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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踽踽獨行

      2018-01-31 05:56:42涼顧
      南風(fēng) 2017年28期
      關(guān)鍵詞:林森西裝

      文/涼顧

      圖/墨離小貓

      余里第二次見到林森是在做兼職的畫室。

      她保持一個姿勢已經(jīng)有了半個多小時,那天天氣有些熱,門未關(guān)。她心里算著在這兒已經(jīng)賺了多少錢,便看見林森背著一個大背包從樓上下來,拐角時瞥了畫室一眼,一個出神腳下便踩空了一個臺階,一屁股摔在樓梯上。

      林森爬起來第一件事便是看她的反應(yīng),余里木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好像什么都沒看見。

      林森的臉卻刷地一下變得通紅,真是個靦腆的人啊。

      余里認(rèn)識他,比她低一年級的學(xué)弟,他們開學(xué)的時候余里去幫著布置會場,正好看見林森在聚精會神地背講稿。她不能動也不能笑,只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門口,林森也不走,直到被余里看得有一些窘迫,才微微朝她一笑,急匆匆像逃難一樣下樓。

      可那以后余里卻經(jīng)??匆娏稚?/p>

      有時門大敞著,他便站在樓梯上一點的地方,隔一會兒便彎下腰來看一眼,門若是虛掩著,他便站在門縫那兒,悄悄朝里看。

      余里都知道,卻裝作不知道。她很漂亮,這些春心蕩漾的男孩兒她隔三差五便能遇見一個。如果她不回應(yīng),一般一個星期以后對方就會放棄了。

      在這個戀愛都講求速率的時代,一張漂亮的臉也抵不過人們喜新厭舊的心。

      她一直在等著林森與她搭話,這樣她就能干脆了斷地拒絕他,可他一直沒有,這讓余里有些不耐煩。

      余里的午飯一般都是在畫室解決,她吃的是最便宜的外賣,送的人會在下課前便將外賣送到門口放著,可那一天飯盒打開,里面卻有葷有素搭配齊全,她打了電話詢問,店家卻說送的就是她要的套餐,她稍微一思考便知道,肯定是林森。

      一連十天,余里吃的都是林森換過的菜,第十一天的時候余里與學(xué)生商量,提前十分鐘下了課,倚在門口等林森。

      等了五分鐘便看見林森一步兩個臺階氣喘吁吁地爬上來,他看見余里先是一愣,然后便猛地將手中兩個袋子往后面一藏,臉上發(fā)紅有些傻地咧開嘴尷尬地笑。

      余里看著他背在身后的手,眼里的意思一目了然,林森在她的注視下緩緩遞出一個袋子,余里卻搖搖頭,“我要我點的那個?!?/p>

      林森的臉變得更紅,像菜市場的西紅柿,他執(zhí)拗地遞著那個袋子,“這就是你點的那個?!?/p>

      余里不接,他就有些著急,“做模特很累的……我叫林,林森,我媽說我五行缺木……你別誤會……”

      結(jié)結(jié)巴巴,語無倫次。

      余里就那樣冷著一張臉看著,心想稍微有點眼色的都可以看懂她的意思,究竟是林森腦子太笨,還是她誤會了林森的意思。

      “我知道做模特很累,所以你現(xiàn)在快點把飯給我,我吃了還得坐一個小時。”

      “既然這么累就別做了……每天還吃那么少……”林森小聲嘀咕。

      余里卻突然有點好笑,只覺得林森十分幼稚,語氣也變得不是很好,“我要賺錢,不做模特你給我找一份活干?”

      哪知林森愣了幾秒?yún)s突然認(rèn)真地說道:“好啊,我雇你?!?/p>

      這下倒換成了余里有些驚訝了,“雇我很貴的?!?/p>

      但林森卻認(rèn)真地看著她,“我可以的?!?/p>

      余里嘆了一口氣,向林森伸出手,林森沒反應(yīng)過來,她有點無奈,“把飯給我。”

      “哦哦”林森趕忙喜笑顏開地把袋子遞到余里手里,余里接過就走,卻聽見林森開心地在她后面說道:“明天這個時候,我來這里接你!”

      余里腳步一頓,悄悄翻了個白眼,傻大個!

      第二天余里下課以后并沒有著急走,蹲在院門口的樹下等林森,余里等了五十分鐘,蹲得腿都在發(fā)麻,才看見林森低頭看表匆匆從門口跑出來。

      余里只不過腿發(fā)麻站慢了一點,林森便從她面前沖了過去,余里大喊了他一聲:“林森!”

      他猛的一回頭,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才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似的,三步并兩步跑了回來。

      “你來這里找我???”林森喘著粗氣,臉色通紅。

      “我也是這個院的?!庇嗬锸疽饬艘幌伦约旱臅?,“我比你高一個年級?!?/p>

      林森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那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

      余里并不想和他解釋。

      她一下課就忙著兼職,課又不同時間自然見不到,她看了一下表,“就從現(xiàn)在開始算吧。”

      “什么?”

      余里覺得和林森說話實在廢腦筋,讓她很頭疼,“我說到明天12點鐘,24小時,你要支付我五十塊,所以你要雇我干什么,趕緊走吧?!?/p>

      林森才像是恍然大悟般,他撓撓頭,“咱們先去吃飯吧。”

      余里皺著眉頭跟著明顯興致很高的林森,懷疑林森到底有沒有聽到她開出的價錢。

      直到下午三點,林森才將她帶到教室,從包里掏出一堆建筑圖紙,“幫我核實一下圖紙上有沒有錯吧?”

      余里不確定地確認(rèn)道:“就這樣?”

      “嗯嗯?!绷稚c頭,“就這樣?!?/p>

      沒有賺錢還嫌錢好賺的道理,本來就有專業(yè)底子,核對很快,一大疊圖紙核對完,林森新的設(shè)計也沒有畫完。

      余里看了一會兒,問道:“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我先走了?”

      林森騰出一只手按住她,“你等會兒,這個我很快就畫完了?!?/p>

      說著手下更快,額頭上滴下的汗都來不及擦,余里突然有點不忍心,她把包放在前排,“我睡會兒,你好了再叫我。”

      林森傻呵呵地應(yīng)著,卻終于停下來甩了甩酸痛的手臂,余里有點心煩,索性把頭扭到一旁,那教室的風(fēng)扇有些舊,“咯吱咯吱”響個不停,余里一直沒睡著,她感覺到林森躡手躡腳地離開座位,幾秒鐘后,風(fēng)扇便停了。

      身邊人的動作輕得要命,小心翼翼地用幾張薄薄的紙?zhí)嫠蕊L(fēng)。余里在心里甚是不屑,曾經(jīng)有很多人為她做了無數(shù)不同的事情,也沒能打動她,憑林森這個傻子,又能掀起什么漣漪,這樣想著,竟然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日沉西山,林森的筆畫在紙上沙沙作響,順著桌子傳進(jìn)余里的耳朵里。

      她不能真的把一整天都耗在林森身上,余里看了看天色,伸手和林森說道,“今天的錢?”林森愣了愣,遞給她五十塊的同時還給她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他的聯(lián)系方式。

      余里將紙疊起來放進(jìn)包里,就這個動作便讓林森開心得不能自已。

      “明天老地方見!”余里聽見他歡快的聲音。

      余里把林森的號碼存進(jìn)了手機,名字那一欄打了林森的名字,卻又一個字一個字刪了,改成了冤大頭。

      林森付了她八百,有時讓她修圖,有時讓她抄筆記,有一回讓她教了他兩個小時的馬克思。

      時間久了總有認(rèn)識的人看見余里等林森,那些人的眼神各異,余里知道為什么,但她不在乎。林森付了錢,她就做好他要求的事情,她問心無愧,而林森,余里嘆了口氣,他總是慢半拍,只會靦腆地笑,不懂他同學(xué)調(diào)侃里帶的鄙夷。

      余里以為自己是問心無愧心安理得的,直到那一天一個小姑娘來找她。那個女生扎著一個馬尾,頭發(fā)有些自然卷,不規(guī)則地垂在腦后,在門口戒備地看著她,看著有些眼熟。

      余里不甘示弱地看回去,卻又覺得和學(xué)妹較勁實在沒什么意思,便提醒道:“林森出去買水了,等會兒才會回來?!?/p>

      那女生咬著牙躊躇了一會兒,才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說道:“我是來找你的?!?/p>

      余里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等著女生的下文。

      仿佛對于余里的反應(yīng)很不滿意,她很不客氣地說道,“林森是個很單純的人,他和你不一樣。”

      余里沒想到她這么直接,她冷笑一聲,好像誰沒單純過一樣,“所以呢?”

      “你為什么要騙林森的錢,你知不知道林森連飯都吃不起了?”

      林森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他站在門口著急地說道:“你別亂說?!彼聪蛴嗬锝忉尩溃骸皼]有的事啊,余里,我挺好的,你別亂想。”

      余里沒有理會林森,她強壓住心里的不適,冷眼看著女生說道:“他吃不起飯關(guān)我什么事,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來管這個事情?林森的好同學(xué)?”

      余里尾音一揚,帶著滿滿的嘲諷,女生脹紅了臉,“我不能看著他被你騙了……”

      余里心里一股火氣無名而起,她打斷女生的話,“為別人出頭前麻煩先弄清楚前因后果,如果你能勸服你單純的好同學(xué)別再眼巴巴地送錢給我,我寫封信感謝你?!?/p>

      女生被噎得說不出話了,余里出教室的時候林森為難地看著她,耍賴似地堵著門口,踟躕著伸出手拽住她的書包帶,小聲討好道:“你別生氣啊,余里?!?/p>

      余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開就走。

      余里從一個貧困的大山里出來,那里窮山惡水養(yǎng)出了一群自私自利鼠目寸光的村民,余里從考出來開始便發(fā)誓,一定要攢夠錢,永遠(yuǎn)離開那個地方。

      她知道院里都說她余里想賺錢想瘋了,這么勢利又漂亮的女生本來就是一種標(biāo)簽,貪財好利這個詞牢牢貼在她身上,一級告訴一級,仿佛在繼承什么意志一般,不遺余力地把她釘死在銅臭溝里。

      她賺錢有什么錯?余里狠狠地踢了一腳旁邊的柱子,把林森拉進(jìn)了黑名單。

      余里新找了一份燒烤攤的兼職,早出晚歸,再加上她刻意避著林森,便有好些日子沒見過,林森也沒找過她。

      她覺得自己是開心的,可那一天余里在路上遇見一個很像林森的人,她下意識地躲進(jìn)陰影里,當(dāng)那人走過,她發(fā)現(xiàn)不是林森,卻有一點淡淡的失落,才明白林森這段日子的鍥而不舍不是沒起到效果的。

      但她始終記得自己要離開這里,她不會為了林森停住腳步的。

      余里經(jīng)常在燒烤攤干到半夜,那里距離學(xué)校不遠(yuǎn)??捎幸粋€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有一個在攤子上吃了許久的男人自告奮勇要送她回去。

      男人不由分說攬著余里就走,余里回頭看向老板,卻看見老板低頭擦桌子,顯然是不想管這個麻煩事。

      男人的手越攬越下,余里咬咬牙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對著身旁的男人笑道:“大哥,我男朋友說要接我來著,你把我送到遇見他就可以了。”

      她說著一邊顫抖著掏出手機,卻有那么一個瞬間不知道要打給誰,她想了想打給了林森。

      那時已是半夜,在等待短短的幾秒里,余里既擔(dān)心林森已經(jīng)睡下,又擔(dān)心林森已經(jīng)把她拉黑,極度緊張之下聽到林森帶著鼻音的聲音,幾乎讓她險些忍不住自己的害怕痛哭出聲。

      “你不是說今天要來接我嗎?你到哪兒了?”余里幾乎是吼著在說話。

      林森一瞬間清醒過來,“余里?你在哪兒?”

      “都告訴你從學(xué)校東門出來直走二十分鐘就到了,你怎么還沒走到?”

      林森聽見了她這邊的雨聲,他一邊安撫余里一邊說道:“我馬上就過來,余里你別著急。”

      林森是跑過來的,褲腿一邊高一邊低,傘幾乎要被吹翻過去,顯得十分狼狽,遠(yuǎn)遠(yuǎn)看著林森過來,余里便忍不住冒雨迎上去,鼻頭一酸委屈地說道:“你怎么才來……”

      林森攬著余里,能感覺到她在微微顫抖,他拍拍她的肩膀,低聲在她耳旁說道:“別怕余里,我來了,沒事了?!?/p>

      一路上的擔(dān)驚受怕此刻松懈下來讓余里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沒有回宿舍,林森找旅店老板拿了些姜,給她泡了一碗姜茶,余里才覺得找回了一點暖意。

      林森見她沉默不語有心想找些話題,他夸張地笑了一聲,打開手機通訊記錄給她看,“我現(xiàn)在有你的手機號了!”

      說到最后一臉的得意洋洋,余里這才想起自己竟然連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給過林森。

      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便這么開心嗎?余里有些生氣,“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圖你的錢好賺?”

      “我知道?!绷稚掌鹆俗约旱男δ?,他拿出自己的錢包,把銀行卡現(xiàn)金全掏出來遞到余里面前,“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余里,這些夠不夠雇你做我女朋友?”

      余里眼睛有些澀,她想起自己要離開這里的決心,卻又抑制不住對林森真情實意的渴望。她也想午夜夢回驚嚇醒來,有人拍著她的背說別怕,也想有人在寒冷的夜里為她備好姜茶,告訴她你可以不必這么拼命。

      可是林森,你喜歡我這張臉又能喜歡多久?

      余里理智了小半輩子了,告訴自己哪些該堅持哪些絕不能放棄,以前不是沒有過動心的時候,狠狠心不也就過去了,不至于真的栽在林森這兒。

      想到這兒,余里惡作劇般地,扭曲地收下了林森鄭而重之送過來的真心,只有證明林森的喜歡脆弱不堪,她才能毫不留戀地擺脫桎梏奔向自己的康莊大道。

      余里數(shù)著銀行卡里的數(shù)字過日子,吃最便宜的飯菜,出門能走就絕不打車,精確到一毛錢的在記賬,這些她從沒有在林森面前掩飾過。

      她像是故意一般地揭開自己美麗外表下是一顆怎么樣的心,期待看到林森崩潰而心灰意冷的表情。

      可林森沒有。

      他從不阻攔余里想要省錢的行徑,只不過會以挑食為由把他碗里的菜全都挪到余里碗里,他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怕余里嫌丑不肯坐還特意安了個粉紅色的坐墊。

      余里就這樣笑嘻嘻地陪了她大半年,任由她如何吝嗇與自私,都雷打不動地杵在她身邊。時間久得讓余里快要忘了自己的初衷,她不想再用林森對她的喜歡來傷害他。

      林森要去面試實習(xí)生,余里想要給他買一套西裝,買最貴最好的那種。

      她想著自己早已經(jīng)看好的那套西裝的價錢,咬咬牙收下了另一個富二代獻(xiàn)殷勤送過來的包,轉(zhuǎn)手把包低價賣給了另一個人。

      西裝很合適,余里看見他穿著從學(xué)院走出來的時候,仿佛看見了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精英,她笑著迎上去踮起腳捏了一把林森快要笑僵的臉頰,“丑死了?!?/p>

      可上一秒還在打趣林森的余里卻在轉(zhuǎn)身的下一秒血色盡失,她緊緊拽著林森的衣角,顫抖著聲音說道:“林森,我們從這邊走?!?/p>

      可她剛轉(zhuǎn)身便聽見身后有聲音說道:“余里,你別走啊!”

      余里硬著頭皮轉(zhuǎn)身,弄了個假笑的面孔去面對送她包的富二代,和轉(zhuǎn)手買了她包的那個女孩子,“有什么話,我們私下說?!蹦且凰查g她并沒有想要保全自己,而是想著不能把林森拖入這么難看的境地。

      “別啊,余里,敢做不敢認(rèn)?”富二代走上前來掀開林森西裝的標(biāo)簽看了一眼,“喲,這個牌子的可不便宜,學(xué)弟,自己買的嗎?”

      林森揮開他的手,可能看出他們來者不善,他牽著余里就想離開。

      那女生卻跑過來攔在前面,舉著她手上那個價格不菲的包戲謔地說道:“我們好心來提醒你,你身上這套西裝是余里賣了這個包的錢買的,而這個包是后面那個男人送給余里的,說起來你是不是得和我們說聲謝謝?!?/p>

      這時候?qū)W院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走出了許多人,女生沒有刻意壓著聲音,余里能感覺到他們不屑的目光在戳她的脊梁骨,她仰著頭倔強地解釋,“我沒有,林森這套西裝是我做兼職賺的錢?!?/p>

      女生冷哼了一聲,“那賣包的錢呢?用來填你買西裝的窟窿?早就聽說余里精打細(xì)算到摳門,只允許錢增多,不容忍錢減少,聞名不如一見。”

      余里想反駁,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她不由自主地后退想不顧一切地離開這里,卻撞上了一個僵硬的胸膛,她一下子清醒過來,林森還在這里。

      林森緊緊泯著唇,臉上的悲傷掩都掩不住,就那樣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余里。

      余里那一刻才明白,她一直想讓林森厭惡自己而離開,可心底里卻是那么害怕林森看自己的目光會和其他人一樣,充滿鄙夷。

      她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握住林森青筋浮起的雙手,帶著一絲懇求地說道:“林森,我們離開這里我再和你解釋。”

      她沒想到林森會突然反握住她,他的眼眶還泛著紅,卻笑著和余里說道:“余里,沒關(guān)系的?!?/p>

      讓余里喜不自勝卻又心疼得透不過氣來。

      這二十幾年,一路上什么困難沒碰上過。她的人生那么多過客,可都是只在她面前匆匆一瞥,便像看透了似的離開,唯有林森,為她在暴風(fēng)驟雨中砌好了堡壘。

      周圍人聚在一起不是為了看情深義重的,眼見沒笑話看便嚷嚷著沒勁各自散開。

      余里低頭看著林森西裝上被自己握皺的那一角,執(zhí)拗地想扯平,扯著扯著豆大的淚珠就滴在衣服上,暈出幾個水漬。

      “林森……西裝皺……皺了怎么辦?很貴的!”

      余里越扯越大力,好像和那一角杠上了一般,林森抬起她斑駁的臉,用指腹擦了擦,溫柔地說道:“沒關(guān)系的,余里,皺了燙好就可以了,你別哭了,我心疼?!?/p>

      余里的淚水像是被打開了閘門突然決堤,多矛盾,她希望林森無懼風(fēng)雨始終站在她身后,卻又因為他的相信羞愧難當(dāng)。

      余里與林森的感情突然變得很好,但是又突然急轉(zhuǎn)直下。

      原因是因為林森說起他聽說學(xué)校有一個女生與她的富二代男友出國了,余里也知道那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和余里不相上下。

      林森夸張地和她八卦,“可人家都說她這是傍大款換來的好日子?!?/p>

      余里想也不想便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她那么漂亮,憑什么不能過更好的生活。”

      像是在說,我那么漂亮,憑什么不能過更好的生活。

      余里話說出口才知道不妥,可林森只是頓了一下便叉開了話題,不經(jīng)意間的流露才是最真實的,余里知道,林森他是知道的。

      知道她收別人禮,轉(zhuǎn)手再賣出去的事情并不是只此一件,在認(rèn)識林森以前,余里冷漠地做著這樣的事情,把追求快速愛情的人送給她的敲門磚換成一張張人民幣存進(jìn)銀行卡,然后指著這些錢遠(yuǎn)走高飛。

      流言總是半分真半分假,她自認(rèn)沒有別人說的那么不堪,卻也沒臉說自己無辜。

      可林森與那些人不一樣,院里的人看見他們總要飽含深意地多看兩眼,林森卻緊緊地牽著余里,和她說道:“沒關(guān)系的余里,還有我呢?!?/p>

      林森或許不贊同她的行為,可從來沒有譴責(zé)過她,余里那時就想著要不不出國了,和林森一起找個城市工作,買個小房子,也挺好的。余里想告訴林森她決定好了。

      那時林森拿著手機不知道處理什么事情十分嚴(yán)肅,和余里匆匆忙忙說了一聲便走了,余里想她也可以先去學(xué)院撤了留學(xué)申請再說也不遲,便沒有細(xì)想林森的反常。

      可她在學(xué)院卻看見了林森,和那個扎馬尾辮的女孩。他們在爭執(zhí)什么,余里叫了林森一聲,卻嚇得兩個人都松了手,那張紙像是沉載著什么宿命,輕飄飄地落在余里面前。

      余里拿起來看了一眼,幾乎便要尖叫著丟出去,可聲音卻被恐懼梗在喉嚨里,出不去收不回。

      紙是一張畫的掃描版,畫上的女人不著寸縷,僅僅用手稍微遮擋了一下,畫得很逼真,只要認(rèn)識她的人都知道,那是余里。

      余里終于想起來這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子為什么眼熟,她以為她是在等林森時見過,其實不是,還要更早,她為畫室做過一次裸模,這個女生就是其中一員。

      她們答應(yīng)過她的,這些東西絕對不會外傳,她氣到顫抖,如今這畫卻被打印出來出現(xiàn)在林森面前。

      她一步步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女生,咬牙切齒地說道:“這畫是怎么回事?”

      女生瑟縮著退了幾步,卻壯著膽子說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嗎?畫室有男有女,你真是……真是不知廉恥!”

      她胡說!明明畫室只有女生。

      余里沒想到當(dāng)著她的面女生也敢這樣肆無忌憚地撒謊,她看著她仰著頭對林森說道:“林森,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可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人不好,不值得的。”

      余里覺得多好笑,就是因為她不單純,她愛錢,便人人都可以打著正義的幌子來揭她的底?便可以胡說八道地來聲張正義?這多不公平!

      她憤怒地?fù)P起手,可卻被林森握住了,他拿過余里手中的畫,揉成一團(tuán)放進(jìn)口袋,嘶啞著聲音說道:“我還是相信你的,余里?!?/p>

      余里曾經(jīng)很想把真實的自己展現(xiàn)給林森看,最好能嚇走他,別用虛情假意拌住她的步子,可如今她真的被時間剝下了光鮮的外衣,她做過的事情一件一件攤開在林森面前,她卻只有恐懼。

      像是武俠小說里的,她想金盆洗手便會迎來致命一擊。

      余里不知道林森的相信里有多少分量,他們?nèi)私┏衷谠?,余里的輔導(dǎo)員剛好從樓上下來,看見余里一喜,便過來說道:“余里,剛好遇見你了,和你說個好消息,你的留學(xué)申請國外那邊已經(jīng)同意了?!?/p>

      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余里看著林森從不可置信到懷疑到失望,然后歸為平靜。

      他沒有再說,余里,我還是相信你的。

      林森消失了幾天,也許已經(jīng)到了容忍余里的底線,余里一直等著林森的回應(yīng),她想如果林森愿意相信她,她就肯為了林森放棄一直的堅持,可一周后余里接到林森的電話,卻讓她手腳冰涼。

      林森背著她接來了自己的父母,還有余里的父母,那一對一輩子沒進(jìn)過城的老夫妻。

      余里想阻止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林森定好了地方,雙方家長已經(jīng)見面,她趕過去的時候她父母穿著一身破舊的襖子,坐在椅子上正新奇的這里摸摸那么碰碰。

      林森的父母坐在上座面露不屑,余里又怕又怒,便大聲質(zhì)問林森,“林森你想干什么?”

      林森沉默著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我想過了,余里,我相信你,所以我把我父母請來告訴你我的決心,畢業(yè)以后我們結(jié)婚吧?”

      林森的父母冷著臉不說話,她的父母卻沖了過來,睜著貪婪的雙眼,像是盯著獵物的狼,“你要娶我們家死丫頭啊?那要五十萬,一分錢都不能少的?!?/p>

      余里腿一軟,她的腦袋嗡嗡作響,對著目瞪口呆的林森露出了一個極其苦澀的笑容,你看吧,林森,你多單純。

      林森的父母坐不住了,幾個人推搡間碰翻了滾燙的茶水,全澆到了林森腿上,場面混亂不堪。余里不記得自己是怎樣離開那里的,只覺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般把父母送到火車站,那個頭發(fā)花白的婦人還不忘警告她,“一定要五十萬,你別想著賴,我們都記在這里了,可以去你學(xué)校找你的。”

      余里才像是被突然拽回了現(xiàn)實,那一瞬間她的想法是她要出國,要離開這里,去一個父母沒辦法去的地方,可幾秒鐘以后卻又怔怔地笑起來,原來她此前下定的決心如此不堪一擊,她對林森不過如此。

      林森因為燙傷住院,余里送完父母便趕著去看他,正好遇上林森的媽媽怒聲說道:“我絕不同意!”

      余里的手便一頓,只覺得醫(yī)院的門似乎有千金重,她憑一腔孤勇撞上去,卻紋絲不動,她走了,后來也沒來過。

      林森來找她的時候她剛陪著別人從電影院出來,那個人說自己失戀了,出五百請她陪著看一場電影,她若無其事地走向林森,那個扎著馬尾的女生便像護(hù)犢子一樣雙手展開攔在中間。

      余里有點羨慕,覺得那才是愛情該有的樣子。

      余里說,“不好意思啊,我一直很忙,你的腿沒事了吧?”

      林森搖搖頭,女生怒瞪著余里,罵道:“沒良心?!?/p>

      短短幾個月,林森便從一個單純靦腆的大男孩變成了現(xiàn)在沉默寡言的樣子,可見愛錯人是多么折磨人的一件事情。

      他問道:“你要走了嗎?”

      余里算了算,“應(yīng)該還要幾天,辦簽證,辦手續(xù),再加上我還得多賺點錢?!?/p>

      林森舔舔干裂的嘴唇,“你有想過要帶著我走嗎?”

      余里想說我有想為你留下,這算不算是對你這個問題的回答,可她沒有,像是沒有看到林森眼底的期冀和忐忑,她搖搖頭,說道:“沒有?!?/p>

      他不死心地追問:“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喜歡你?我……”

      余里打斷了他,“林森,你雇我當(dāng)你女朋友,錢財交易,我以為你拎得清?!庇嗬镌秸f越起勁,“都是成年人,你喜歡我漂亮,我圖你的錢,你不會告訴我你那么幼稚當(dāng)了真?”

      一場交易,多么輕描淡寫的四個字,要多狠心才能在那么長的時間里保持清醒,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交易,才能這樣扭曲輕賤他的喜歡??v使初見是沉迷于她的美麗,可后面的包容和原諒又豈是全沖的那副皮囊。林森垂下眼簾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掩飾自己眼里的怨恨。

      他自嘲地笑出了聲,像是在笑話自己的垂死掙扎,他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七個月,每天五十,每個月算三十天,一共一萬五百,我給你一萬二,就當(dāng)是雇你這大半年的獎金?!?/p>

      像是把他的感情折算成現(xiàn)金,然后幫助她離開這里,離開他。

      余里快要忍不住自己的酸楚,她笑著問旁邊的女生,“你有煙嗎?”

      可話出口又覺得不妥,她們那種女生是不可能抽煙的,她勉強自己笑了笑,接過林森手里的信封,拿出來一張張數(shù),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銅臭味,她故作豪爽,“現(xiàn)在是四點半,你給我這么多獎金,我可以送你一天,到明天四點半?!?/p>

      林森的眼底閃過一絲掙扎,又有一絲厭惡,可他最后還是背過身去,說道:“不用了?!?/p>

      余里那一刻便崩潰了,她深吸了幾口氣,那個女生像看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她淚流滿面卻故作輕松地說道:“我走那天要來機場送我嗎?”

      林森腳步一頓,余里聽見他說:“不去了?!绷稚瓫]說出口的是,他終于懂得余里的掙扎與痛苦,那樣的原生家庭像是貪婪的吸血鬼,他有什么權(quán)利要求余里冒著被壓榨一輩子的危險留在這里,他怨恨余里的冷漠,卻又慶幸她還可以走。

      女生跟上了林森,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余里,可她最終沒有告訴林森,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余里的矛盾以及余里卸下了她的偽裝,帶著對林森的愛意和不舍,無聲地哭得狼狽至極。

      余里是一定要離開林森的,這恰恰是因為愛情,余里的家庭,和余里的私心,都不應(yīng)該讓林森來買單。

      當(dāng)她在父母帶來變故以后,第一個想法是遠(yuǎn)遠(yuǎn)離開這里,一個人自私久了這個特質(zhì)好像就會成為習(xí)慣烙進(jìn)骨子里,她是喜歡林森的,可她更喜歡自己,她害怕在若干年以后的某一個瞬間,她再次面臨相同的情況,第一反應(yīng)依舊是保全自己,那樣多難堪。

      會讓她的喜歡變得多難堪,她不愿意耗著林森去面臨她未來可能會選擇的拋棄。

      她也沒有勇氣去面對林森父母的挑剔和自己父母的貪婪。

      余里后來是見過林森的,那個女生一點沒變,扎著馬尾怯生生地跟在林森后面,林森走得很快,但是也會停下來溫柔地看著女生慢慢跟上來。

      真好,看起來就像是愛情該有的樣子,余里覺得自己甚至原諒了她曾經(jīng)的詆毀。

      她后來老是想當(dāng)初不該那樣詆毀林森對她的感情,也許應(yīng)該和他好好說清楚,就說自己沒辦法為了他放棄早已規(guī)劃好的路,這樣若干年以后再見面也還能打個招呼。

      可下一刻又覺得總是要離開的,過程反而不重要,反反復(fù)復(fù),懊惱后悔。

      余里只得告訴自己,自己選擇的路,縱使荊棘遍布,也得笑著走完,否則那些被舍棄的東西,老去的時候再想起,如何還能灑脫地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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