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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埃與你一同落定

      2018-01-31 10:10:16時棲
      南風(fēng) 2018年12期
      關(guān)鍵詞:高林微信游戲

      時棲

      我22歲生日的這一天,堂兄王應(yīng)雄送了我一樣“生日禮物”:一個他口中非??孔V的男青年的微信名片。

      彼時我和室友正在新校區(qū)拍攝畢業(yè)寫真,一整個上午臉上都持續(xù)性地保持著專業(yè)假笑,面部肌肉僵硬無比??吹教眯职l(fā)來的消息,我嘴角周圍僵硬的肌肉終于條件反射似的抽了抽。

      “瓔瓔,生日快樂,沒什么禮物好送你,就送你個男朋友吧!”

      我盯著手機屏幕,對王應(yīng)雄最后一句話的驚疑使我猛地收回下頦,皮膚、脂肪和肌肉在脖頸處艱難地堆出雙下巴。

      我回:“什么?”

      他推過來一張照片和一張名片:“你之前不是說找不到對象了,我觀察了很久,決定給你介紹一個。我同事,一個非??孔V的小哥哥?!?/p>

      大概三個月前,我和異地戀兩年多的前任分了手,當(dāng)時的確去跟他吐槽了幾句。我也確實一度以為像我這樣的女生可能是討不了人喜歡了,不過他這又是要干什么?我才22歲,就要靠“經(jīng)人介紹”這種方式來找對象了嗎?

      我尚且沒有回話,他又補充了一句:“像你一樣優(yōu)秀。”

      這話讓我十分受用,沒奈何,我有時候還真就挺自戀的。所以雖然對他不聲不響就要給我介紹對象這事有些忿忿,我也還是決定去會會這個“非??孔V的小哥哥”。從現(xiàn)在到9月研究生學(xué)校開學(xué),滿打滿算還有4個月,有個人沒事聊聊天,似乎也不錯。

      我剛發(fā)過“行吧”兩個字,我的堂兄就又非常貼心地發(fā)來這么一句:“你別加他了,我讓他加你吧。他叫高林。”

      等待高林加我時,我才突然想起來——王應(yīng)雄在離我千里萬里那么遠的東南沿海工作,我無論是現(xiàn)在即將畢業(yè)的學(xué)校還是未來要入學(xué)的學(xué)校,都跟他的所在地八竿子也打不著。

      我正要去問問王應(yīng)雄是怎么回事,難道指望他妹妹來一場異地網(wǎng)戀時,微信通訊錄那里就亮起了紅點。

      點進去同意高林的好友申請,建立起我們的會話,這之間并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已經(jīng)很久沒有結(jié)交過新朋友的我,就趁著這幾秒鐘的時間絞盡腦汁地構(gòu)思著我的開場白,一邊也猜測著他如果先開口的話,能不能讓我比較好接話。

      的確是高林先說了話,但我有些意外,他加上我的第一句話是:“你的名字是這個嚶嚶?”

      我本名叫王瓔瓔,卻給自己起了同音不同字的網(wǎng)名“王嚶嚶”。我有多想做個“嚶嚶怪”,這個網(wǎng)名它知道。

      我還記得前任和我分手時拉扯出來的大旗——天天和鉗子銼刀打交道,搞得自己身上臉上都是油漆,打起游戲就咋咋呼呼,實打?qū)嵰粋€糙爺們兒,哪里有個女孩子的樣子?

      我也還記得他剛剛和我在一起時夸我的話——我們瓔瓔和那些買包買口紅的女生不一樣,玩兒模型多酷啊,我覺得挺好。

      你瞧,他喜歡我和不喜歡我的時候,態(tài)度真是涇渭分明。

      其實后來他才知道,玩模型的我并不比買口紅買包包的女生節(jié)儉多少。也是從他知道了我的新兵人如果換成口紅能夠換得3支TF或4支雕牌又或者7支MAC的時候,他時不時就要吐槽我曾經(jīng)被他視為優(yōu)點的愛好。

      分手是我一怒之下提出來的。

      他只看到我蹲在一個燒錢的坑里,什么時候又看到過我開源節(jié)流地供養(yǎng)自己的愛好?

      我又憑什么要被他貼上各種關(guān)于“女孩子的樣子”的標(biāo)簽?要買包買口紅還是買套件買兵人是我的自由,女孩子的樣子是由一個個的女孩子來表達的,什么時候輪到男人來定義了?

      雖然名義上算是我甩了他,說出分手二字時我甚至還有勝利的喜悅,可第二天我還是結(jié)結(jié)實實關(guān)起門來哭了一整天,畢竟我曾經(jīng)是那么喜歡他。我憧憬的所有未來里都有他,在分手的第二天,我又只好用眼淚把那些畫面里的他洗掉。

      最后是導(dǎo)師催要畢業(yè)論文初稿的QQ消息把我從默默流淚的躺尸狀態(tài)中拯救出來。

      她說,周末再交不上初稿,畢業(yè)論文導(dǎo)師評分直接掛掉。

      導(dǎo)師評分掛掉就意味著要延畢,延畢就意味著我過了初試線的研究生即使考上了也沒有入學(xué)資格。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擦干眼淚打開電腦干論文。

      比起前男友和已經(jīng)隨風(fēng)飄散的戀情,還是畢業(yè)更要緊一些。

      到后來,分手已經(jīng)不至于再讓我傷心難過,但前男友在分手前對我的指控就像梭梭樹扎根沙漠一樣,深深地扎進我心里。

      我以為身嬌體弱會嚶嚶的女孩子會更加討人喜歡,卻又學(xué)不會做個萌妹子,于是替自己改了叫“嚶嚶”的網(wǎng)名,試圖以名字補不足,玩一手自欺欺人。

      如今面對高林的詢問,我卻不想把個中曲折解釋給他,只簡單回道:“是瓔瓔?!?/p>

      相親,還是網(wǎng)上相親,這對我來說是頭一回。

      我和高林互加好友的目的很明確,但似乎又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明確。各自做了不咸不淡的自我介紹,談話一度陷入僵局。我是個社恐,他恐怕也沒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王應(yīng)雄像是急于喝到一杯謝媒酒一樣,沒過多久就來問我:“你們聊得怎么樣?”

      我答:“不怎么樣,尬聊都沒聊起來。”

      王應(yīng)雄說:“他是比較悶一點,你那么活潑,你帶帶他?!?/p>

      他這么為高林考慮,我不禁懷疑這里面到底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或許高林才是王應(yīng)雄的表弟,而我只不過是恰好和王應(yīng)雄姓了同一個姓。

      我回到和高林的會話界面,準(zhǔn)備說點什么去打開話題,恰好這時他主動發(fā)來消息,問我平時都做些什么。

      除開上學(xué)時的書本課業(yè),模型和兵人幾乎構(gòu)成了我的整個世界。玩這些東西的時候我不用和任何人進行交流,只需要全心全意地沉浸其中。因此我也的確不怎么喜歡和人交流,就算是玩游戲,我都習(xí)慣了以獨來獨往的單排在刺激戰(zhàn)場里自由飛翔。

      所以我實在是不會聊天,明明我喜歡做的事情是那么有趣,我也只用了一個“玩”字就把天聊死了。

      我腦補了一下如果是當(dāng)面交談,我這簡潔明了的一個“玩”字會是怎樣的語氣——似乎有些強硬,非常符合我硬核的作風(fēng)。

      于是我又補充道:“玩模型,玩游戲,去旅游?!?/p>

      他答:“我一般就看看書吧,偶爾也出去玩一趟。游戲就很少玩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和王應(yīng)雄當(dāng)成了哥們兒的。”

      聊王應(yīng)雄倒也是個不錯的點子,畢竟目前看來,我和他之間唯一的交點就是我的這位堂兄了。

      我剛笑了笑,還沒來得及想出一句話去回復(fù),高林接下來的這句話就有些似曾相識:“玩模型的女生不多見啊,挺酷的?!?/p>

      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我了,這種剛剛認識不到兩個小時的人明顯出于客套說出來的話,聽著是很順耳,但我也知道,聽聽就算了,不能當(dāng)真。

      不過由他這句話而引出的過往中與另一個人的不愉快竟然排山倒海地向我涌來,我有些招架不住。我也不管會不會有些不給他和王應(yīng)雄面子了,只推說拍攝還沒結(jié)束,就草草終結(jié)了這次交流。

      我并沒有外人看起來那么硬核,但這一點似乎只有我自己清楚。

      那天以后,我和高林互相在對方的好友列表里躺尸。

      我并不著急找對象,也并不用找人陪聊,當(dāng)初同意加上微信,大部分理由還是落在盛情難卻上。

      王應(yīng)雄以前不是這樣熱衷于給人做媒的。一切的緣起還要回到前兩年,他心血來潮介紹了一對,雙方?jīng)]有看對眼,再介紹了一對,雙方還是沒有看對眼,又介紹了一對,雙方仍然沒有看對眼。

      王應(yīng)雄不信這個邪,從此走上了給人介紹對象這條不歸路。

      只是很可惜,截至目前,他一杯謝媒酒都沒有喝到過,與其說他是做紅娘,不如說他是當(dāng)了打鴛鴦的棒。

      得知我和高林除了加好友的那天就再沒有聯(lián)系,王應(yīng)雄急了。

      當(dāng)事雙方無動于衷,他這個做媒的倒是著急得跳腳,不僅催著我去主動聯(lián)系高林,大概也去過高林面前讓他主動聯(lián)系我——因為在我準(zhǔn)備繼續(xù)無動于衷的時候,高林那個久違的頭像又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范圍內(nèi)。

      一輪寒暄過后,我們陷入了又一次極具默契的沉默中。

      可是沒說再見,我不好關(guān)了窗口去開一把游戲或是干點兒別的什么。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再次把王應(yīng)雄搬出來作為話題救場時,高林忽然先于我發(fā)來了消息:“你頭像那顆心里是HK416?”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句話時,我的心里眼里似乎倏地一下燃起了一絲光亮。

      完全不同于剛才死氣沉沉應(yīng)付場面的對談,我打字時的動作都顯得有些狗——不過隔著兩個屏幕和十萬八千里,他看不見我現(xiàn)在狂搖尾巴的樣子,只能看到我回過去的那兩個字:“對啊。”

      我的頭像是一顆心,看小圖時只能看見黑乎乎的一顆心——為此我的朋友們經(jīng)常說我頂著一顆“黑心”,但是點開大圖才能看見,那顆心里嵌著一把德系名槍HK416的側(cè)視圖。

      除了模型玩家以外,我還有一個身份是軍迷——似乎女生與軍迷二字離題萬里,所以我從來不會主動提及這一點。軍迷圈子不大,有賴于我“外向型孤僻”的性格,我也不是一個會往圈子里湊的人,因此高林是我遇到的第一個能夠通過側(cè)視圖準(zhǔn)確無誤地說出“HK416”的人。

      在這之前我和他無話可說,到了這會兒立馬換了人間。我們的話題可以從HK416跳躍到J-20,再從J-20跨越到東海新下的餃子,我拋出的梗幾乎他都能接住,單看他愿不愿意去接。

      我忽然覺得,拋開王應(yīng)雄的極力撮合,只是有這么一個人能跟我說說話,也是極好的。

      再登錄進“吃雞”時,我見到了那個在游戲里有些陌生,但在微信里越發(fā)熟悉的頭像。

      高林從前說過他不玩游戲的,這會兒看見他頂著一個青銅徽章的頭像亮著,我有些好奇,差點兒就要戳到開始游戲的手指頭轉(zhuǎn)回去點了觀戰(zhàn)。

      看得出高林是個初涉游戲的菜鳥——這一點不僅僅體現(xiàn)在他還停留在個位數(shù)的游戲等級,也體現(xiàn)于他打游戲時那種屢次在死亡邊緣試探的戰(zhàn)術(shù)手段。

      我看得笑了,明知道他會是個豬隊友,卻還是在他一局終了時向他發(fā)起了組隊邀請。

      此前我和他之間的交流僅局限于文字層面,突然一下要在游戲里開黑,我心里有些打鼓,總是下不了決心開口說第一句話。

      我很清楚自己是在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聲音不好聽,擔(dān)心語氣不夠和善。

      但其實,聲音好聽不好聽,語氣和善不和善又有什么所謂呢?

      除非我真的如王應(yīng)雄所愿,喜歡上了高林——不過在微信上聊了幾次天,見過王應(yīng)雄發(fā)來的一張照片,這就喜歡上了?這不是扯呢嘛!

      我深呼吸一口,迅速摒除雜念,同他打了招呼:

      “開始玩兒游戲啦?”

      他答應(yīng)了一聲,倒也沒多說什么,挺符合王應(yīng)雄之前對他的評價:悶。

      自從我的頭像替我們打開了話題之后,這還是我頭一回感覺到他的悶?;蛟S是從平面的接觸擴展到了加入了聲音的更立體的層次,他需要有一個過程去適應(yīng)。

      他不說話,我也找不到什么話題去跟他扯閑篇,默默然點了開始,切進游戲。

      從前我都是玩單排的。

      我喜歡找準(zhǔn)一個人少的點搜刮物資猥瑣發(fā)育,憑著運氣浪到最后。我這種打法跟我閨蜜的思路完全背道而馳,在游戲里我們誰也不肯遷就誰,干脆決定以后什么都能一起,唯獨打游戲怎么著也不能一起。

      因此也不是我無可奈何選擇了單排,而是單排命運眷顧一般地選擇了我。

      現(xiàn)在我瘋魔了一樣邀了高林和我雙排,把所謂的決不遷就的立場拋諸腦后,顯然忘記了從前我和閨蜜是如何為了跳傘選點爭執(zhí)不下的。

      兩個人打四排,匹配上了另兩個陌生人。

      這下我和高林一起進入沉默,除了我和他偶爾情不自禁爆出的一兩句“臥槽”,只聽得那兩個人在一旁聒噪,時不時還要指揮我和高林沖鋒陷陣。

      不過其中那個女孩子說起話來聲線比我軟和多了,是我“王嚶嚶”想要成為的那種軟萌女孩,我自愧不如。

      我試探著征詢高林的意見:“俺尋思……下一場咱們打個雙排?”

      高林也在這時開口,并不是回答我的提議,而是向我們余下三人詢問:“誰要六倍鏡?”

      我和高林的角色之間且有一段距離,然而他話音剛落,隊友里那個說話嬌滴滴的女孩子立時搶答道:“我要我要!”

      高林說:“那就給你吧?!?/p>

      我眼看著他們倆的標(biāo)號在小地圖上朝著相向的方向飛速移動,會合在一起。

      看著我兩把槍上裝備著的紅點和全息,一股詭異的情緒在我心里蔓延開來。

      我仿佛在吃醋。

      其實我沒有立場吃醋,畢竟我跟高林才堪堪認識不過月余,雖然有王應(yīng)雄從中撮合是以找對象這個目的而認識,但事到如今,我和他好像是誰也沒那個打算。

      我屢次對王應(yīng)雄說對象不成兄弟在也不是不可以,能有這么個志趣相投的朋友,我覺得也挺好。

      王應(yīng)雄卻不依不饒,認為我不能白瞎了他的一片赤忱——好歹也讓他打破一下做媒?jīng)]一次成功的魔咒吧。

      我深知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但心里又覺得這事兒似乎也不算勉強。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跟陌生人開黑也讓他感覺別扭,那之后高林和他的朋友四排湊不齊一整支隊伍了,會來拉我入伙。

      我一個已經(jīng)通過答辯閑得五脊六獸的畢業(yè)狗,自然是他一叫就能迅速調(diào)整狀態(tài)進入戰(zhàn)斗。

      進入游戲例行是要打聲招呼的,我一開口,立馬有隊友問高林:“妹子?嗯?你女朋友???”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

      可怕,我竟然有種期待,期待著高林給予肯定。但我又很清楚,肯定是不可能肯定的。

      于是在高林否認之后的半秒鐘,我像是反應(yīng)遲鈍一樣也跟著否認。

      否認是跟著他一起堅決否認了,我心里卻有些失落。

      原來要認清自己的內(nèi)心真的只是一個瞬間的事情。

      中途高林掉線了一次,起初問話的那哥們兒趁機來跟我賠罪:“剛才不好意思啊,是剛才我們已經(jīng)開了游戲了,高林非得說還落下個人,讓我們退出來拉上你一塊兒。我看他這么著急,就誤會了,你別介意啊?!?/p>

      我當(dāng)然不會介意,剛剛還覺得失落,這會兒聽了他這番講述,又好過了些。

      喜歡是一種神奇的情緒,有時候需要長期的醞釀,有時候又可以一見鐘情。

      這事情要是擱往常我也不會相信。

      我從沒想過我這輩子還能有這么一天,連人家的面都沒見過,就喜歡上了他。

      王應(yīng)雄是媒人,對于我喜歡上高林這個結(jié)果,他當(dāng)然樂見其成。但我和高林之間的實際情況卻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樂觀,我喜歡了高林,高林好像并沒有跟我一樣的意思。

      這時候王應(yīng)雄就又一次表現(xiàn)得像高林才是他的親戚,死活鼓動我向前沖——“他不主動,你也不主動,那你就等著涼吧,你要清楚啊,現(xiàn)在是你王瓔瓔先喜歡的人家”。

      硬核如我,并不會在乎一段感情里究竟誰主動比較多。

      誠如王應(yīng)雄所說,現(xiàn)在是我先喜歡的高林,所以自己找的坑自己跳得也心甘情愿。好賴有王應(yīng)雄這個內(nèi)線,只要他說一句“高林今天不加班”,我就敢一條微信發(fā)過去希圖占用高林的休息時間。

      高林的游戲打得比我要好,從一個菜雞迅速地成長為一個戰(zhàn)士。我眼看著我們組隊時從我指揮他變成他護著我,每次他沖鋒在前而我跟在后面猥猥瑣瑣地搞偷襲,總是有些他也喜歡我的錯覺。

      我覺得我們這事兒只差個契機去挑明,一個契機就來了我跟前。

      六月里年長我?guī)讱q的朋友舉辦婚禮,邀我去當(dāng)了伴娘。

      她排面夠大,組了個聲勢浩大的伴娘團,說是其中成員,其實我只是去充人頭而已,在紅毯盡頭站了不到半刻鐘就完成使命回到坐席里。

      雖然活兒沒干上多少,但到了搶捧花的環(huán)節(jié)我倒是表現(xiàn)得勇猛異常。

      不知其中安排有何深意,總之司儀讓我們站成一個金字塔形。其他單身的姑娘都推推讓讓地不肯往前一步,我覺得在人家婚禮上我們這些沾光的站個隊半天站不好也不是個事兒,自告奮勇地站在了最前面,還半開玩笑地對她們說:“要是我去了前面,捧花可就真沒你們什么事兒了喔?!?/p>

      后來的事情毫無懸念,捧花從新娘手里拋出來,我只是一個抬手就穩(wěn)穩(wěn)截斷了它的去路。

      司儀讓我分享一下和新娘之間的小故事,我嘴里說著那些年代有些久遠的回憶,滿腦子都想的是高林。

      搶到捧花是個好兆頭,也能供我和高林開啟話題,讓我去挑明我喜歡他的引子。

      我興沖沖地舉著捧花拍了照發(fā)給高林,炫耀似的告訴他我今天搶到了捧花。

      他卻裝作不懂的樣子,三兩句就繞開了這個話題。

      這么久聊下來,我早知道我拋出的梗幾乎他都能接住,單看他愿不愿意去接。

      很顯然,今天這個梗他不愿意接。

      的確,高林談吐中對我表達過欣賞、認同和尊重,唯獨沒有喜歡。

      我自問不是個自矜身份的女孩子,但屢屢在他這里碰壁,也著實讓我有些不想繼續(xù)了。

      到底是兵人不好玩了,還是模型沒有吸引力了,我非得要去想跟人談戀愛?

      只是單方面的喜歡不像戀愛,說分手就分手那么干脆利落。要放棄一個喜歡不到的人,往往會因為那點兒并不確定的希冀,就三番五次說要放棄,又五次三番地去撿起來。

      王應(yīng)雄看著我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次的如“我不喜歡他了”“他真好”這般的情緒反復(fù),終于動了惻隱之心,不再熱切地期盼著由我來實現(xiàn)他做媒成功的愿望,甚至開始苦口婆心勸我回頭。

      但我就像是走上了鋼索,已經(jīng)走到了一半,不管是要前去還是回頭,都不會是一蹴而就的事。

      有時候我挺希望我能像我平日里表現(xiàn)出來的一樣硬核,灑脫利落說一不二。可偏偏行事的風(fēng)格像個粗獷漢子,腦子里裝著卻不會表現(xiàn)出來的又是個實打?qū)嵉耐褶D(zhuǎn)少女。

      要是這兩者能夠顛倒一下位置,此時此刻我也許就不會為了喜歡不到高林而惆悵了。

      王應(yīng)雄看我心情郁結(jié),招呼著我去他工作的城市散心。

      鷺島的六月氣候炎熱,并不算去旅游的好時節(jié),可我還是當(dāng)即買了機票背著包就往那邊去了。

      臨行之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王應(yīng)雄為我的行程保密,無論如何不能讓高林知道。

      王應(yīng)雄滿口答應(yīng),我走出機場,來接機的卻是高林。

      他舉著一看就是王應(yīng)雄親筆書寫了我名字的A4紙,大聲喊出了我的名字:“王瓔瓔!”

      能夠透過我那些精修“照騙”,從人山人海中認出我,也真是難為他了。我循聲看過去,高林倒是和照片上的樣子別無二致。

      這場景還真有些網(wǎng)戀奔現(xiàn)的味道。

      腦子里立刻有個聲音提醒我:別鬧了,誰跟你網(wǎng)戀了。

      目光相接的一瞬,高林笑了,似乎完全沒有了在網(wǎng)上跟我聊天時時隱時現(xiàn)的那股別扭勁兒。他站在接機區(qū)域的最前方,殷切地望著我,我躲避不得,只能走過去笑得訕訕地,問:“我哥呢?”

      ——等我找到他,我將秉承著兄友妹恭的原則,孝敬他一頓拳頭。

      高林只說王應(yīng)雄工作上突然來了任務(wù)要去加班,只能拜托他過來捎我一程。

      我自己打個車就行的事兒,一定要讓高林過來,說來說去,只怕還是王應(yīng)雄心疼他的堂妹我猶如情中困獸,想要再為我和高林撮合一二。

      王應(yīng)雄用心良苦,那頓拳頭我決定暫時給他記上,不做落實了。

      架是不打了,但賬是要算的。

      王應(yīng)雄好言相勸:“你們這事情啊,就是沒見面的鍋,這次來見這一面就好了,真的?!?/p>

      話是這么說,但作為當(dāng)事人我顯然比王應(yīng)雄更有發(fā)言權(quán)。

      這次見面并沒有讓我和高林之間有任何實質(zhì)進展,天照聊,游戲照玩,但一切似乎都不再涉及到我們由王應(yīng)雄介紹認識的初衷。

      我讓王應(yīng)雄去幫我敲敲邊鼓,王應(yīng)雄卻說這事兒即使主動也只能由我自己主動,他要是再去發(fā)力,反而容易弄巧成拙。我承認我之前的戀愛可能都談進了狗肚子里,對于王應(yīng)雄講的這些道理我一竅不通。

      我和高林之間從友情到愛情距離就像游戲加載的進度條,現(xiàn)在它卡在那里不動,我再著急也于事無補。

      感情的事,實在應(yīng)該審慎一些,像我這樣感性又沖動,也屬罕見。我決定停止表露我對高林的喜歡,不再熱切往相關(guān)的話題上帶。

      雖然說喜歡這種事藏不住,一個眼神就會把自己出賣,但恰好我和高林的交流全部通過電波傳遞,我不用擔(dān)心眼神里流露出的情緒壞了大事。

      從前有多么討厭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交流方式,我如今就有多么感謝它。

      時間一晃到了七月,被叫做畢業(yè)花的藍花楹只剩下零星幾朵還在樹上茍延殘喘,我才終于要走進畢業(yè)典禮的會場。

      我似乎是又做回了從前那個硬核少女,只是心里總有一塊兒地方軟了下來,悄悄地喜歡著高林。

      雖然不再像從前一樣抱著手機等他聊天等他一起玩游戲,但每次他相邀,我仍然不會推辭,哪怕我明天就要起大早趕一個小時的地鐵回學(xué)校去參加畢業(yè)典禮。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我嘴上說著打兩把就睡覺,心里卻清楚得跟什么似的——兩把打完一定意猶未盡,總是要再續(xù)上幾輪的。

      一句畢業(yè)典禮,引得高林那個跟我們一起打了小半個月游戲的朋友好奇不已,跟查戶口一樣問了我許多關(guān)于畢業(yè)就業(yè)的問題,最后說著說著,他決定要加上我的微信。

      這個提議正合我意,王應(yīng)雄和高林畢竟只是同事,有些事情未必清楚。加上高林這個朋友,等于又多一個內(nèi)應(yīng),我還能去旁敲側(cè)擊地探聽些消息。

      我說游戲里說微信號太麻煩,等后面讓他找高林推過我的名片去就行。

      高林的名字從我口中說出來,我才察覺到從開始到現(xiàn)在,他似乎一句話都沒來搭。

      高林一向話不多,對他今天的沉默我不疑有他,仍然轉(zhuǎn)頭去跟他嬉皮笑臉,跟在他后面舔箱子搞偷襲。

      我們的小隊在兩局游戲里都撐到最后,但愉快的時間無論如何都覺得過得很快。從前高林都會縱容我言而無信地加賽一局又一局,但今天他一反常態(tài)地催我去睡覺:“你不是明天還要起大早去坐車,畢業(yè)典禮要有點兒精神撥穗照片才好看,去睡吧?!?/p>

      難得他這么為我考慮,我自然是心滿意足地下線了。

      沒一會兒我的新內(nèi)線就來向我報到,我不想耽誤他們玩游戲,也不想過早暴露我加人家好友的別有用心,客套了幾句就推說自己得去睡覺了,又把他送回戰(zhàn)場。

      半個小時后我終于熄燈調(diào)好音樂APP自動關(guān)閉時長準(zhǔn)備睡下,剛剛還催我睡覺的高林卻出現(xiàn)了。

      他說有事想說,“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不說的話,心里不踏實?!?/p>

      我頓時有了些不祥的預(yù)感,還不知道他要說什么,心就涼了半截——他這是準(zhǔn)備跟我掰扯清楚讓我別喜歡他了?我可還從來沒說過喜歡他。

      這么想著,卻心虛起來,說是沒說過,但平日里早就把“喜歡”二字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根本不差從嘴里說出來這個形式了。

      頂部的輸入狀態(tài)持續(xù)了半分鐘之久,左邊終于彈出一個白色氣泡,只有寥寥七字:“我好像有點吃醋?!?/p>

      我懵住了,事情似乎是穩(wěn)中向好,但誰知道他這吃的是誰的醋?

      想到這里,我伸手給了自己一拳——你快行了吧,瞎想什么呢?

      我退出去招呼了王應(yīng)雄一聲,緊接著就看見高林又發(fā)過來一段:“我是喜歡上你了吧。之前不敢確定,但是今天看你跟他那么熱鬧,就沉不住氣了?!?/p>

      我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睡意去了大半,手腳麻利地回他:“因為他是你朋友啊,我喜歡你,你知道的吧!”

      他答:“我當(dāng)然知道,只是怕太草率了辜負你的感情,所以一直回避。”

      我有些生氣,但他那句喜歡足以打消我全部的怒意。

      幾乎是同時,我們兩側(cè)各發(fā)了一句話:

      “我之前那么冷落你,你還能接著喜歡我嗎?”

      “那你能跟我談戀愛嗎?”

      我看著自己發(fā)出去這句話,發(fā)現(xiàn)矜持了這么久,最后好像還是我做了最終告白。

      不過那有怎樣呢,硬核如我,是不在乎的。

      伴隨著我們雙方再一次幾乎同步發(fā)出的那句“能”,耳機里Daryl Hall和John Oates也正開麥,是他們最熱的那首歌——

      “You make my dreams come tr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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