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玉林
2009年7月22日,我因慈善工作的需要走進(jìn)內(nèi)蒙古的蘇尼特草原。
在那里,我感到了心的震撼,一種撕裂感、撕裂的疼痛不時向心頭襲來。
這是草原還是沙漠?
我在問,問他人也是問自己……
我對草原歌曲情有獨鐘,草原的旋律常在我心中縈繞,這是因為我一直情愫草原。
然而,這里沒有歌聲,只有草原的嘆息,只有它咳喘的聲音,那是令人心顫的止不住的咳喘、干咳!這干裂嘶啞的聲音隨著風(fēng)在地面上滾動著,似乎是向有點陰沉的天,向隱約出現(xiàn)在遠(yuǎn)處的我們祈禱、哀鳴!
我看到那稀疏的、少得可憐、正在枯黃下去的青草,看到它們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頑強地掙扎,盡可能地挺直自己的腰板。可黃沙和饑餓的羊群正一步步向它逼近。我看到了匍匐在那里的一只小小的蜥蜴,它正茫然又警惕地四面環(huán)顧,它的跟前有一棵不易被覺察的小草。
我看見了那里的羊群。它們正啃食著少得可憐的那點青草,啃食著生命、生命的希望,僅存的一點點希望。我們不敢想象明天,它們肯定也一樣不敢。
已經(jīng)好久沒有下雨了,天依舊陰沉著。那里的牧民說,你們能給蘇尼特草原帶來好運嗎?羊好像也這樣問著。我們都盼望著快點下一場雨,越大越好。盡管曠野上的我們誰也沒有帶雨具。
我們到底還是沒有把雨等來。
…………
第二天,2009年7月23日,我們又輾轉(zhuǎn)來到內(nèi)蒙古的赤峰錫林郭勒草原。那里,剛剛下過一場透雨。
在那里,我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草原。
我看到那里的草原笑了!聽到了它的笑聲。我真的看到聽到了,錫林郭勒草原的笑容、笑聲。盡管由于干旱,有些地方的青草變得稀疏、低矮,也不再青翠,甚至已經(jīng)遭到黃沙的侵蝕、摧殘,可它們還是笑了。7月草原的笑容、笑聲是那樣清爽、甜美、爽朗,她使我們體味了一種溫馨的感動,也領(lǐng)略了一種持久的震撼。
那里廣袤的大草原,在喜雨的滋潤下,正呈現(xiàn)出一片片新綠。綠草叢中,白色、黃色、橙色、形態(tài)各異的小花爭相開放,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花朵上不時有顏色鮮艷的小蟲飛來飛去。
草叢中,一只小黃牛,正跟在一只大黃牛的后面,悠閑自得地散步;另一端,一只黃白相間的小牛,回頭驚奇地朝我們張望,像是要詢問什么;一只大黃狗毫無陌生感地跑到我的跟前,搖著尾巴表示友好。我往遠(yuǎn)處望去,看見正向草原縱深奔馳的馬群,至少有三十幾匹健壯的高頭大馬,有白色的、黑色的、棗紅色的,正在綠草地映襯下歡快地向前奔跑。不知道它們跑向哪里。
2006年,我曾在新疆看到過伊犁草原上的野馬。那些野馬十分珍貴,不亞于大熊貓,是國家一級重點保護(hù)野生動物。它們外貌俊秀,體格魁偉,四肢強健有力,步履靈活穩(wěn)健。我注意到那里人煙稀少的公路許多地段限速60公里,甚至40公里,聽說就是防止奔馳的汽車誤撞過往的野馬。在新疆、內(nèi)蒙古的許多地方,我們還常常會看到駱駝。那些駱駝既有野生的,也有人工飼養(yǎng)的,成群的駱駝走起來,會使人有一種令人震撼的蒼傷感。我曾看到,公路上一輛小轎車為一只駱駝讓路的過程。那只駱駝就要穿過公路時還特意回頭張望了一下。牧民轉(zhuǎn)場時,會有成隊的駱駝托著各種物品,包括牧民的帳篷。我也有幸看到過牧民轉(zhuǎn)場時的情景。草原上的羊群很多,羊群當(dāng)然都是家養(yǎng)的,是當(dāng)?shù)啬撩穹拍恋摹T诓菰?,移動的羊群也是一道美麗的風(fēng)景。
這一切都使草原的笑靨、笑聲更加豐富、美麗、動聽。在這樣的草原,我聽到了歌聲,悠揚的、浸滿了笑意的草原歌聲。
2009年8月末,我同樣因為慈善工作的需要到過甘孜草原。甘孜在四川西部,位于青藏高原東南緣,古為羌地,唐屬吐蕃,是康巴藏區(qū)的主要組成部分。我看到的甘孜草原是和森林相連的,藏民就生活在草原與森林相連的地方。馬牛在草原上靜靜地吃著青草,漂亮的野花散發(fā)著清清的幽香,純凈、潔凈、清凈,仿佛整個身心也被凈化了。這就是我置身甘孜草原時的感受。
置身這樣的草原,總感覺會有草原的歌在身邊縈繞。草原的歌悠揚、動聽、讓人心曠神怡。草原的歌里浸滿美麗的情、遼闊的夢。
置身這樣的草原,我眼前都不時會出現(xiàn)內(nèi)蒙古的蘇尼特草原被破壞后的慘狀。
草原給予人類太多饋贈,也帶給人們太深刻的思考。
2006年2月,在新昌開辦事之后,當(dāng)?shù)嘏笥褞е覀儙讉€從天津、北京來的客人到就近的水鄉(xiāng)紹興走了走。由此,我記憶的長河中便總有一只古老的烏篷船在緩緩劃動。
…………
看古老的烏篷船,看頭戴烏氈帽的老船工,我記憶的書頁不由得翻回陸游、魯迅描繪紹興風(fēng)情的那些篇章。
“輕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斷蘋洲煙雨……”歷史的場景又在眼前重現(xiàn)了嗎?
烏篷船就輕盈地劃行在清亮的小河上,依河而建的是有著千年歷史的紹興古鎮(zhèn)。我坐在船上,透過烏篷,正對著手腳并用的老船工。老人手腳靈活有力,烏氈帽下富態(tài)的臉龐寫滿了抹不去的喜慶?!叭釞┮宦?,扁舟咿呀”,老船工邊劃船邊興奮地與我們交談,濃郁的紹興方言與櫓聲、水聲交融,一種特別的韻味隨之在河面上升騰。
老人起小就在這里劃船。老輩子,烏篷船是紹興水鄉(xiāng)衣食住行、婚喪嫁娶離不開的交通工具,是流動的生命,如今則主要用于接待四方來客,向外界介紹本地人文地理、歷史文化。烏篷船已經(jīng)成為紹興一種歷史與現(xiàn)實交融的文化象征。老人樂得靠旅游經(jīng)濟(jì)賺錢養(yǎng)家、改善生活。盡管每天都要在日曬雨淋環(huán)境下工作,有苦頭吃,賣大氣力,收入也不夠高??擅慨?dāng)看到海內(nèi)外游客被這里古老的小河、小巧的石橋與河兩岸古色古香、別具特色的店鋪、作坊、民居以及幽曲的石板小巷吸引,老人便感到格外開心。
老船工笑的模樣,極快地就感染了我,讓我不由得也笑了。那笑,不經(jīng)意間由臉頰直浸到心田。
那一刻,我用相機(jī)留下一個值得記憶、值得分享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