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鵬雁 馬 冬
(作者單位:西安工程大學)
印度電影《小蘿莉的猴神大叔》是一部由卡比爾·汗指導的劇情片。影片講述了巴基斯坦一位先天患有失語癥的女孩與母親失散,被擁有虔誠信仰的印度大叔出手相送的故事。路途迢迢、千難萬險,但大叔保持著近乎迂腐的純良,即使歷經九死一生,也要護送穆斯林女孩沙希達安全回家。這部電影超越了狹隘的個人之愛,通過大愛與包容真正實現跨文化交流。語言符號所寓示的共識理解在不同環(huán)境中發(fā)生不同的化學反應,這也就是在交流中產生分歧與誤解的原因之一。
跨文化傳播即不同國家、民族抑或是文化的背景下,進行人際交流和信息傳播的行為。在跨文化電影中,由于不同的自我價值觀、世界觀導向,使得文化傳播更加復雜,因此傳播中的語言體系應運而生。除了直接表述意義的語言符號外,還有“此時無聲勝有聲”的非語言符號,二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使受眾視聽感官一體化,從而直擊受眾內心,傳遞影片核心價值。
語言符號顧名思義由“音”“義”結合而成,通常包括口頭語和以書寫符號文字形態(tài)出現的書面語。它是信息傳播的主要載體,是人特有的形聲符號集合和符號系統(tǒng)[1]。著名語義學家瑞恰慈提出:“每一種文化的詞語都有各自的特征,即怎么用和指什么?!睋y(tǒng)計,至今世界上已有5 000多種語言,其類別豐富多樣。在當下,各國都致力于將自己本土文化與國際進行有效接軌,在跨文化交流的諸多變量中,語言文字成為最直接、最根本的障礙與隔閡。
眾所周知,印巴語言本就相通。但有趣的是,導演卡比爾·汗設立了一個特殊的主人公——患有失語癥的女孩。這樣便符合了跨文化傳播中語言符號存在差異性的原則。在人類行為和人際傳播的過程中,傳受雙方都有執(zhí)行編碼和解碼的能力。例如,影片中帕萬起初堅信沙希達是和自己的文化背景是一樣的,這就是帕萬對沙希達所表現出的符號信息進行錯誤的解碼導致的。因此,文化與語言之間存在必然的互動性,語言符號在跨文化電影中成為不可或缺的元素。
傳播學之父施拉姆曾說:“傳播不是全部通過言詞進行的?!泵绹谡Z傳播學者雷蒙德·羅斯認為,在人際傳播活動中,只有35%是語言符號傳播的,而其余的65%的信息是非語言符號傳達的[2]。由此可見,在跨文化傳播中,非語言符號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非語言符號依附于人的感官,將思想或情感外化,是潛意識下的情感表達,加強真實性和通義性。
在電影中巧妙運用非語言符號進行表情達意,無疑可使電影主題再升華,尤其是在跨文化傳播電影中,將許多烙印著傳統(tǒng)文化的核心要素,轉化為音樂、舞蹈等非語言視聽符號,更便于受眾接受和認知。提到印度電影,人們腦海里難免會浮現出帶有異域風情的歌舞,這種特殊的符號也成為印度電影的顯著標簽,在觀眾比較熟悉的《摔跤吧!爸爸》《神秘巨星》等電影中都有體現。影片《小蘿莉的猴神大叔》受眾廣泛并在國際上獲得如潮好評,基于導演卡比爾·汗選擇新穎的故事題材,在涉及文化差異的內容時,利用語言符號與非語言符號所賦予的意義來進行交流,推動劇情發(fā)展并烘托主題。
聲音符號和畫面符號有機結合作用于電影中,語言符號是電影內涵表現的重要形式。
有聲語言是一門特殊藝術,是人類區(qū)別于動物的主要特點之一,也是人類思想內涵的依托。在影視作品中,通過不同的停連、重音、語氣、節(jié)奏可以塑造不同的人物形象,甚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缥幕娪鞍l(fā)展至今,受眾并不單單享受視覺沖擊,更注重心靈上的共鳴,在影片中,聲音和畫面各司其職,對于一類文化或宗教,絕不能僅從畫面展現它所特有的深層意蘊。《小蘿莉的猴神大叔》中失語少女沙希達在整部影片中只有兩句臺詞——“叔叔”“摩羅神萬歲”,這是在她成功被送回家后,在邊境圍欄邊上送別“猴神”時說的,影片結局比較圓滿,女孩的失語癥不治而愈,愛讓人們放下對不同文化的偏見,只要謹守善良與虔誠,一切隔閡都顯得微不足道。影片中,正是這些聲音符號潛移默化地傳達著文化內涵,改變受眾對世俗偏見的認知,追求共同的價值理念和情感訴求。
體語包括目光、面部表情、身體運動與接觸、姿勢與裝飾、身體間距離等。在人類語言還未出現之前,身體語言則是人際交流的重要符號;在人類語言出現之后,體語和語言便保持著同時互動,不得不說非語言強化了語言的傳播效果。當然也存在一種特殊的戲劇形式——默劇。單純地通過身體語言表達人物內心的情緒和思想,但由于過分追求視覺效果,最終被現實主義戲劇所取代。卡比爾·汗導演在電影中設立了患有失語癥少女的角色,幾乎在整部影片中,女孩都是通過表情和肢體動作來抒發(fā)情感,女孩用她的微笑軟化了“猴神”內心的思想沖突。在帕萬看到黑中介將小女孩賣到不良場所時,弱小無助的沙希達僅通過眼神,就表現出她對帕萬的依靠和期待,這件事也堅定了帕萬要親自護送沙希達回家的決心。觀眾僅憑借小女孩面部流露的表情,就可以點燃自我心中超越國界與歷史仇恨的愛,更是深化了不同文化背景下受眾對影片產生的共同認知。
音樂可以作為界定不同國家或不同文化的標志,例如中國音樂委婉抒情、歐美音樂節(jié)奏感強、印度歌舞旋律精致。這些音樂是文化背景下的縮影,印度人大多信奉印度教,印度教認為濕婆神是舞蹈的化身,因此他們習慣于用歌舞這種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來表達情感[3]。寶萊塢電影中,影片時長比其他電影都要冗長,其中有一部分時間就是印度歌舞,音樂符號在影片中起到控制情感節(jié)奏的作用。電影《小蘿莉的猴神大叔》中“猴神”第一次出場就是在祭奠活動中跳舞,以Selfie Le Le Re作為背景音樂,包括帕萬與未婚妻在一起浪漫時的Tu Chahiye,以及帕萬和記者帶著沙希達躲在公交車頂時的Zindagi Kuch Toh Bata,音樂的跌宕起伏使影片情節(jié)更完整、思想感情更飽滿。這也是影視作品中“聲畫蒙太奇”的運用,受眾在沒有界限的音樂中可以更好地捕捉人物的思想感情,從而進行了文化、地域和思想內涵的融合。
在語言相通的前提下,文化交流與傳播相對容易,因此語言成為跨文化傳播的主要影響因素。由于電影現已成為受眾公認的重要媒介方式,故跨文化電影擔任了在不同地域、不同國家、不同種族之間文化交流的任務。人們在視覺的沖擊下也會產生對語言的思考,通過自身的生活經歷和思維方式對影片中所表述的價值觀進行衡量和評判,而其中引導受眾進行深刻反思的正是語言符號。
語言可以成為暫時的情感寄托,給人們帶來片刻的心理安慰,就像電影《小蘿莉的猴神大叔》中帕萬帶著偷吃雞肉的沙希達來到哈奴曼神像前跪拜懺悔,但是并沒有改變沙希達骨子里的信仰。語言符號本身是任意的,但是在特定的語境和背景下,語言就會具有所指性,“猴神”大叔反復說自己不做偷雞摸狗的事情,這個符號就是在向受眾傳遞信仰的力量?,F代語言學之父索緒爾說:“語言是言語機能的社會產物。”[4]所以,語言符號在跨文化電影中具有社會性,語言成為一個國家的代表。在影片中,人物語言的選擇與重組并不能改變語言的社會屬性,《小蘿莉的猴神大叔》中人物臺詞的構成本身就符合社會形勢和時代背景,其滿足了語言符號的社會性特征。
跨文化電影在保持本土文化特色的基礎上,通過藝術化的方式來演繹不同種族間的文化差異,表達跨文化傳播絕不是抵制或退讓,而是求同存異、兼收并蓄多元民族文化之精華。語言在跨文化電影中,必然引起文化間的相互交流和影響。語言符號作為電影的主要表達工具,同樣肩負著向世界傳播民族文化、打造國家文化軟實力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