪

高2.5、長5.8厘米，重49.3克。白玉，有紅璞，獅形帶翼造型，呈低頭行走狀，雙目炯炯有神，頭微偏，張口露齒，有獠牙四顆，余齒各四，鼻孔歙張，雙耳豎起，頭頂?shù)褚毁N伏之長岐角，面頰上雕琢陰線圓圈毛紋，肩生雙翼。前腿弓支，一側(cè)腿后蹬，尾巴回卷有力，呈“人”字形，足分四爪，掌部雕有肉墊，該玉雕采用了鏤空透雕、高浮雕和線雕等技法，充分表現(xiàn)了獅形有翼獸捕食前的兇猛機警的神態(tài)。該器也是有明確出土地點和時間的，極為罕見的玉雕帶翼神獸，與兩件鎏金編鐘套在一起，辟邪在銅鼎之中?，F(xiàn)藏咸陽市博物館。（圖12）

圓雕玉鷹

長7、前寬5、翅寬7.1、尾寬2.6、高2.5厘米，重83克。玉呈青白色和少量黃色及部分紅璞。玉鷹展雙翅呈飛翔狀，雙腿爪部并攏，收于腹下。玉鷹圓眼，勾喙，目光兇猛，碾琢出起伏并層層疊壓的雙翅，羽毛豐滿，再飾以長陰線和密集的短陰線，頭后和身背上陰刻出“V”形紋飾，以示絨羽。該器是有明確出土地點與時間，罕見的圓雕玉器的代表作?，F(xiàn)藏咸陽市博物館。（圖13）

圓雕玉熊

高4.8、長8、前雙腿間距3.5厘米，重136克。白玉，玉質(zhì)細膩溫潤，玉色光亮，有少量紅璞。從1966年出土后至1996年，30年來不論是博物館工作人員還是看過這件實物的專家都認為熊的右耳殘，咸陽博物館的文物藏品檔案中亦明確記載玉熊一耳殘，筆者在一次照相時，反復觀察后認為這件所謂殘耳應(yīng)是附著在熊耳上的燒結(jié)土，經(jīng)小心剝離上面的燒結(jié)土，玉熊光鮮完整如初右耳再顯于世，在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無不激動稱快。玉熊形體肥壯，圓頭、圓眼、長吻、粗頸，雙耳后抿，四肢短粗有力，足部有陰刻的肉墊，短尾藏于毛發(fā)之中，呈蹣跚行走狀，憨態(tài)可掬，悠閑自在，造型生動逼真，手法寫實，以極簡練的技法在熊體上雕琢極少的陰線和少許毛發(fā)，以少勝多，通體似無毛而勝有毛，保持和顯示了玉質(zhì)本身的色澤之美。在造型上選擇了熊低頭蹣跚行走的特定動作，揭示了小熊笨拙可愛的性格特征。該作品無疑是出自宮廷大師級之手，無論從哪個角度觀察都是藝術(shù)精品。現(xiàn)藏咸陽市博物館。（圖14）

圓雕戴冠玉俑頭

高8.5、面寬4厘米，重328克。青玉，青綠色，并有灰綠色紋帶。玉俑頭戴巾冠，神態(tài)安祥，五官端正，長眉，眉清目秀、直鼻、嘴唇微啟、胡須稀疏、雙耳較大、耳輪耳孔精雕細琢，一絲不茍，腦后縷縷發(fā)絲，有條不紊，頸部下端有斷茬。冠頂鉆出一可插發(fā)簪的穿孔，通體拋磨光亮?，F(xiàn)藏咸陽市博物館。（圖15）

圓雕大型玉辟邪插座

殘高18.5、長18、寬6.7厘米。1978年寶雞市北郊金河磚廠東漢墓出土。青玉，有較明顯的黑色紋帶。采用一塊較大的玉料雕琢而成。辟邪形象兇猛，昂首挺胸，隆鼻鼓目，雙耳后聳，一耳殘半，張口露齒，作怒吼狀，頜下有長髯，與胸肌相連，頭頂有一長方體榫座，背上還琢出圓筒狀孔，并與腦后一股長發(fā)相連。辟邪肩生雙翼，翼羽層層疊壓，后腿上也雕有羽毛。辟邪雖然三肢有殘失，但仍可看出原四肢均勁健有力。足部猶如人足，前掌為四趾，側(cè)面為一小趾。辟邪尾部前端平齊，上鉆一方形孔，以便插入尾部。辟邪雕琢還采用了高浮雕、鏤孔透雕、鉆孔、線雕等多種技法，辟邪全身大量飾有陰線小圓圈紋以及密集的短陰線紋和發(fā)毛紋。此玉辟邪雖有部分殘失，但它造型優(yōu)美，古意盎然，氣度恢宏。過去有專家認為這件玉器材質(zhì)屬藍田玉，還有專家認為它是由滑石雕刻，2017年5月經(jīng)上海應(yīng)用技術(shù)大學劉衛(wèi)東教授用近紅外光譜儀檢測，證實它是真正的透閃石玉?，F(xiàn)藏寶雞青銅器博物院。（圖16）

西安市北郊漢長安城桂宮4號遺址出土玉牒

漢長安城桂宮遺址位于西安市未央?yún)^(qū)六村堡村，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漢城考古隊從1997年至2001年先后發(fā)掘了二號、三號及四號建筑遺址。在四號遺址中出土了一件“玉牒”，片狀，青石質(zhì)，通體磨光，表面黑色，殘長13.8、寬9.4、厚0.94厘米。其上陰刻篆體，朱書，現(xiàn)存29字：

…萬歲壹紀…

…作民父母，清…

…退，佞人姦軌,誅…

…延壽，長壯不老，累…

…封壇泰山，新室昌… 。

根據(jù)“封壇泰山”和“新室昌”刻文，此為王莽擬封泰山的玉牒。 古代帝王封禪泰山屬國家大事，漢代使用玉牒始于武帝時。封禪所用玉牒實際非“玉”而是石。如《后漢書·祭祀志》記載光武封泰山說：“遂使泰山郡及魯趣石工，宜取完青石，無必五色，時以印工不能刻玉牒，欲用丹漆書之，會求得能刻玉者，遂書?！币虼耍饘m四號建筑遺址所出“玉牒”，實為青石所刻，是以石代玉，刻字后又加朱紅色而成。這也是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的漢時期唯一的玉牒?，F(xiàn)藏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圖17）

漢長安城武庫遺址出土的玉獬豸佩

直徑4.2、厚0.45厘米。1976年西安市西北郊漢長安城武庫第七遺址內(nèi)出土。白玉，圓形扁平體，形制規(guī)整，制作考究，正面邊緣勾勒出一圈細陰線，其內(nèi)以陰線勾勒和鏤空透雕技法雕出一獨角帶翼山羊形象，羊呈回首站立狀，陰線雕出山羊外輪廓和細部，輪廓外鏤空透雕，羊頭較長，雙目有神，嘴微張，頜下有長須，雙耳豎起，頭頂?shù)癯鲆粡澋稜瞠毥?，角上有陰線波折紋，右前腿抬起，左側(cè)后腿彎曲，大尾上翹，肩部碾琢出四層迭壓的羽翼，翼尖與胡須相連，山羊臉頰、頸部以及四肢上均勾勒出密集的短細陰線紋，以表現(xiàn)體毛，翼羊身體周邊均與云紋相連，左側(cè)后蹄旁鉆一細孔，背面光素無紋。根據(jù)兩漢時期的文獻記載，筆者認為這枚玉佩中的帶翼獨角山羊就是漢代文獻中記載的神獸獬豸的寫照。這也是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的唯一的玉雕獬豸，現(xiàn)藏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圖18）

圖16

圖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