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哲
站在那里,愣愣地看著火化爐內(nèi)的火光,火花里,我仿佛看到爺爺?shù)囊簧诶锩骈W過。不敢相信,一米七的他就躺在那只有收音機大小的盒子里永遠睡著了?;秀敝?,我的淚水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他,是我最親的人。
聽媽媽說,我一出生,他就抱著我不撒手,寬厚而黝黑的臉上閃著喜悅的光?;氐郊?,每天抱著我走來走去,每每碰到熟人就炫耀:“這是我的孫子!這是我的孫子!”
后來長大了,每次跟父親回老家去看他,總會看到他抱個水煙壺,坐在小馬扎上,不緊不慢地抽著。濃密的胡子一動一動,隨即從下面吐出一個又一個的煙圈,貼著紅磚徐徐上升,在梁頂盤旋,最后經(jīng)過瓦當消失在空中。經(jīng)常,我會坐在爺爺身旁,靜靜地聽著他吸水煙時咕嚕咕嚕的聲響,看著那煙霧慢慢消散在空中,聞著那濃郁的煙草香。有時覺得,就這樣不言不語時,我們爺孫的心是最近的。
除此之外,與爺爺下田大概是最有趣的事。光腳踩在泥地上,這時的大自然是最為淳樸的:抓起一把狗尾巴草,爺爺幾分鐘就能變出一只小狗;手工捉蟲,他一條一條地把蟲子從葉片間抓出來,順便給我介紹它們的俗名,我最早的生物學啟蒙大概是從這里開始的;放飛蒲公英種子,看它們飄落在不知名的遠方;坐在田埂上,看天邊的白云被風塑造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在我心里,老家那幾畝薄田是比魯迅的百草園還有更多樂趣的地方,只因為有爺爺?shù)呐惆?。在時光的拉扯中,我們的情感緊密地貼合在了一起,仿佛成了一個整體。
但這一切卻到底敵不過時光的無情分割。
爺爺在晚飯自飲自酌時,突發(fā)心肌梗塞,再也沒有起來。
時光使我們彼此遠離,消失在茫茫人海,記憶卻讓我們的心越來越近,彼此無法割舍。我們眷戀那摯愛的人,卻無法敵對病痛與命運的無情。你我終將會漸行漸遠。
那濃郁的煙草香,那堅韌的狗尾巴草,那田埂上遙遠而飄渺不定的白云……那所有關(guān)于爺爺?shù)挠洃洠矣肋h不會忘記。
‖浙江省溫州市蒼南星海學校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或遠或近,都是一種“關(guān)系”。作者和爺爺之間的距離在親情這層“關(guān)系”上,則經(jīng)歷了由遠及近,到由近及遠,再到由遠及近的三種變化。作者和爺爺?shù)南嘧R相知是一種“由遠及近”:作者詳寫爺爺對“初次謀面”的孫子的喜悅之情,以及孫子對爺爺悠閑地坐在小馬扎上抽水煙的細節(jié),而田野里的相伴玩耍則是祖孫情的更近一步;作者和爺爺?shù)纳x死別是一種“由近及遠”,作者對爺爺思念則是一種“由遠及近”……在“遠”和“近”的不斷變化中,呈現(xiàn)出了作者對親情更深層次的理解和敬重。
【適用文題】永恒的記憶;記憶深處的那個身影;心的距離……(小引)endprint