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桔子（外三首）

秦時月

那時桔樹蔥翠，果實豐盈

我們圍著它轉(zhuǎn)圈，數(shù)星星，捉螢火蟲

看桔樹掛果，桔子一天天長大變紅

然后，經(jīng)過我們貪婪的嘴、鼓脹的胃

變成那遙遠和親切的回憶

后來，桔樹老了，我們長大了

就像那些上市的桔子跑得不知去向

只剩那孤零零的桔樹陪護著老院

看日出日落，望云淡風(fēng)清

那吃桔的人還在世上

種桔的人已不知去向

弟弟，你還要讓我等多久

你一次次地賭咒發(fā)誓：哥哥，再給我點錢吧

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年底如不混出個人樣

就不見你。我不信你，但我又不能不幫你

我明知，那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但我，仍抱一線希望，那怕希望如針尖渺小

可希望總被那縷縷的白煙吞噬了

化作你，未完未了傷心空洞絕望的目光

弟弟，面對你一次次地賭咒發(fā)誓，我在問

你還要讓我失望多久傷心多久等待多久？

沒有

弟弟，我的兒子，也就是你的侄兒

出生不滿三個月，我就為你

買下南下的單程票，讓你懷揣夢想

去那淘金的城市掘票子

那白花花的票子啊，一年一年

一張一張棄你而去

如今，你的侄子已經(jīng)二十八歲

而你兜里沒剩下2800塊錢

曾也聽你說過，省吃儉用攢了七、八萬

那工地上搬磚、隧道里打洞、高空中作業(yè)

下水道里清淤掙下的血汗錢啊

沒有變作老母親藥罐的渣子

也沒有變作老父親煙斗里的火苗

還沒有變作老家宅基地上的一塊紅磚

都聽你說，被那很愜意的白煙一點一點吸走了

留下孑然一身的你，終日望著遠去的婚車發(fā)呆

我不能跟你去

我不能跟你去

不是我對那天涯月色不動心

也不是我對那天涯月色不動情

那天涯月色有著曖昧的情感

適合做一些暖暖的夢

那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夢啊

想一些只有我們能懂的心事

可爺爺奶奶和你那雙寶貝兒女的眼神

拉著我，讓我挪不開步，脫不了身

還是把那天涯月色裁一塊給我做絲巾吧

節(jié)日圍在脖上，干活纏在手臂

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共長天一色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