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科爾
美國的經濟發(fā)展不如預期。2017年,失業(yè)率降至4.5%以下,美聯(lián)儲隨即收緊貨幣政策,同時加息和退出“量化寬松(通過購買債券增加貨幣供給)”。小型企業(yè)的信心爆棚,投資增加。然而,除去這些虛無的繁榮景象,以及央行負責人的擔憂,通脹水平依舊走低。2018年的關鍵問題是,工資和物價增長是否會恢復,這才算是完全從金融危機中恢復過來。
過去六年間,美聯(lián)儲幾乎沒有達到過2%的通脹率目標。因為通脹率持續(xù)走低,金融市場懷疑美聯(lián)儲是否真心想要達到這個目標值。消費者對通脹的預期也有所降低。有一段時間,唐納德·特朗普贏得總統(tǒng)大選這件事似乎對很多事產生了意外的刺激。市場期待超出預算的減稅政策,推高了十年期國債的收益率,通脹從1.8%上升到2.5%的預期也是推動國債收益率升高的部分原因。然而,共和黨的提案在國會進展緩慢,行情隨之下行。長期利率走低又一次引發(fā)預測,認為今后的形勢不是低需求就是低通脹。這種“長期的停滯”是對經濟最大的威脅。
政策制定者們可以將這變成現(xiàn)實。他們在收緊政策時應該謹慎,不應過快。我們面臨的風險是,隨著特朗普逐步將央行的空缺職位填滿,美聯(lián)儲會變得更加強硬。多年來,共和黨一直呼吁收緊貨幣政策。如今有共和黨總統(tǒng)在任,特朗普也說過他喜歡低利率,他們可能會改變主意。不過,央行過快扼殺勞動力市場增長的危險仍然存在。相反,在通脹率走低的情況下,美聯(lián)儲應該考慮一下美國能創(chuàng)造多少就業(yè)機會。25歲至54歲年齡段的就業(yè)與人口比率遠低于2007年80%的最高點(與失業(yè)率不同,該比率統(tǒng)計的人群包括人口中沒有在找工作的人群)。想要恢復到2007年的水平,不考慮人口增長因素的話,還需要額外創(chuàng)造250萬個工作機會。
在通脹率攀升之前能否實現(xiàn)就業(yè)機會的增加,要看數十年以來的發(fā)展趨勢能否被逆轉。上世紀60年代以來,由于制造業(yè)工人的崗位被轉移至海外或者被技術取代,勞動年齡的男性進入勞動力隊伍的比例持續(xù)走低。2007年男性勞動力參與度就已經接近歷史最低值。當時美國正在經歷深度衰退,連續(xù)幾年對勞動力市場產生了額外的下行壓力(見圖表)。
當然也有別的因素。經濟學家艾倫·克魯格最近的研究顯示,1999年至2015年期間男性勞動力參與度下降的情況中,有五分之一與美國的毒品危機相關。另外,鑒于25歲到34歲之間男性勞動力參與度自經濟衰退以來一直未有提升,有些研究人員懷疑年輕男性是被現(xiàn)代視頻游戲迷住而不愿出去工作。與之形成對比的是,過去兩年間,年輕女性扎堆進入勞動力市場。她們的勞動力參與度高于十年前的水平。
鼓勵一些“消失的男人”回到職場既能限制通脹率,還能促進經濟增長??墒牵绹娜丝谶€是在持續(xù)老去。未來十年,基本可以肯定的是,退休人數會讓增長率難以回到金融危機之前的水平。如果勞動力參與度有所提高,經濟可能會有短期的暴增。但是特朗普政府預算案預言的3%穩(wěn)定增長率是不可能的。
特朗普本人也對經濟構成威脅。他貿易議程上的很多問題,比如北美自由貿易協(xié)定和中國,一直懸而未決。萬一他兌現(xiàn)之前的威脅開征關稅,或者重新談判失敗后退出北美自由貿易協(xié)定,經濟就會受到重創(chuàng)。將會導致赤字嚴重擴大的稅收政策可能會帶來短期利好,但由此產生的高額債務會在未來幾十年對經濟產生重壓。
糟糕的政策并不是唯一的威脅。有人擔心,一旦工資增長水平回升,利潤空間受到擠壓,近幾年債臺高筑的美國大企業(yè)會減少用工需求和投資。公司集團自然是不愿意漲薪的。就算失業(yè)率已經降至新低,平均時薪的增長率還是停留在2.5%的水平。
除了債務纏身的企業(yè)公司,朝鮮擁核這樣的地緣政治威脅也會讓投資者不安,以至于對實體經濟產生影響。盡管如此,可能的情況是,經濟會連續(xù)第九年增長,還有可能在更長的時間里繼續(xù),使其成為史上第二長的增長期,也有可能會成為史上最長。如果美聯(lián)儲沒有被高通脹率嚇到,到2018年底,工人們可能終于感覺到經濟蓬勃期已經開始了。無論對錯,特朗普都無疑會把功勞算在自己頭上。
(翻譯:馬文英,審譯:袁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