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紅
一眨眼,父親離我們而去已經(jīng)15年,我姑娘也長到16歲上高中了。每年帶著姑娘去父親的墳頭,也只能在墳前供點水果、鮮花,用鐮刀把墳頭周圍的雜草、芒刺割干凈點,濕潤的天氣燒點香蠟紙燭,然后虔誠地向父親跪拜,心里默默祝福父親在那頭過得好些。
記憶中,父親一直都是穿那種藍色或者洗得有些泛白的中山裝。父親的工作是在供銷社當售貨員,經(jīng)常被調(diào)到鄉(xiāng)村去。家里姊妹多,父親的工資也少,母親在生產(chǎn)隊分的糧食經(jīng)常不夠吃,主食多為包谷飯,菜也是素的多,吃肉就只有偶爾在過節(jié)和能殺年豬的時候了。
每次父親回家都帶些吃的,他自己說就像老鷹銜食回窩一樣。這時候家里充滿歡樂,一家人其樂融融。在年底的時候,最喜歡父親開年終總結會回來。差不多每年父親都要拿先進獎,有獎狀,更有獎品。榮譽我們不是那么理解,獎品歸一家人享用就很愜意。
也許是老一輩沒有文化的緣故,父親最注重的就是子女讀書?!叭f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是父親的口頭禪,他說自己只有小學文化,希望我們都能讀書,讀到博士更好,讀到頭發(fā)白他都愿意供養(yǎng)。父親雖然身體不怎么好,但一生都很勤勞。農(nóng)村土地承包到戶后,父親經(jīng)常利用下班和休息時間幫助媽媽做農(nóng)活。
我中考那年,農(nóng)村土地剛承包到戶,父親非常有干勁,經(jīng)常帶著一家老小到田地里干活,不到10歲的小妹被田里的螞蟥嚇得直哭,父親還直罵她貪生怕死。那年剛好遇到干旱,田里的秧苗經(jīng)常缺水,父母親就叫我們大大小小幾姊妹能挑水的挑水,不能挑的用盆端,用桶提,都去抗旱,父親則在晚上守水放田。
直到快中考了,我和姐姐都很疲倦地想拿中考來找不去抗旱的理由。父親不由分說:抗旱也不會耽誤中考,該上課時你們?nèi)ド险n,下課放學來抗旱,晚上復習迎接中考,兩不耽誤。結果那年我考上了縣城的重點高中農(nóng)村班,那12挑米的兩塊干田也破天荒大豐收,產(chǎn)出24袋稻谷,父親高興得像年輕了好多,見人都是樂呵呵的,說話底氣更足。
高中兩年我和姐姐都在縣城讀,生活費成為父親最大的一筆開支。臨近高考,校長把我們四個班的學生集中起來作動員講話。當時我身體素質(zhì)和營養(yǎng)太差,在一間大教室里聽著聽著,就突然暈倒。父親是第二天聽到這個事從家里趕過來的。他拉著我的手,眼淚情不自禁掉了下來,說話的聲音也是顫抖的。
考上師專后,父親與我既是父子,更是最知心的朋友。家里有什么事,都是父親和我談論、商量的話題。至今我還珍藏著父親當時給我寫的信。我也把我自己成長的一些感受、煩惱向父親訴說。
我到省教育學院進修畢業(yè)后,滿懷激情南下深圳,在南方一家臺商電子企業(yè)找到工作。半個月后,聽聞父親到處找我,說我到哪里他就要找到哪里,就只有打道回府,向父親妥協(xié),父親也滿懷愧疚地告訴我:我逐漸老了,你要幫我?guī)銉蓚€妹讀書。就在這年我調(diào)進了縣城,兩個妹也得以跟著我在縣城讀書,父親的精神負擔和經(jīng)濟負擔也少了些。
在縣城穩(wěn)定幾年后,我把父母親接到縣城和我一起生活??偹闳兆雍眠^了些,卻在女兒1歲多時,父親被查出胃癌晚期,這無疑是給了我當頭一棒,覺得天突然塌了下來似的……我每天抽時間陪父親。父親吃不下飯,經(jīng)常忍著劇痛,也很難聽到老人家叫痛。實在承受不了,就請醫(yī)生給他打針杜冷丁,到后來輸液都輸不進去了,我的眼淚只能偷偷往肚子里咽。父親的身體瘦成皮包骨,僅有60來斤重,這就是生我養(yǎng)我的老父親??!
終于,在2003年7月29日中午,我敬愛的父親,我最知心朋友般的父親,對我期望最大的父親,實在承受不住病魔的折磨,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那種眼巴巴看著父親離開而又無能為力的絕望一直在我心頭縈繞。(作者單位:龍里縣廣播電視臺新聞中心)
征文啟事: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人間摯愛是親情,父母為了子女常常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為人子女的我們,卻因為各種原因,極少能回報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多年后,當我們回憶起父親母親時,仍然禁不住淚濕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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