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沁夫
《最想念的夏天》制作完成后,我和演唱者白若溪、編曲者譚伊哲去混音師陳雨黎的工作室聽成品,大家相談甚歡。當雨黎送我們出來時,已是華燈初上,大家揮手道別,各自走入初冬的夜色中。
那之后的元旦假期,我陸續(xù)把這首歌發(fā)給一些朋友,郵件里除了音頻,只有一句話:“一首歌,新年的私人禮物,給夏天我最艱難時刻幫助過我的你們……謝謝?!?/p>
那時候,這首歌的名字還叫“如果冬天愛上夏天”。我給它取了個文藝而略顯華麗的名字,也在歌的最后寫了個充滿希望的結(jié)尾:“我問如果冬天愛上夏天,它們?nèi)绾尾拍茉俅蜗嘁?,你說光陰總在轉(zhuǎn)彎,重逢在秋天。”
我想要它告訴我的朋友,我很好,悲傷的夏天已經(jīng)走遠,雖然冬天寒冷,但是我會越來越好。幾年過去,當我真的完全平靜以后,我把這首歌的名字改成了“最想念的夏天”。
是的,當2011年最后一天《最想念的夏天》完成之時,我其實還沒有從夏天失去父親的悲傷中走出來。以至于后來,我完全記不起這首歌是怎么寫出來的,是先有詞,還是先有曲,是慢慢煎熬成的,還是一蹴而就的。我只記得這首歌的創(chuàng)作是那個夏天的延續(xù),因為夏天我作為制作人帶白若溪參加浙江衛(wèi)視的《非同凡響》,拿到亞軍和一筆制作獎金,按合約,初冬即是交歌之時。
我就寫了這樣一首歌,紀念父親,也紀念201 1年那個我永生難忘的夏天。
那本來是我記憶中光鮮亮麗的夏天,我同時接到了四個選秀節(jié)目的評委邀約:浙江衛(wèi)視的《非同凡響》、深圳衛(wèi)視的《中國音樂金鐘獎流行音樂大賽》、青海衛(wèi)視的《花兒朵朵》、央視的《歡樂一家親》,我像空中飛人般在全國飛來飛去,我瘦身成功,在各個電視臺指指點點……
直到那天凌晨三點,我接到母親的電話:父親心臟病突發(fā)……
半夜緊急買票,機票全部售空,幸好仗義的朋友答應開車送我回呼和浩特。
到呼和浩特開車需要八個小時,我們連夜啟程。在路上時,我整個人陷入麻木中無眼淚,只是無意識地看著窗外。直到天色大亮,我打開手機看到阿拉泰老師微博發(fā)布父親去世的消息,才瞬間崩潰……
那個讓我于一夜間長大的夏天,從光鮮亮麗到舉步維艱,漫長而艱辛。
感謝時間磨礪,也感謝無數(shù)朋友的幫助,讓我從一個離家很久也很遠的游子,開始學著擔起家中唯一男人的責任,操持后事,度過長夏,直到秋天。
其間,我停了所有的節(jié)目。聽說白若溪在《非同凡響》的錄影現(xiàn)場把歌獻給我和父親,卻因哽咽落淚而險些落敗。我在辦完父親的后事后,迅速出現(xiàn)在《花兒朵朵》總決賽的現(xiàn)場,因為這個比賽的內(nèi)蒙古預賽曾是我和父親共同出任評委的,參加決賽我想也是他的心愿。
那年冬天,我為父親寫下這首《最想念的夏天》:“最想念的夏天,你經(jīng)過我身邊,對我說這個世界等著我們一起去改變?!?/p>
這幾年又發(fā)生了很多事:我為父親的墓立了一座碑,我?guī)赣H去了歐洲、澳洲和東南亞旅游,我開始明白無常是人生的常態(tài)。生活,在我學到這點之前,就以殘酷的方式揭示了它。除了父親的去世,幾年間,參與《最想念的夏天》制作的兩位朋友——出色的混音師陳雨黎、出色的吉他手李愛,都相繼因車禍和病痛離世。他們關于音樂的那些天才想法,也留在這首歌里,化成美妙的音符。他們的認真和他們的笑,也都定格在這首歌的工作照里……
所有的記憶,時隔幾年,歷歷在目,只是那些鮮活的刺痛因為時間而慢慢模糊,就像歌里唱的:“終于發(fā)現(xiàn)總會有一天,所有鮮艷都歸于平淡,那些歲月疾馳而過,依然蔚藍……最漫長的夏天,原來飛逝如電,來不及揮手道別,就已經(jīng)開始想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