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笛生
Chapter 1
我姐叫蘇悅,家人希望她一生快樂。我弟叫蘇墨,家人希望他飽讀詩書,學富五車。而我,叫蘇小余。
生下我之后,我媽要帶兩個孩子,實在太累了。于是家人商量著把我送到一個遠方親戚家照顧。剛到那戶人家時,有人問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時家人都只喊我“丫丫”,尚未給我正式取名。我媽隨口答道:“就叫‘小余吧?!毙∮嘈∮啵緛砭投嘤?,連名字都取得如此敷衍。
后來,媽媽生下了弟弟,家里皆大歡喜。那時我已經(jīng)到了上學的年紀,懂事了一些,也渴望家的溫暖,于是我打算偷偷給家里寫封信,讓他們記起自己還有一個孩子流落在外。寫給誰呢?爸爸太過威嚴,媽媽一心撲在弟弟身上,那就寫給奶奶吧。
信寄出后不久,奶奶悄悄來探望我,恰好看到那戶人家圍坐在飯桌旁吃大魚大肉,而我捧著個空碗在一旁干巴巴地等著他們吃完。奶奶氣得一腳踢開了門:“誰讓你們這樣對我孫女的!”
那時我面黃肌瘦,穿的還是前兩年的舊衣服,褲子扯上去遮住腰就又蓋不住底下的腳踝,又狼狽又可憐?!皝?,我?guī)慊丶??!蹦棠陶f。
Chapter 2
我性格活潑,不喜歡上學,更喜歡在外面玩鬧。奶奶為了鎖住我不羈的靈魂,親自帶著我學習。學習、做手工、做糕點,這種磨煉性子的活兒她讓我做了許多。相比于姐姐和弟弟,奶奶似乎更喜歡我多一點。我以為她是可憐我,畢竟在這個家里,爸爸喜歡乖巧的姐姐,媽媽疼愛年幼的弟弟,只有我好像被冷落了一般。后來奶奶和我說,她喜歡我,是因為我的性子像她,表面調皮野蠻,實際上心思敏感細膩,十分渴求關愛。
Chapter 3
高二那年,我意識到奶奶似乎不太一樣了。她走路的步伐越來越慢了,腰板也彎了下去,聲音變得低沉而溫和。那個守護我長大的女英雄,生命開始進入倒計時。
到我上高三的時候,奶奶已經(jīng)常常需要住院了。她大半時間處于昏睡狀態(tài),我在她身邊喚她,她也只會點點頭,說不出話來了。一天,她拼命地睜開眼睛看我,淚水艱難地溢出眼眶,幾乎用盡了力氣地對我說:“小余,帶我回家?!?/p>
我抑制不住地痛哭出聲。轉身去問爸爸和叔叔們,他們都不肯,說一旦回了家,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很多年前那句“來,我?guī)慊丶摇狈路鹁驮诙叀H缃裎覀儞Q了立場,她央求我?guī)x開。可我沒能做到。
Chapter 4
奶奶還是走了。
奶奶,我知道往后我再也沒法見到你,但我還是希望,在我經(jīng)歷生活的傷疤時,你還能在天上對我說一句:來,我?guī)慊丶摇?/p>
我一定一定,會聽到的;也一定一定,會聽話的。
林冬冬摘自《中學生博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